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直走到琳琅閣。
一路上。
秦天始終一言未發。
不知為何。
眾人之間氣氛沉悶得嚇人，一行四人走過的地方，就連空氣都由鬱結成冰的凝重。
就連實力深不可測的澹臺冰棠，此時也是噤聲不語。
她目光時不時偷瞄秦天一眼，眼中帶著幾分好奇和探究，還有深深的凝重。
直到四人走進琳琅閣。
澹臺雪璃終於有些忍不住了。
「秦天……你到底什麼情況？」
她一閃身來到秦天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鼓起勇氣仰頭看著他。
「去地下再說。」
秦天看了她一眼，語氣出奇地平靜。
甚至。
言語之間，他眼中閃過幾分不易察覺的疲憊。
澹臺雪璃本想追問。
但當她看到秦天眼中的神采，怔了一下還是壓下了心中的好奇，跟著他一同朝地下區域走去。
地城琳琅閣地下層。
四人走下樓梯後。
澹臺冰棠素手一揮，一道真氣封死了樓梯間，同時也開啟了地下區域的陣法。
一時間。
無形的波動流轉開來，將這片區域內的聲音，與外界徹底隔絕，就連無形的精神力波動，也被特殊的禁制封鎖。
「現在可以了。」
澹臺冰棠目光看向秦天，「哪怕是王境強者，在陣法開啟後，也無法窺探到這裡的情況。」
「嗯。」
秦天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他沒有立刻解釋事情的經過，而是看向了角落裡，有些顫顫巍巍的謝清璇。
「謝家的人，我幫你帶來了。」
秦天緩緩開口，語氣略顯沉悶。
「帶來了？」
謝清璇頓時愣了一下，目光充滿不解地看向秦天，「可……可當初離開萬流宗的時候，就只有我們四個人出來了呀……」
她說到這裡的時候，稍微停頓了一下。
不知為何。
謝清璇心中驀地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澹臺冰棠跟澹臺雪璃姐妹，無聲地對視了一眼，顯然，她們已經領會了秦天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謝家的人，在他的儲物戒裡面。
而活人，是不可能被裝進儲物戒里的，哪怕再高級的儲物戒也不行。
大廳之中，氣氛短暫凝滯了片刻。
謝清璇的眼眶中，漸漸蒙上了一層霧氣。
顯然。
她也漸漸猜到了秦天的意思，聲音有些發顫：「秦、秦大哥，他們……」
「都在這裡了。」
秦天抬手一揮。
下一刻。
一道光華自他指尖的儲物戒中閃過。
空曠的大廳當中，眨眼間多出了數十道人影，全都如同雕塑一般，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
謝清璇目光掃過，瞳孔一震：「爹、娘、爺爺……」
她聲音顫抖著，眼中積蓄的淚水瞬間決堤，兩行清淚順著面頰滾落。
秦天目光平靜地看著她。
一時間。
整個地下層空曠的大廳中，靜得仿佛落針可聞。
謝清璇蹲在地上，肩膀無聲地聳動著。
澹臺冰棠和澹臺雪璃姐妹二人，目光此時也掃過了這些屍體，和謝清璇不同，她們一眼便看出了端倪，眼中不約而同地閃過幾分殺意。
這一刻，她們似乎隱約明白了，秦天大開殺戒的原因。
謝家除了謝清璇外，攏共四十五人。
這四十五道身影，全都栩栩如生地站在那裡，每個人的皮膚和肌肉，都保持著生前的狀態。
而在他們的眉心處，全都有著一顆妖異的血紅色紋路。
「屍傀。」
澹臺冰棠緩緩開口，本就清冷的嗓音中，帶著幾分溫度凜冽的殺意，「他們被活生生抽取靈魂，然後祭煉成了屍傀，這是只有邪修才會使用的手段。」
「嗯。」
秦天淡淡點了點頭，他看了眼蹲在地上無聲抽泣的謝清璇，輕嘆一聲道，「單獨談談？」
「可以。」
澹臺冰棠僅僅是思索了一瞬，便道，「去我房間吧，雪璃，你留在這裡，陪陪清璇姑娘。」
「好。」
澹臺雪璃這次沒有吵鬧著要一探究竟，而是出奇安靜地點了點頭。
秦天跟澹臺冰棠一起，往地下層的深處走去。
最深處的房間當中。
澹臺冰棠連續布下了數道禁制，這才看向秦天，「我還是不明白，以我對你的了解，若只是謝家四十五口人被殺，你應該不至於如此。」
「的確。」
秦天並未反駁，而是目光望向澹臺冰棠，「謝家四十五口人確實不至於，但……」
他說著。
指尖光芒又一次閃耀，這一次，從儲物戒中出現的不再時幾十道身影，而是幾千，上萬道……
只眨眼的功夫。
澹臺冰棠這座堪比一座大殿的房間中，便被上萬道小小的屍體堆滿。
這一刻。
就連澹臺冰棠也不淡定了。
因為這些屍體，個頭最大的也不過一尺來長，顯然……是還未足月的嬰孩！
「那萬流宗的齊宗主，武道天賦平平，在琳琅閣收集到的情報中，齊宗主和萬流宗，應該是在百年前才迅速崛起的。」
秦天緩緩開口，一種冰冷至極的殺意，如同雲霧一般，在房間之中翻滾著，「剛剛出生的嬰兒，身上帶著一縷微弱的先天之氣，這道先天氣，會隨著人的成長而漸漸消散。」
「對武者來說，先天之氣的存在，可令他們填補自身天生的不足，突破原本無法突破的桎梏。」
秦天說到這裡便停了下來。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不過。
澹臺冰棠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昨天我便做好了要用北辰花的準備，不過並沒打算趕盡殺絕，只是讓你們提前服下了解藥以防萬一。」
秦天目光掃過遍地屍體，輕輕嘆息了一聲。
澹臺冰棠心頭不知為何突然一凜。
只聽秦天再度開口，一字一頓道：「我潛入萬流宗找到禁地，發現他們時，堆填屍體的坑，只被填滿了二十分之一左右。」
一語落下。
澹臺冰棠瞳孔一震，胸口有種被重錘擊中般的感覺，連呼吸都仿佛被什麼無形的東西給堵塞了。
「當時萬流宗的真傳弟子，正在給內外門弟子發放俸祿。」
「外門弟子每人一具嬰屍，內門弟子每人三具。」
「萬流宗，已經從頭爛到了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