全體下車。
蘇櫻就看到崇明高中的學校門頭掛著一面紅條幅上面寫著標語:
「——熱烈歡迎一九七七年參加高考的考生——」
校門口還擺放著一張舊舊的長黑板上面寫著大字報:
「——爭取以優秀成績接受祖國挑選——」
蘇櫻看著眼前十分熟悉的環境感慨萬分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上輩子參加高考時對高考的渴望的心情,那時是眼含熱淚萬分激動地走進考場裡的。
她一九七七年七月底畢業的,學校也不分配工作,高中應屆畢業生一直都在等街道辦給分配工作也在等招工進廠當工人。
時間一久有的人有關係的開始找關係,沒有關係要麼說服自己父母退下來自己接替父母的工作,為此也是鬧的不可開交。
沒工作的和推薦不了工作的高中畢業生全找街道辦要工作,不止她們應屆高中生還有剛畢業沒考上高中學校的初中生。
這一年七月份已經有一批77屆的高二生提前畢業和初中生肄業下鄉插隊去了。
為了安撫她們這些剛畢業的應屆初、高中生都被集合在一起便組成了一支學校文化宣傳隊。
每天最重要任務就是參加揭批四-人-幫活動上街喊口號,寫大字報,出黑板報,開會和匯報演出,每天免費供應一頓午飯,一個月五到八塊錢的補貼。
那時候同學們積極參加,另外父母們都同意的,不去的話關鍵是怕有損名譽,會影響未來分配。
十月底當蘇櫻從廣播裡聽到中斷了十多年的高等院校恢復招生的消息後,她激動得徹夜難眠。
當天蘇櫻立馬興奮的去找陳菱悅她們幾個然後大家一起去戶口所屬街道辦事處報名,報名費花了五毛錢,另外紅星棉紡高中學校還很負責為本校畢業和參加高考的考生們開設輔導班。
由各科老師輔導功課,學校以及老師都不收一分錢工資只有複習油印的講義,紙都是粗糙的黃紙和紅紙,因為物質匱乏又趕上高考火熱,各地紙張太貴,所以六門課目的複習資料學校只收一毛錢,交不起錢的都是自己親手抄。
蘇月也報了名而且高三兩個班的同學們一個不少的都回到了原教室參加複習迎考。
蘇櫻一直都曉得只有知識能改變命運所以她從小到大十分珍惜在學校讀書的日子。
天天她下課後一到家就幹家務活,輔導兩個弟弟學業,還幫奶奶糊紙盒子,她在參加校宣傳隊時也是一樣的。
蘇櫻回憶到這時就被門口其中一位檢查老師的大喊聲拉回思緒。
「考生們,拿出你們的准考證排隊進場!抓緊時間!排成兩隊不要擁擠。」
這時鈴聲響了,排隊的蘇櫻拿出自己的准考證照樣像上輩子一樣眼含熱淚萬分激動地走進校園內。
走進教學樓前,蘇櫻和宋青荷幾人分開後,她根據記憶走進自己的一號考場,走入教室內後她就看見後面黑板上用粉筆寫著:
「——站出來讓祖國挑選——」
這幾個大字的標語。
是了,在當年570多萬人參加了考試,在龐大的考生之中,年齡最小的十三四歲,年齡最大的三四十多歲出頭。
在全國各地高考多有這種場景出現有父親和兒子、夫妻二人、兄弟姐妹、老師和學生同進考場競技的場面。
蘇櫻坐在桌椅上,拿到試卷後根據監考老師的流程試卷上先寫了自己准考證上的報名號,而試卷上要求不准填寫姓名。
考場氣氛很緊張,她右手握著鋼筆寫好後,乍一看試卷題目,媽呀,一題都不會做便愣住了,心裡一直嚷嚷完了完了完了又還在懊悔自己怎麼著在車上怎麼不多專心點看看資料。
在場的考生不會做的不止蘇櫻一個人,個個盯著試卷無從下筆。
本就考場氣氛十分緊張,一下子搞得前後兩位監考老師都以為試卷上出題錯了或者試卷印刷不清楚等等其他問題,其中一個監考老師擔心的忙解釋:
「同學們,如果自己試卷上有印刷不清楚的地方可以舉手示意。有不對的地方都可以指出來。」
蘇櫻上輩子輔導兒子和女兒的作業從一年級一直到高三,她畢了業是沒丟下書本知識還是在學習學習一直在學習。
雖然她跟高智勇離婚後也沒落下孩子們的學習,她除了在學校教語文外在孩子們小的時候還私下當家教賺錢不僅供兩個孩子上學還陪伴成長,其中的辛酸也只有她自己清楚。
她調整呼吸後一點兒也不緊張了,表情鎮定自若,坐在狹窄的桌椅上,拿筆在試卷上寫著答案。
考點內考生們正在緊張而鎮定的答題。
此刻外面的天氣之前還在下雨點子這時天放晴了卻很冷。
蘇櫻空無雜念的正在伏案疾書。
就是這一場恢復高考的考試改變了許許多多知識青年的人生。
鄧爺爺的一言拍板,徹底改寫了一代知識青年的命運!
