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墨和孟然坐在車上。
氣氛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一時間，兩人都沒說話。
剛才面對警察，孟然沉著冷靜，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述得清清楚楚，完全不像是一個剛剛被搶劫，甚至有可能被侵犯的女生。
現在一離開警局，孟然後知後覺地開始後怕起來。
要不是司墨跟上來了，她今天……
想到這兒，淚水又開始蓄在眼眶裡。
她極力強忍著。
想起吳啟龍那雙噁心的手掌不停捂在她的嘴上，她還咬了好幾口，唇齒間都是噁心的味道，倏地就感到陣陣反胃。
一隻手用力擦了擦嘴唇。
連帶著周圍的皮膚一起，擦出了片片紅痕。
淚眼婆娑，嘴唇紅腫，好不可憐。
司墨看在眼裡，眉心蹙得極緊。
孟然似是想起了什麼，伸手從兜里掏出那張……被揉成一團還踩了很多腳的護身符。
輕輕撣了撣上面的灰塵，小心翼翼地將它展開。
全是磨損，有些地方甚至還有破洞。
想到這是楚夕月特意給她求的，在她手裡還沒留幾個小時，就已經壞了……
孟然心裡一陣難過。
這下徹底繃不住了，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隱隱還有抽噎聲。
司墨發動引擎，開始放起舒緩的音樂。
想來是想給孟然一個可以放肆哭泣的環境。
他心情似乎不好，車開得比往常快許多。
他看似目視前方，沒有注意她，實則常常用餘光關注她的動態。
有了背景音樂後，孟然似乎不忍了，哭得難以抑制，整個人靠在椅背上，縮著的肩膀一抖一抖，頭垂得低低的。
手一直在用力擦嘴，時不時再擦擦淚水。
司墨心裡一陣煩躁。
孟然這是……被吳啟龍強吻了？
想到他追過去時看到的場景，吳啟龍正將她狠狠按在牆上，試圖從背後脫去她的褲子……
要是他沒去，孟然現在沒準都已經……
司墨用力握緊方向盤，心裡升起一陣愧疚與懊悔。
如果不是他今天來晚了，孟然也不會這麼晚回家，更不會被吳啟龍欺負。
或者孟然下車時，他直接追上她，送她回家，她也會安全的。
他很懊悔。
他為什麼要先去開車燈？為什麼不直接追上去？
司墨並不知道吳啟龍其實已經蹲了孟然好幾天了，就算不是今天，也會是其它任何一個孟然落單的夜晚。
看著孟然抽噎，司墨抽了一張紙巾遞到她面前。
孟然看到了眼前的白色，略微抬頭接過，「謝……謝……」
司墨看了她一眼。
眼睛和嘴唇都紅腫不已。
司墨沉著聲音問：「為什麼一直擦嘴？是覺得……髒嗎？」
孟然頓了頓，點頭嗯了一聲。
司墨心裡一陣瞭然。
倏地，他將車停在了路邊。
孟然疑惑地望著他，不明白他究竟是什麼意思。
司墨解開她的安全帶，又解開自己的，從旁邊拿出一瓶乾淨的礦泉水，「下車。」
孟然愣愣地看著他從駕駛室上走下去，自己也開始動作起來，走下了車。
司墨繞了半圈，拉過副駕駛外孟然的手腕，帶著她往邊上綠化帶邊上走，擰開礦泉水瓶的蓋子後遞給她，語氣比希望任何一次都要溫柔，「漱漱口。」
孟然理解了他的用意，說了聲謝謝，接過水開始漱口。
她漱得很用力。
來來回回洗了好幾遍。
結束，孟然將水還給他，哭泣後的嗓音有些沙啞，「我好多了，不然有吳啟龍的味道，總覺得很噁心。」
頓了頓，孟然抬眸望他，語氣很是真誠，「司墨，今天……真的謝謝你，要是你沒跟上來，我都不敢想……」
司墨眼底泛起一陣心疼。
孟然今天吃了虧，他明明也有一部分責任，可她卻還跟自己道謝……
沉默地接過水，擰上蓋子，側身將空水瓶扔進一旁的垃圾桶。
下一秒，司墨毫不猶豫，單手扣住孟然的後腦勺，低頭吻了上去。
感受到微涼的唇輕輕觸碰到她的紅唇，孟然猝不及防，雙手放在他胸口，輕輕推搡了兩下。
司墨嗓音沙啞，唇微微離開她的，另一隻手牢牢固定住她纖細的腰肢，「別動。」
說完，薄唇又壓了上去。
這次的力道強勢又霸道，容不得她任何的拒絕和反抗。
他沒像剛才那樣淺嘗輒止，反而是勾起她的舌尖越吻越深。
孟然懵懵地承受著，感覺胸腔里的空氣都被他捲走，有種深深的窒息感。
她嚶嚀了幾聲，試圖讓他發現她難以呼吸的困境。
司墨眼睛微睜，輕輕看了她一眼，見她沒再拒絕，他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鬆了口氣。
孟然果真喜歡他。
他跟孟然的第一次見面，孟然醉酒時就說：我又夢到你了啊，真帥，只可惜是個渣男。
他可以確定孟然就是在罵他，畢竟司硯的作風，絕對稱不上渣男二字。
可他明明是第一次見孟然……
也就是說，孟然其實悄悄關注他很久了，甚至她的夢裡還有他。
再後來，他跟孟然又見了幾次面，孟然在別人面前明明是大大咧咧的，可偏偏跟他相處時，會露出小女生的姿態。
尤其是他一靠近她，她就會忍不住臉紅，滿臉緊張。
司墨就猜到孟然應該是喜歡他。
他吻她前，已經考慮了許多。
他不希望孟然某天回憶起今晚的事，她心裡留下的全是害怕與噁心，他不希望今晚的事……成為她生命中的陰影。
孟然大概率是喜歡他，他如果吻她，孟然是不是會忘記和吳啟龍之間……
她是不是……就不會覺得噁心了？
以後再次想起今晚的事，她會不會好受一些？
……
看著近在咫尺，因為窒息和羞澀，面色通紅的孟然，司墨輕輕鬆開了手。
將唇緩緩從她唇上撤下，撤退前最後糾纏了一番，見她唇上水光瀲灩，司墨用大拇指指腹輕輕拭了拭。
兩人的唇似觸非觸。
兩人都清醒幾秒後，司墨望著她水波瀲灩的雙眸，低低地問：「現在……還噁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