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微微歪頭，努了努嘴，「可是，媽媽……」
「這些衣服對表姐來說都是舊的，但是對我來說就是新衣服啊。」季微微豎起了食指輕輕地晃著，「我是它們的新主人，所以它們就是新衣服。」
宋曉嵐被季微微天真無邪的話語給愣住了，隨後釋然一笑，之前她還擔心著季聽聽和季微微兩人會因為穿別人穿過的衣服而感到不高興又或者是自卑的時候，現在聽著季微微的話。
宋曉嵐知道這是她想太多了。
「好，都是新衣服。」不過呢，宋曉嵐想著等以後有機會了，她也不想再讓自己的孩子穿其他人穿過的衣服，儘量地去買全新的衣服。
至於剩下的衣服，如果有親戚的孩子需要的話，是宋曉嵐也會給出去，但若是沒有的話，宋曉嵐更想都收集保存起來。
畢竟這是孩子慢慢的，一步一步成長的記錄。
等到以後想要再回頭看一看，不至於什麼都沒有。
宋曉嵐回想起上一世，因著到處搬家，很多季聽聽和季微微兩人小時候的物件都不見了。
更重要的是季聽聽和季微微十二歲的那一年，剛上小學五年級，都已經進入了學校裡面的尖子班了。
再有一年就準備小升初了。
結果呢？
一場颱風的到來，吹倒著村里最大的榕樹，也讓這個家散了。
從此以後，家不再是家。
兩個孩子也因此休學了兩年，再一次重讀小學，宋曉嵐雖然沒有聽孩子們說有什麼困難，可也看得出來，小學畢業後，升初中之後，兩個孩子面上的笑意才多一點。
更加不用想，初中畢業之後，有人建議宋曉嵐讓兩個孩子去職業高中，提前一點出來工作賺錢，減輕家庭的負擔。
可宋曉嵐都沒有同意，咬咬牙還是一口氣供完了季聽聽和季微微兩人的高中。
姐妹倆也是爭氣的，季聽聽和季微微兩人都被一本大學錄取了，可惜的是季聽聽知道家裡供不起兩個孩子上大學。
宋曉嵐每每想起就心疼不已，兩個女兒明明有更加光明的未來，結果因為自己，因為季連，斷送了未來不說，還斷送了生命。
「媽媽？」季微微想了很多話，可都沒有等到宋曉嵐的回答，不由得好奇地抬頭直直地看著她，發現宋曉嵐的眼眶泛紅了。
季微微有些著急，緊張得手腳都不知道要怎麼擺放才好，「媽媽，你怎麼了？」
「是不是我說得不對啊？」季微微懊悔地低垂下腦袋，如果是姐姐的話，那媽媽是不是就不會難過了？
她真的好蠢啊。
一點都比不上姐姐。
季微微想著想著也難過起來了，微微啜泣著，「媽媽，我會好好學習的。」
「你別難過，好不好啊？」
宋曉嵐回過神的時候就看到委屈巴巴的季微微，一時之間哭笑不得，「傻孩子，媽媽沒有生氣，就是突然想起了一點以前的事情。」
「媽媽，姐姐跟我說了，過去了就是過去了，再怎麼想都是沒有用的。」
季微微不是很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但是聽著她也懂，可不知道怎麼說才能讓宋曉嵐明白。
「媽媽知道，就是有些時候忍不住會回想起來。」宋曉嵐摸了摸水分，涼了不少，仔仔細細地給季微微擦過身子之後，轉身去拿干毛巾，抱著季微微從木桶裡面出來，再給她擦乾身上的水，然後給她穿衣服。
「微微，有些事情了，你現在也不是很懂，但是不要緊的。」宋曉嵐很想說等她長大之後就會明白的。
但突然就想起了上一世刷手機的時候看到的一篇文章，說是最好不要這樣對孩子。
孩子越是不明白就越是好奇，越是不理解就越是想弄清楚明白。
這跟打破砂鍋問到底是一個意思。
宋曉嵐給季微微穿好衣服後，摸了摸她的臉頰，眼裡嘴角都是淺淺淡淡的笑意，「現在不明白沒有關係的，等你長大一點，知道的知識越來越多了，看過的事物也越來越多的時候，就能清楚了。」
季微微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媽媽，我知道的，姐姐也是這麼跟我說的，但是姐姐也說了，以後有什麼不會的都可以去問她，沒有必要藏著收著。」
「姐姐還說了，旁人是沒有義務來猜測我在想什麼的。」季微微伸出手指來細細地數著季聽聽都跟她說了些什麼。
「姐姐讓我以後想要什麼，想做什麼都要說出來，這樣大家坦白相處，就很好了。」季微微不太記得季聽聽的原話了，但大概的意思就這樣。
宋曉嵐沒有想到季聽聽這么小的年紀，想的卻是這麼通透，心底霎時閃過了一絲異樣。
但太過快了，像是一道閃電劈落下來，不到一秒鐘就消失了。
宋曉嵐只是覺得奇怪，都沒有來得及深究什麼，季微微穿好衣服後就踮起了腳尖親了親她的臉頰，「媽媽，你有什麼事情都可以跟我們說的。」
「雖然我們不懂，但是我們可以聽。」
這也是季聽聽告訴季微微的，說出來比藏在心裡要好。
季微微雙眼閃爍著光亮，像是黑夜當中突然出現的指路燈，光芒不是很大，但是讓深陷於黑暗的人來說，找到了方向。
「好。」宋曉嵐也親了親季微微的臉頰，「我的女兒啊。」怎麼可以這麼貼心？
上一世怎麼沒有發現呢？
哦，宋曉嵐想起來，那是因為那會兒，她還在忙碌著。
季連說要做生意，但沒有做成。
後來兜兜轉轉，還是在家開了養豬場。
有了豬場之後，宋曉嵐更加忙活了，一整天都在豬場裡面轉悠著，就連季聽聽她們上下學都要抓緊時間才能有空去接。
要不然，只能讓季聽聽她們從鎮子上走回來。
三公里的路，說長也不短。
可對孩子們來說，宋曉嵐還是很心疼的。
「那媽媽，我出去啦。」季微微心裡還是想著玩的。
宋曉嵐笑了笑，順道拍了拍她的小屁股，「去吧。」
隨後，宋曉嵐又叮囑道，「別玩太久，睡覺之前記得洗手。」
「嗯嗯！」季微微興高采烈地答應下來了，隨後小跑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