感謝祖國!
感謝鄧爺爺!
中午飯過後沒多久在蘇振國家的東屋內,
渾身冒冷汗的蘇振國無力又虛脫的剛剛被大兒子蘇慶背回家,現在他正躺在床上捂著肚子疼得直哼哼。
「大慶啊,你爸是咋了?你怎麼不去送醫院?」
手上拎著多個網兜的蘇奶奶跟在後面慌慌張張走進她兒子的房間內擦著眼角淚水心疼的擔憂問著。
蘇慶用衣袖擦擦額頭上的汗,氣喘吁吁的回答:
「阿奶,我爸沒事就是拉肚子拉虛脫了。廠醫說我爸沒事讓我爸回家歇半天病假!」
蘇慶趕忙替父親蓋上棉被。
蘇婆子看自己兒子還在一直喊肚子疼,心疼的心直抽抽,這怎麼好端端的就拉肚子呢?她扭頭看門口也沒見著兒媳婦的人影。
她心裡頓時就不高興了,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轉頭就問道:
「大慶,你爸拉肚子,你媽她知道不?」
「我媽也拉肚子,她比較嚴重還在廠醫院掛水呢!醫生說是腸胃炎需要掛三天水。
阿奶啊先給我二十塊錢呀,我還要去趟醫院替我爸和媽交下醫藥費哩。」
蘇慶伸手就要錢。
蘇婆子把網兜放在床邊的書桌上一聽立馬不悅道:
「你媽她不是有錢嗎?她管你爸的錢又管家裡的錢。她怎麼好意思跟我一個老太婆要錢。我的錢是我自個兒的退休工資平時用錢是我二兒子振興把我的孝敬錢,每月我也都貼吃的上面嘍!你爸曉得。」
蘇慶反正他沒錢,工資都上交了,他垮著臉看著躺在床上疼著直哼哼的父親問他:
「爸,你曉得我媽錢收哪塊不?」
蘇振國不管楊麗萍怎樣支配家裡的工資,他跟她說過每個月給她三塊錢的香菸錢就行其他的他不管。
這麼多年下來他也有自己的小金庫這回生病他才不拿出自己的私房錢來呢,搖頭說:
「我哪曉得哩!哎呦哎呦,疼死我了,大慶,快,拿尿桶進來吧,我要拉了。」
「哎呦哎呦,爸,我突然肚子疼,阿奶啊你幫我爸拿尿桶。我去方便。」
蘇慶菊花一緊,黝黑黝黑的臉煞白捂著肚子趕緊跑出了房間。
蘇婆子拍大腿問道:
「你們今個到底是咋回事?怎麼個個好端端的集體拉肚子哩?」
蘇振國剛要開口解釋就被門外有人喊叫聲給打斷了:
「蘇奶奶蘇奶奶~您在家嗎?有急事……」
蘇婆子顧不上兒子蘇振國拉肚子,她心裡一咯噔趕緊跑出去,
「原來是春華,啥急事?」
「你家兩雙子午休時突然拉肚子暈倒嘍被文老師送醫院哩!文老師叫我家虎山來報信讓你家人去醫院一趟。」
「哎呦,老天爺,這是咋了呀?」
蘇婆子眼淚嘩嘩直流,急得直跺腳大喊大叫。
虎山他媽不知原由以為是蘇家奶奶聽到兩大親孫子病了著急的沒了形象。
「蘇家奶奶,你別哭,您老趕緊帶上錢去職工醫院看看你兩孫子吧!」
「虎山媽,我家振國今個也拉肚子,剛剛大慶也拉肚子。幫個忙,替我照看一下他們父子倆。我去醫院看看孫子。」
「你家這是怎麼了哩?大的拉,小的拉,我家虎山爸在廠裡頭吃的飯也沒吃壞肚子呀?我也沒聽誰說今個食堂吃飯誰家拉肚子哇?你家咋回事呀?」
蘇婆子趕緊在藍布褲子口袋裡掏出手帕,抖著手打開,趕緊數錢,哭喪著臉說:
「那曉得,我也沒啥事哩!」
而蘇慶一遛煙跑到公共廁所裡頭去了。
虎山媽也納悶問道:
「蘇家奶奶,是不是你家今個飯有問題?不然你們全家怎麼拉肚子?」
「媽呀,我想起來了,今早我沒吃麗萍煮的粥。」
「那完蛋了,就怕蘇月姐妹倆也拉肚子哦!?那今個高考不就考砸了哩?蘇家奶奶,這到底是咋回事呀?」
「我也不曉得連麗萍她也拉肚子正在醫院掛水哩!嗚嗚嗚……」
院門外有個男人騎著二八大槓黑色自行車停在蘇家後門口。
「蘇月家是這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