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1章 背棄蒼生

  「警戒！警戒！」此前城牆上守衛統領急喝。

  嗖嗖嗖——

  滿城牆的衛兵迅速集結，宛如大兵壓境。

  幾位天地皇者亦是一驚，但並未如何慌亂。

  「慌什麼慌？」婦人閣尊輕斥。

  有他們幾位皇者在場，一個珠璣屍王能翻出什麼花？

  更何況，珠璣屍王神色有異，似乎有些問題。

  紫夢皇者問道：「她為何會與你們一起？」

  她瞳眸中瀰漫絲絲洞察明光。

  血觀音笑眯眯道：「是蘇羽哥制服了她哦，這樣我們才能平安回來呢。」

  「什麼？」饒是在場幾位天地皇者，亦感到吃驚。

  換做是他們，也絕無把握能夠制服一位同階。

  更何況是在萬千屍族中。

  隨即而來的，是空前歡喜。

  「哈哈哈！蘇羽，你一回來就給我們生靈聯盟帶來驚喜呀！」

  「有珠璣屍王在手，萬千屍族還敢奈何我們？」

  婦人閣尊欣慰不已，袖袍一甩，自空間儲物器內，取出一條帶刺的黑鎖鏈。

  上面浸染了屍族尚未乾涸的黑血。

  一絲絲戾氣，殘留在上。

  「這是什麼？」劍紅娘不曾見過此物，問道。

  婦人閣尊笑了笑，笑得有些冷厲：「是專門克制屍族的神寶！鎖鏈莎能每一根刺都能讓屍族痛不欲生，數百根一同刺入，哼哼，就是屍王也生不如死！」

  劍紅娘微微蹙眉：「會不會有些殘忍？」

  她常年守護總閣主，鮮少親自動手殺人，難免動了惻隱之心。

  「劍紅娘，注意你的身份！」婦人閣尊臉孔一繃，呵斥道：「她是屍族！對待屍族任何手法都是光明正大的！」

  身旁的閣尊亦投來不滿之色：「我們對屍族仁慈，屍族對我們可會開恩？你難道就沒見過，慘死於屍族手中的生靈同胞？」

  如何沒見過？總閣中，昔日四個被轉化為屍族的禁衛同僚，不就十分悽慘嗎？

  還有紅葉分閣的閣主，被藍月一刀刀凌遲的慘絕，她言猶在耳。

  「哼！也許你還不知道，殺帝皇者怎麼死的吧？」第三名閣尊，冷冷一哼，面帶殺意注視珠璣屍王。

  「就是這個女人，親自誅殺掉殺帝皇者！令我方損失一名天地皇者的強援！」

  「除此之外，她還放縱藍月這個叛徒，將殺帝皇者一脈滿門屠滅！除了被我們及時救走的無極劍聖外，其餘人全死！」

  又是藍月！

  她早就發過誓，一定會讓拋棄他的無情刀皇悔恨終生。

  掌權後，她果然沒有忘掉這筆帳！

  或許殺死殺帝皇者是珠璣屍王所為，但屠滅他滿門，一定是藍月親自動手。

  可惜，所有罪名都落在珠璣屍王一人身上。

  「這樣的人，你若還同情，那便是與我們生靈聯盟為敵！」

  話都說到這份上，劍紅娘默默嘆息一聲，閉口不言，選擇了退讓。

  血觀音亦感受到莫大壓力，再多說一句，就是與整個生靈聯軍為敵，斷掉自己退路啊。

  她雖心有不忍，可卻沒有膽量與整個聯盟抗衡。

  婦人閣尊喝道：「來人，給她套上這具鎖鏈！」

  一絲報復的冷笑，綻放於唇角。

  嘩啦啦——

  鎖鏈套來，徑直套向珠璣屍王的身軀。

  她徐徐閉上眼，眼神空洞，毫無波動，仿佛徹底死去的生靈，湮滅內心最後一絲情緒。

  被俘，她就知道自己的下場。

  滴答——

  想像中的疼痛並沒有出現，反而是一滴溫熱滾落臉頰，滑落至唇邊。

  帶著腥甜，帶著滾熱，亦帶著熟悉的氣息。

  睜眼一望，一隻樸素的手掌握住了套來的鎖鏈，鋒利的刺突，冰冷的刺入掌心，一絲絲的神血，順著刺突滴落。

  珠璣屍王腦海轟鳴，失神的雙眼，重新聚焦。

  「蘇羽，你怎麼……」婦人閣尊不解、茫然。

  誰阻攔，她都能理解，唯獨蘇羽。

  他是星宿海第一天驕，受所有生靈敬仰！

  紫夢皇者庇護他，總閣主看重他，幾位閣尊也都喜愛他。

  可以說，他是星宿海文明的最耀眼的明星，是下一代的接班人。

  這樣的人物，居然會阻攔她！

  蘇羽推開鎖鏈，站在珠璣屍王身後，抱拳道：「諸位，可否放她一條生路，亦如她救了我、血觀音和劍紅娘一樣。」

  沒有她，他們三人絕對慘死在屍族大軍中。

  聞言，全場一陣沉默。

  居然有人為屍王求情，求情者還是萬眾期待的蘇羽？

  無人理解，也無人能接受！

  婦人閣尊斂去驚愕神色，神情逐漸冷峻：「蘇羽，你明白你此刻在幹什麼嗎？」

  「我明白。」蘇羽面色平靜：「但，制服她的初衷，僅僅是護送我們平安歸來而已，我未曾想過傷害她。」

  珠璣屍王的眼中，閃過一絲波動。

  但，僅僅是一絲而已。

  自蘇羽背叛她那刻起，她的心就徹底死了。

