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官員們你一言我一語,一定要殺趙辰。
李明鶴只有一人,招架不住他們一條心,最後只能無奈同意。
見狀,郭愛和其他官員對著李明鶴俯身一禮,緩緩後退離開。
目送人全部走後,李明鶴臉上無奈的表情逐漸收斂,冷冷吐了一句:「一群蠢貨!」
說完,他轉身回到房間。
房間裡,早有人恭敬等待。
「大人,您回來了。」
見到李明鶴進來,年輕貌美的侍妾,帶著兩個侍女對著李明鶴恭敬一禮。
行完禮後,兩個侍女上前為李明鶴換下身上那件打著補丁的官袍,動作小心翼翼。
侍妾站在伸開雙臂的李明鶴面前,手中輕輕地搖著扇子,剛才外面的對話她聽的一字不落,此刻有些不解地對李明鶴說道:「辰王殿下若來揚州,大人揚州土皇帝的位置可不保,郭愛既然自告奮勇要去半道劫殺辰王?不管成不成,大人一口答應下來便是,何必……」
李明鶴眼中一片冷漠,說道:「土皇帝終究是土皇帝,揚州的土皇帝,本官真是當夠了,揚州再好也比不上京城萬一,我李明鶴出身貧寒,我就是要一步一步地往上爬,爬到最高,直到爬不動為止。」
「大人的意思,是要借辰王殿下這股東風,送大人更上一層樓?大人要投入辰王陣營?日後待辰王殿下登基,大人便是從龍之功,以大人的本事,那便是一國宰輔!大人志向高遠,奴家敬佩!」
侍妾微微屈身,稱讚道。
直起身後,她說道:
「可大人既然打定主意投入辰王陣營,大人最後為何又答應讓郭愛去劫殺辰王?大人身兼揚州布政使、監察使、指揮使三職,大權獨握,只要大人不鬆口郭愛就無法帶一兵一卒出城,更別提去劫殺辰王了。」
李明鶴沒有正面回答侍妾的問題,而是微微揚起頭嘆道:「是啊,本官大權獨握,可最後為什麼又答應下來了呢……」
侍妾腦海飛速運轉,很快想到一個可能,「奴家明白了,大人並非被迫無奈同意,而是要納投名狀,郭愛目光短淺,安於享樂,定會處處阻撓辰王殿下接下來在揚州的賑災,大人答應郭愛去劫殺其實是變相的將郭愛的人頭獻給辰王殿下!劫殺辰王是死罪!如若不然,辰王還得另想他法殺郭愛,大人這是在為辰王殿下省功夫。」
李明鶴臉上露出笑容,說道:「果然聰慧,不愧是我李明鶴看上的女人,比之郭愛那九房小妾不知好上幾百倍。」
「大人謬讚了。」
侍妾雙手執扇,微微點頭。
「你說的不錯,我確實在給辰王省功夫,希望辰王殿下能明白。」
「辰王殿下此行來揚州,一來賑災,二來勢必要徹底掌握揚州,壯大自身勢力,郭愛那幾個人貪圖享樂,一事無成,非奸即惡,就是辰王賑災路上的最大障礙,與其辰王殿下來到揚州城後自己想辦法去殺他們,不如由我李明鶴將他們主動送到辰王殿下的刀下,辰王殿下只要揮揮手,動動刀便可殺了他們,這樣一來,辰王既省力又省了心。」李明鶴道。
「話雖這麼說,可萬一辰王殿下沒看出來這是大人的投名狀怎麼辦?再怎麼說,郭愛也是大人的屬下,他去劫殺,大人也要被問罪。」
「你覺得辰王不如你聰慧?」
李明鶴瞥了侍妾一眼,眼神中儘是冰冷。
侍妾嚇的立刻跪下,忙低頭道:「奴家不敢,辰王殿下聰慧異常,奴家不及殿下的萬分之一,辰王殿下一定能看出來。」
……
次日。
隨著車隊越來越靠近揚州城,沿路所見就愈發的蒼涼和荒蕪,遠處依稀可見山景,可山上不見蒼綠而是光禿禿的呈現一片土黃色,山上的草木早就被災民掘了一遍又一遍,山都矮了好幾寸。
官道兩側的畫面更是不敢讓人直視,屍骨成群餓殍遍地,野狗將頭顱鑽入其中,尖牙撕扯著血肉,吃的眼睛發紅,膘肥體壯,盤旋在上空的烏鴉不願離去,一圈一圈地飛著,嘴裡發出難聽的嘶啞叫聲。
方才蘇蘇沒忍住掀開車簾朝外看了一眼,登即就被嚇到臉色煞白,抱著桶乾嘔了一陣又一陣。
趙辰伸出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背,正在聽車外駕車的周阿虎跟他匯報:
「殿下,打聽清楚了,昨夜營地中起的騷亂,是因為一夥流民想趁夜色對咱們下手,還好魏書豹早有準備,派兵衝殺了他們,殺了七八十個,剩下的人見咱們有刀有槍,自知不敵,四散而逃,可魏書豹竟然還下令讓他的部下隨意衝殺,不必留手,昨晚那伙流民只跑掉了四五個,其他的全部死了。」
「殿下,魏書豹雖有先斬後奏之權,可這樣濫殺無辜,咱們是不是可以做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