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賣瓜咯,賣瓜咯

  「救,救……救救我,嗚嗚嗚嗚嗚。」張依依虛弱的呼救著,往院子中心跑去,這裡是整個家屬區最寬敞的位置,不管是剛下班的人還是已經在家的人,都能一眼望到中心空地的情形,但凡有個風吹草動,都能讓人一覽無餘,視野極好,可是塊表演的好舞台。

  邊上路過的人們還沒聽清張依依說的話,就見她似乎體力不支的從樓梯上滾下來,這可把周圍兩邊的鄰居給嚇到了,雖然只是短短几節樓梯,可是它高啊,冷不丁摔下來,就算不骨折也得鼻青臉腫。兩邊的鄰居趕忙放下手中的東西去扶她。

  「依依丫頭,你怎麼了?有沒有摔到哪兒,嬸子……」只見鄰居張嬸的話還沒說完,周邊圍上來的人就開始止不住驚呼。

  「天啊,造孽喲,哪個天殺的竟然下那麼狠的毒手,一個半大點的小姑娘,竟然被打成這樣。」

  「我的天,這小臉上那麼大的幾個巴掌印,整張臉都被打得紫紅紫紅的了,腫的嬸子都看不下去了……」

  「這是人幹的事兒嗎,畜牲吧,這年頭哪有人打小孩兒打成這樣的呀。」

  「喲喲喲,心疼死嬸子了,老李頭,報警,趕緊去找人報警啊,這簡直是奔著打死人去的了呀,畜生,真的是畜生。」

  ……

  一大群大娘大媽圍著中心的張依依,嘴上罵罵咧咧,仿佛被打的是她們,臉上毫無掩飾的心疼,有的大媽看到四肢露出的傷痕和身上濃濃的血腥味,甚至心疼的落下淚來。

  這裸露出來的傷痕和紅腫的臉頰,讓大姨大媽都不敢隨意上手扶,生怕不小心扯動她的傷口,讓小姑娘更加刺痛。

  「依依丫頭,告訴陳奶奶,是誰把你打成這樣的,我讓我家鍵鋒給你討回公道,多好的小孩兒呀,怎麼就滿身血污了呢。」一位頭髮花白但精神頭十足的老奶奶心疼的拍著大腿問道。

  「是啊,告訴陳廠長,看看究竟是誰,敢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欺負人,真欺負我們紡織廠沒人了嗎,看老娘不扒了他的皮!」一位身材健碩的大嬸子也附和道,一股老娘乾死他的架勢也鼓動了周邊的幾個嬸子。

  「是的,別怕,依依丫頭,告訴嬸子,嬸子也幫你揍他!」

  「還有我!」

  「也算我一個!」

  「加我,加我!」

  周圍都是此起彼伏的咒罵聲,在幾個嬸子的合力之下,張依依被抱到鋪在地上的小被子之上,雖然有點破舊,但是在這個經濟蕭條,百廢待興的時代,這床小被子也是不可多得的好物,沒有人家會捨得拿出來鋪在地上的,更不會給一個血肉模糊的人墊著。

  張依依忍不住好奇的看向那個給小被子的人家,原來是當年原主母親冒著生命危險救下的那個女實習生王藝雲,她在那件事發生之後,產生了強烈的應激反應,再也不能接觸機械設備,最終賣了工作草草嫁人,今天剛好抱著孩子回門,看到依依丫頭一身傷痕狼狽的摔倒在地上,忍不住將裹在孩子身上保暖的百家被,墊在了她身下,讓她能舒服點。

  張依依順著嬸子的手勉強喝下幾口溫水,開始了她驚天動地的作法。

  「陳奶奶,各位嬸子,我真的不想活了,我自從我哥當兵之後,爺爺奶奶就越發難為我,整天對著我不是打就是罵,嗚嗚嗚嗚嗚,如果不是各位嬸子大娘的照顧,我都不會有機會上高中,嗚嗚嗚嗚嗚。」

  「那么小就打罵你了?那倆偽善的老東西,真虛偽,啊呸。」

  「人前一副慈祥模樣,誰知道人後竟是這麼上不得台面的樣子,真就一副爛人樣,晦氣東西!」

  「依依丫頭別哭,當年你爸媽相繼去世,你爺奶當著眾人的面向我們承諾以後只要你們考上學校,必定會讓你讀完的,想著你如今也順利高中畢業,你爺奶也是個好的,沒想到背地裡竟然這麼一副蛇蠍心腸,真該死。」

  剛聽了一個開頭的大嬸大媽們一個沒忍住,就開始巴拉巴拉的問候張家父母了。

  看著周圍不斷討伐張父張母的聲音,撕下那倆人前的偽裝,也算是張依依順利走下第一步,她繼續喘著粗氣怯怯道:「去年我也高中畢業了,念及當年母親,廠里善心給我們兄妹倆留的工作崗位,我就想著過完年之後去上班,也算替我母親重新奮鬥在熱愛的崗位上,發光發亮,貢獻自己的力量。可是,我沒想到,我爺奶一聽我要去報導上崗,就萬般阻止,要求我把崗位讓給遠親的舅爺的兒子,我不同意,他們就趁著大傢伙不注意,把我毒打了一頓,我臉上身上的傷都是他們打的,我做錯了什麼,我明明只是想拿回我自己的東西而已,為什麼,為什麼……」

  悲愴的哭訴字字句句敲進周圍一大群圍觀群眾心裡,這下,就連不少大爺大叔都忍不住加入討伐的隊伍。

  「什麼?明明就是當年廠長為了補償你母親因公殉職而給你和陽小子留的崗位,他們憑什麼不同意。」

  「就是就是,本來就是你的東西,他們仗著輩分,就敢白搶,怎麼的,那倆老不死的強盜出身啊,這副做派,可是要進局子的。」

  「真是活久見,吸著死去兒子兒媳的血,還不善待他們的孩子,這種人肯定不得好死……」

  圍觀的人們越罵越起勁兒,越罵含髒量越多,淳樸的他們罵人也十分的接地氣,從張家父母那代開始,往上罵了十幾代,仿佛他倆如今的腌臢行為就是那十幾代祖宗親自教導成的。

  「喲~菩薩面孔羅剎心的殺千刀來了,這些年喝著大兒子一家的血,怎麼還真就被養成了一副人樣呢,嘖嘖嘖……」大嗓門真性情的陳家嬸子遠遠看見家屬區門口牽著孩子的張父張母就陰陽怪氣吆喝道。

  還沒踏進家屬區,張父張母就明顯感受到了來自周圍人的不善,張父尋思著出門鎖好那賤丫頭的房門了,不應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