  哪怕蘇羽跪在她面前道歉，她也絕不會再原諒，再愛上一個男人。

  「住嘴！不許為屍族說情！退下，不要讓我們失望！」婦人閣尊厲色漸起。

  蘇羽沒有挪開身子，道：「那，我只能讓你們失望了。」

  「蘇羽！我警告你，不要恃寵而驕！」婦人閣尊厲聲呵斥：「別以為過去聲譽不錯，就能胡作非為！大是大非面前，你若犯錯，就將萬劫不復！」

  蘇羽身軀若磐石，屹立原地，道：「請閣尊明示，怎樣萬劫不復？」

  他態度之堅決，令人又氣又惱。

  生靈聯軍無法理解，為什麼蘇羽要為一個屍族，還是屍族中的王者力爭到底。

  許多人開始動搖，下落不明兩年的蘇羽，從屍族中回來的蘇羽，到底是站在哪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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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還是那個萬眾期待的蘇羽嗎？

  婦人閣尊氣笑：「那本閣尊就明明白白告訴你，你若再冥頑不靈，那就視你為星宿海共敵！任何聯軍看到你，人人得而誅之！」

  那就是，與整個星宿海文明為敵！

  如此沉重的懲罰，星宿海任何一位生靈都無法承受。

  哪怕是天地皇者，亦無法承受得住。

  「怎麼樣？現在回頭還來得及，我給你三息時間考慮！」婦人閣尊豎起了三根手指頭。

  蘇羽神色沉靜，搖了搖頭：「無需三息，我心意已決。」

  婦人閣尊露出一絲笑意，還夾雜著輕蔑。

  再是天驕又如何？在星宿海集體的意志面前，不堪一擊。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

  蘇羽攬住了珠璣屍王腰肢，腳尖一點，向後倒飛，飛出了生靈聯軍的城牆。

  這一幕，令所有人都怔然。

  他選擇帶著珠璣屍王背叛生靈聯軍！

  血觀音急忙道：「蘇羽哥，不要……」

  她很明白，蘇羽這一走意味什麼，意味再也無法回來。

  一縷悲哀湧現心間。

  蘇羽微微一笑：「不要難過，事情並未超出預料，將你們安全送來，目的已達到。」

  制服珠璣屍王前，蘇羽就料到此刻。

  生靈聯盟不會放過珠璣屍王！

  而他卻做不到坐視珠璣屍王受折磨。

  這一幕，早在預料中。

  「後會有期！」蘇羽道。

  言畢，騰空而去。

  婦人閣尊怒極，發出震天的怒喝：「蘇羽，你要為一個屍王，背棄蒼生嗎？」

  蘇羽頓足，頭也不回道：「蒼生又如何？天下也可棄！」

  輕輕的呢喃，如同恢弘鐘聲撞擊每一個人的心靈。

  蒼生又如何，天下也可棄！

  一縷複雜之色涌動於眾人心間。

  豪情縱天的氣魄，卻是為一個女屍！

  婦人閣尊失望之極，冰冷長喝：「那就死！」

  她長袖一揮，無數的天地皇者之力席捲而去，將他和珠璣屍王籠罩。

  下方的屍王們見狀，紛紛出手。

  「保護珠璣屍王！！」

  兩方的天地皇者立刻交手。

  一片天地法則紊亂中，蘇羽衣衫翻滾，銀髮亂舞，背對蒼生漸行漸遠。

  最終消逝在絢爛神光里，如驚鴻一瞥，消失在渺茫天地間。

  留下紛爭的屍族與生靈。

  腳踏青雲，蘇羽飄零一片似曾相識的海域。

  放下珠璣屍王，蘇羽背對她，道：「你可以走了，但，不要再回屍族。」

  身後靜悄悄，只有一對波光瀲灩的水晶彩眸，一眨不眨注視他。

  「還是說，你想死在我手中？」蘇羽轉過身，冷冷問道。

  珠璣屍王嫣然一笑，笑如春花，燦爛明麗。

  洗去了妖艷，只留純真。

  如此的笑容，蘇羽從未在她臉上見過，哪怕是昨日的長情告白，也未曾露出過這樣顛倒眾生的微笑。

  蘇羽看得心中失神，撇開屍族身份，她也是風華絕代的女子呀！

  「蒼生又如何，天下也可棄！」珠璣屍王輕聲念叨著，臉頰掛著不知是喜還是悲的淚珠：「原來愛恨交織，更傷人！」

  她凝視著蘇羽，淚水如斷線的風箏：「為什麼不繼續傷害我？為什麼不讓我繼續恨你？明明我已心如死灰，不會再愛上男人，為什麼偏偏要逞英雄，故意說這些打動我的話？」

  擦了擦眼淚，珠璣屍王恨恨道：「男人，果真都是可恨的生物。」

  話音落下，卻撲入了蘇羽懷中，雙手摟住他的腰間，螓首深深依偎在他懷裡，含著淚痕的臉頰，綻顏一笑：「但，我喜歡這樣的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