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巴士停在了市內的客運車站。閱讀
季聽聽臉色發白地下車，然後沒過幾秒就往衛生間跑去。宋曉嵐顧不得季微微，便忙著跟上去了。
「外公，姐姐這是怎麼了？」季微微不暈車，在巴士里悶了一個多小時，還是精神抖擻的。
宋燚摸了摸季微微的發心，牽上了她的手，「姐姐這是身體不舒服，暈車了。」
小外孫女跟自家女兒一樣，都是會暈車的。
宋燚想到後面還有四個多小時的車程，無奈地嘆了嘆氣，想抽一口老菸絲了，可手頭只有菸斗，沒有菸絲。
又垂眸看了看季微微，孩子在，抽菸不好。
宋燚硬生生地忍下來了。
這會兒，車站的衛生間內，雖然是有人在清洗，看著也還是乾淨衛生，但裡面的氣味一點都不好聞。
直衝腦門。
季聽聽頭暈眼花的，胸口又悶悶的，胃裡更是翻江倒海，好似再過一會兒就能全盤傾瀉而出。
「聽聽，你怎麼了？」宋曉嵐趕過來看到季聽聽蒼白的臉色，一陣心痛。這後面的四個小時該怎麼辦啊？
「媽媽，我沒事。」季聽聽有些暈，很難受地揉了揉雙眼後，似乎感覺到什麼，便跑到廁所單間裡面。
將早餐全部吐個清光後，季聽聽感覺舒服了不少。
「好點了沒？」宋曉嵐帶了紙張，在外面用水濕了濕，擦起來會舒服一點。
季聽聽點點頭，「好多了。」就是嘴裡有些味道，鼻腔內也是一股味，難受。
也很噁心。
「喝口水清一清。」宋曉嵐身上帶著水，此刻擰開了瓶蓋遞給她，「別喝下去，吐出來。」
「嗯。」季聽聽照做了，又在外面用自來水洗了一把臉才跟著宋曉嵐出來的。
季微微和宋燚兩人在門口不遠處等著，看到她們出來了，季微微使勁地揮手，生怕宋曉嵐她們看不到自己。
「姐姐！」季微微看到季聽聽的臉色很差，霎時就癟下唇了，心裡也有些不痛快，可還是很堅定地說，「姐姐，你休息一下就沒事的。」
「嗯嗯，我歇一會兒就好了。」季聽聽勉強地勾起了唇角。
宋燚看了看周圍，同一班車的人都走光了，旁邊也沒有什麼人了。
「先去看看車站最近的票是什麼時候吧。」宋燚記得前兩天來的時候，最早的班車是早上七點二十，他們肯定是趕不上的，第二班車似乎是十一點。要是錯過了，就要等到下午四點才有車。
可惜沒有手錶，現在也看不到時間。
但算著車程來，八點上車，現在也就九點多。
宋曉嵐彎腰想抱著季聽聽走，但季聽聽拒絕了，「媽媽，我想自己走走，接地氣。」
長時間在車上，唯有站在踏實的地面上才會稍微舒服一點。
「行吧。」看著季聽聽的臉色，宋曉嵐也知道走走才會好一點，但她就是不放心。
季微微鬆開了宋燚的手，走過去主動牽住了季聽聽的手，「姐姐，我牽著你。」
「會好得快一點哦。」季微微不知道要做什麼說什麼才好，就單純地想讓季聽聽好受一點。
「嗯。」季聽聽身心疲倦，已經不想做過多的思考，下意識地放空了大腦。
售票處有很多人在排隊，等候區更是坐滿了旅客。
季聽聽看著大廳的人，忽地想起了上一世。
十二歲那一年，正巧是颱風來襲。
大清早的被吵醒了，一群不認識的痞子闖進來，剪斷了電話線不止，還直接砸爛了電話機。
上一次他們也剪斷了，但是宋曉嵐會接線，勉強叫了派出所的人。這一次，他們學聰明了，一點後路都沒有留下。
季聽聽還記得那會兒風很大，雨也很大，屋內還漏雨，濕噠噠的，沒一處是好的。
那群人拿了所有值錢的東西，季連被揍得鼻青臉腫的，還跪下來求人帶他出去。
不然第二波人來了，恐怕就活不下去了。
那些人看她們母女三人，可憐又茫然，才發現她們全部被蒙在鼓裡，什麼都不知道。
就讓季連也帶上，不然就帶著宋曉嵐母女三人走。
然後，在大風大雨中，她們上了一輛小麵包車，坐了不知道多長一段時間，到了車站。
那會兒跟現在一樣，不少旅客被堵在這裡了。
「我去買票，你帶著聽聽和微微在這裡等我。」宋燚看了看周圍，沒有空餘的椅子，只能站著等了。
宋曉嵐沒有意見，「爸，你注意點。」
車站內也還是會有小偷的。
「行，我都一把年紀了，還有什麼是不知道的？」宋燚擺了擺手，找了一個相對比較少人的窗口排隊去了。
宋曉嵐聽著，話是這麼說的，但她知道，這是父親那麼多年來，第一次搭車來找她。
宋燚就是一個小漁民，沒什麼大的理想，除了周圍幾個小鎮，都沒有出過省。
怎麼會有出行的經驗呢？
想到這些，宋曉嵐控制不住眼紅了。
季微微第一次看到這麼多陌生人，有些膽怯，躲在季聽聽和宋曉嵐之間，可她又好奇，探頭出來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絲毫沒有留意到身旁兩人的思緒都飄遠了。
季聽聽從回憶當中抽神出來，再去看車站，眼底依舊是有些茫然的。
「媽媽？」季聽聽抬頭去看宋曉嵐，發現她眼睛泛紅了，眼角里還捎著淚花，猜測她應該是想起了上一世。
「外婆會來接我們嗎？」上一世，她們是落荒而逃的，外公外婆他們都沒有來。
上一世的每一個細節，季聽聽都沒有忘記，隨著年齡的增長，只會越來越深刻。
現在回想起來依舊是揪著心痛。
「會的。」宋曉嵐呼出濁氣，微笑著摸了摸兩個女兒的發心，「外婆她已經在家等著我們回去了。」
「媽媽，我餓了。」季微微觀察完四周之後，目光停在了小賣部里，眼睛眨巴眨巴著，想吃小零食。
宋曉嵐抬頭去看時間，九點多，快要接近十點了。
距離十一點發車，還有一個小時。
「等外公買好票之後，我們再去吃一點東西好不好？」宋曉嵐勸著，隨後去看季聽聽，「等會兒我去找找有沒有粥店。」
「不用了，我什麼都不想吃。」季聽聽搖頭拒絕了。
現在吃了東西，等會兒在車上肯定又難受。
季聽聽情願餓著肚子，更何況她現在一點都不餓，什麼都不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