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再入水晶宮

  離開這家超市後,林永又去了別的幾家超市,那些超市老闆看了豆豉魚罐頭都很心動,可是最後還是婉拒了林永。

  理由都一樣,「你的豆豉魚罐頭是不錯,可是沒商標,我們不敢賣。」

  張小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正所謂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他看著林永,聲音乾澀的說道:「永哥,現在怎麼辦?」

  張小虎急得直打轉,「我們現在可沒錢再去辦個廠子,弄一套商標出來,那這些豆豉魚不就砸在手裡了嗎?」

  「別急,你讓我想想。」林永心裡也有些發急,但現在張小虎已經全亂了,若他再表現得著急,只會讓張小虎更擔心。

  「怎麼讓手裡的豆豉魚罐頭變成正規產品呢?」林永皺眉思索起來,現在的問題很棘手,沒有商標,超市不敢賣。

  突然林永腦海中靈光一閃,想到了訂貨的罐頭廠,這家廠子不就是專門做各種罐頭的嗎。

  「我怎麼把這事兒忘了。」林永笑了起來,拍著張小虎的肩膀說道,「放心,我已經想到辦法了,不就是個貼牌的事兒嘛,有什麼好擔心的。」

  「貼牌?那是什麼?」張小虎一臉疑惑。

  「所謂的貼牌,就是用別人的商標貼在我們的豆豉魚罐頭上,這樣我們的豆豉魚罐頭不就變成正規產品了嗎?」林永簡單解釋了幾句。

  在上一世,貼牌是很常規的操作,那時候沿海地區的廠家貼個外國的商標,就敢光明正大的賣。

  只不過現在商業還沒興盛起來,還沒人敢這麼幹,像張小虎這樣的漁村小老百姓,更是想都不敢想。

  張小虎聞言震驚的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盯著林永,嘴裡喃喃的說道:「還能這麼幹?」

  「當然可以,現在根本就沒人監管。」解決了豆豉魚的商標問題,林永也一臉高興。

  張小虎看向林永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樣了,他一臉興奮,「永哥,你是怎麼想到的,這個想法也太絕了吧。」

  林永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早就跟你們說過,賺錢要靠腦子,蠻打蠻幹是不行的。」

  「這種辦法,我一輩子都想不到。」張小虎搖頭說道,隨即他看向林永,「以後我就跟著永哥干,你說什麼我就做什麼。」

  想到了解決辦法,兩人興沖沖往回趕,剛走進一條小巷,就被一群人堵住了。

  這些人都是五大三粗的漢子,一臉兇狠,看著林永和張小虎的表情明顯不懷好意。

  張小虎臉一沉,不著痕跡的擋在了林永身前。

  林永很快在這些人中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他越過張小虎上前,笑著對沈壯三說道:「沈哥,你帶人堵我,是什麼意思啊?」

