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翎這幾天都反覆循環著同一個夢。
—
大一第一學期，十二月七日。
今天他的課不多，楚夕月也只有兩節課，按往常的習慣，楚夕月是會跑來北清找他的，所以他去自習室之前，還特意把具體位置告訴給了曹旭安。
他一個人坐在空教室里，明明應該是全神貫注地寫代碼，但視線卻時不時往手錶上瞄。
都已經這個點了，楚夕月早就該下課了，怎麼還不來？
她今天有事？
這一天她沒來，他機械地寫完了代碼，這也是他有史以來bug最多的一次。
他本以為楚夕月只是這一天有事沒來，沒想到，這僅僅只是個開始。
接下來的很多很多天，楚夕月都沒來。
段清翎拿著手機反覆點開她的頭像框，想問問她最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但字都打好了，他還是一個字一個字全都刪掉了。
段清翎思考了許久，得出了一個結論。
沒準楚夕月不是有事，而是......不想理他了？
這幾個月，楚夕月對他噓寒問暖，還跑去家裡照顧生病的他，兩人也沒能修成正果。
她......是不是覺得累了？想要放棄他了？
畢竟憑藉楚夕月的長相和性格，應該從來都是別人追求她，而不是她眼巴巴地跟在他身後。
想到這個可能性，段清翎心裡很不是滋味。
但同時，他又覺得自己很卑劣。
一邊享受著楚夕月對他的好，一邊卻又放心不下父親，放心不下家族幾代人嘔心瀝血才有的企業，狠不下心取消婚約。
他驀地笑了，帶著強烈的諷刺意味。
手指在掌心緩慢摩擦。
楚夕月要是能放下他，也好。
等他解決完家裡的這些事，如果她還沒有戀愛，他就去追求她。要是她戀愛了，他就等她分手，不管多久，他都等得起。
雖然楚夕月很有可能是出於這個原因才不來找他，但他還是怕她真的出了什麼事兒。
想打電話關心她，但......要是楚夕月真是在刻意跟他斷聯，那他這通電話......不就是又給了她希望？
給了她希望卻又無法跟她在一起。
這種行為簡直就是在吊著她。
段清翎怔愣了片刻，給曹旭安打了個電話。
曹旭安語氣一貫溫柔：「喂，段清翎，怎麼了？」
「就是——」段清翎猶豫了片刻，「楚夕月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麼困難？」
曹旭安疑惑，「啊？這我不清楚啊。」
他想了想，楚夕月最近確實很久沒來問他段清翎在哪兒了，不會真出什麼事了吧？
曹旭安立刻回：「我打電話問問她。」
段清翎嗯了一聲，「別說是我問的。」
曹旭安應下了，但他心裡很迷糊。
段清翎跟楚夕月......怎麼一個兩個的都跟打啞謎似的？
楚夕月問他段清翎在哪兒，但要他保密，別說是她問的。
段清翎問他楚夕月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也要他保密，別說是他問的。
這通操作給他整迷糊了。
曹旭安搖搖頭，認命的準備當好這個中間人，開始翻找起楚夕月的電話號碼。
司墨瞥了他一眼，「你是要問段清翎那個小尾巴最近在幹嘛？是的話電話就不用打了。」
曹旭安點頭，停止了手上的動作。
司墨輕描淡寫，「她在『鉑瑞大酒店』包廂里端盤子呢。」
曹旭安震驚，「你怎麼知道的？」
司墨沒抬頭，「我昨天晚上去吃飯，在隔壁包廂看到她了。」
司墨和楚夕月沒有正式介紹認識過，但她整天跟在段清翎旁邊，實在是太顯眼了，他想不看見都難，自然而然就記住了她的臉。
昨天在隔壁包廂看到她穿著服務生衣服，他還挺納悶的。
畢竟就段清翎那種生人勿近的性格，能被他默許整天待在一起的，肯定是女朋友沒跑了。
段少爺女朋友去酒店端盤子？
缺錢了？
不至於吧！
段清翎向來都是大方的。
所以......這是什麼新型情趣嗎？角色扮演？
他也就沒多嘴。
曹旭安聞言，第一時間就給段清翎打了個電話，「清翎，司墨說，他昨天看到楚夕月在鉑瑞大酒店包廂里端盤子，她......是不是缺錢了？」
本來段清翎還因為楚夕月跟他斷聯這件事情在emo，直到接到了曹旭安的來電。
他倒是沒想到，楚夕月沒來找他的原因不是想跟他斷聯，而是......去打工了？
竟然是這個原因？
幸好是這個原因！
懷著激動的心情，立刻給楚夕月的支付寶轉了一萬八千八百八十八，怕她不收，還寫了段留言：感謝你前段時間照顧生病的我。
沒幾分鐘，楚夕月就把錢給他轉了回來，還給他發微信。
楚夕月：【段清翎，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了，朋友之間稍微照顧你一下沒必要付錢吧？還是你把我當保姆了？】
段清翎：【我沒那個意思，就是單純謝謝你。】
楚夕月不想收這筆錢，在那頭打趣：【這個金額我婉拒了哈，要是換成520那我就收。】
段清翎發消息的手一頓。
無奈地嘆了聲氣。
他內心很糾結，他一方面不想耽誤楚夕月，可真的當她似乎要離開他了，他又心神不寧，整個人魂不守舍，工作也錯誤百出。
反正年後，他爸爸會將盛淮派給段氏的一些心腹遣送回去，再花點時間清除一下盛淮的殘餘勢力，等段氏度過難關，他就可以退婚了。
楚夕月，抱歉，你再等我一段時間好不好。
半年，半年應該就差不多了。
段清翎握緊雙拳，給楚夕月轉了52筆520轉帳。
發完，楚夕月那邊都沒有任何動靜。
段清翎：【你說是520你就收的，別食言了。】
手機那頭的楚夕月興奮得無以復加。
剛下了課準備去鉑瑞大酒店的她，走在路上，激動地跳了起來。
段清翎給她轉的520啊。
是段！清！翎！發！的！
段清翎一貫不是輕易妥協的人，那他對她，是不是......也有好感？
她這幾個月沒白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