  說著林永連忙從兜里掏出香菸遞給沈壯三,沈壯三看了他一眼,沒接。

  沈壯三的臉色明顯不好看,上次他帶著人去漁村要帳,錢沒要到,又借給林永一千塊,因為這件事他被宋大林臭罵了一頓。

  「宋哥要見你。」沈壯三沉聲說道。

  沈壯三沒接他的煙,林永就知道這件事無法善了了,看來借給漁村幾十萬,不是沈萬三一個小頭目能兜住的。

  上次沒要回錢,沈壯三背後的宋大林肯定是知道這件事了,所以才專門派人來堵他。

  說不定他們一進城,就能宋大林的人盯上了。

  「宋哥要見我?」林永故作驚訝,「我哪有這麼大的面子,竟敢勞動宋哥派人來請。」

  「少廢話,馬上跟我走一趟。」沈壯三動手就要去抓林永的肩膀。

  張小虎一下子衝上來,一把打掉沈壯三的手,看著眾人兇狠的說道:「想帶走永哥,先問問我答不答應。」

  沈壯三的手被打掉,頓時覺得失了面子,他身後的人也圍攏了上來。

  「怎麼,想跟我練練?」沈壯三捏著拳頭,表情也兇狠了起來。

  「沈哥,你誤會了,我兄弟不是這個意思。」林永連忙張開手打圓場,然後轉頭對張小虎小聲道,「別衝動。」

  沈壯三人多勢眾,張小虎可是很清楚這些黑道要錢的手段,看他們的樣子,林永要是跟他們去了,絕對討不了好。

  張小虎著急的說道:「永哥,你不能跟他們走。」

  「不跟他們走能行嗎,我們兩個人能打幾個啊。」林永壓低聲音說道,「你放心,我沒事的。」

  然而林永在張小虎耳邊小聲說了幾句,張小虎皺著眉頭聽完,沒再阻攔了。

  林永笑著走到沈壯三身邊,伸手搭著他的肩膀,把煙塞進他手裡。

  「我們這就走一趟吧,別讓宋哥等太久。」

  「算你識相。」沈壯三接了煙,帶著林永走了。

  張小虎看著他們走出小巷後,猛地轉身朝著漁村跑去。

  沈壯三把林永帶進了水晶宮,現在是大白天,客人不多。

  走廊里,林永悄悄往沈壯三手裡塞了幾張百元大鈔,小聲詢問道:「沈哥,宋哥叫我來,到底什麼意思,你給兄弟透個底。」

  沈壯三把錢放進兜里,臉色好看了些,他壓低聲音說道:「你們漁村借的錢太多了,宋哥已經知道這件事。」

  「我也幫不了你了,等下你自己小心點,千萬別惹宋哥發火。」

  說完沈壯三推開門,把林永帶進了一間豪華包間裡。

  整個包間的裝潢都是貴氣的明黃色,仿佛牆壁上貼了一層金箔,房間裡傳出黃家駒的《海空天空》。

  「今天我,寒夜裡看雪飄過……懷著冷卻了的心窩漂遠方……」

  歌詞激盪,這是林永最喜歡的一首歌,上一世他獨自出海的時候,全靠這首歌才能熬下來。

  如今再聽到這首歌,林永的視線一陣恍惚,有一種時空交錯的感覺。

  「重活一次,我還沒讓家人過上好日子,怎麼能讓自己倒在這裡!」林永攥緊了手指,大步走了進去。

  房間裡燈光昏暗,壯碩的宋大林坐在黑色真皮沙發上,面沉似水,手裡端著一杯酒,給人極大的壓迫感。

  一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人跪在宋大林面前,不停的懇求著,「宋哥,你再多寬限我幾天時間,等我這批貨賣出去,我肯定還你錢的。」

  「再寬限你幾天?」宋大林冷著臉轉頭。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跪在面前的中年男人,忽然把酒潑在那人臉上,緊接著把手裡的玻璃酒杯也砸在那人臉上。

  「三天又三天,你自己說,我都寬限你幾天了!」宋大林大聲喝道。

  玻璃酒杯在中年男人的頭上砸開,酒杯碎了一地,男人的額頭上也被砸出了一道口子,鮮血流了下來。

  但他這時候顧不得去擦額頭上的血跡,抱著宋大林的腿哀求道:「宋哥,宋哥,你再給我幾天時間,我肯定能還你錢的。」

  宋大林卻不再聽他說話,冷哼一聲,「拖出去,今天他要是再不還錢,就把他老婆和女兒都賣了!」

  中年男人臉色大變,被拖著出門的時候,死死抓著門框,「宋哥,只要幾天,我的貨就能賣出去了,我真的會還錢的啊……」

  「碰」的一聲,大門被關上,中年男人悽慘的聲音漸漸聽不見了。

  林永看著眼前這一切,暗暗咽了咽口水。

  他上一世也只是普通人,哪裡見過這場面,像宋哥這種人可以說是無法無天,弄死個把人都是小事。

  「聽沈壯三說,現在漁村你做主?」宋大林視線落在林永身上,淡淡開口。

  林永穩定下心神,知道剛才這一幕是宋大林故意讓他看見的,為的就是給他一個下馬威。

  「夠狠!」林永在心裡說道,他確實有些被嚇到了。

  不過他也明白,像宋哥這種黑白通吃的人,目的還是求財。他現在搗鼓出來的豆豉魚能賺錢,只要能把錢還上,宋哥也不會對他怎麼樣。

  這才是林永敢一個人過來的底氣。

  「宋哥你說笑了,漁村哪裡輪到我做主。」林永笑著上前,一下子坐在了宋大林對面。

  宋大林眼神冷冷的看著林永,周圍的手下也對他怒目而視。

  林永心裡犯怵,表明上卻裝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流氓習氣,還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他知道這時候氣勢不能輸,一旦氣勢弱了,就連談判的資格也沒有了。

  宋大林看了林永一會兒,想起上次水晶宮鬧事的事情,知道面前這個人膽氣不小。如今見他在自己面前這幅做派,不由對他高看了一眼。

  「不是你做主?」宋大林冷哼一聲,「那我讓沈壯三去漁村收債,卻被你出面攔了下來。」

  林永心裡一凝,知道關鍵時候到了,他必須說服宋大林,給漁村爭取時間。

  林永放下酒杯,看著宋大林認真的說道:「宋哥,你也知道,漁村的灘涂項目黃了,所有的錢都虧了,現在是真的沒錢還給你。」

  「沒錢?」宋大林冷笑一聲,「剛才那人看見了嗎,也是借了我幾十萬做生意,你看看他的下場,再好好跟我說話。」

  「宋哥,你也別嚇我。」林永沉聲說道,「你求的是財,我們也沒說不還錢。」

  「呵,灘涂項目都黃了,你們拿什麼還錢?」

  林永連忙掏出身上的豆豉魚罐頭,放在桌子上打開,「灘涂項目確實黃了,但現在我們有另一個賺錢路子。」

  豆豉魚罐頭被打開,露出裡面炸得金黃的小魚,香味頓時在房間裡瀰漫開來。

  「這是什麼?」宋大林皺眉問道,他聞了聞,感覺味道還不錯。

  林永笑著介紹起來,「這是我搗鼓出來的豆豉魚,宋哥,你別小看這小小的一罐豆豉魚,能賺大錢的。」

  「又是那一套。」宋大林不屑冷哼,「說來說去,你們還是沒錢,要我多給你們點時間對吧。」

  「是這樣沒錯。」林永點頭承認。

  以宋大林的精明,林永不覺得自己能忽悠他,倒不如實話實說,這樣反而更真誠。

  宋大林一把推開面前的豆豉魚,冷聲道:「少糊弄我,今天你要是不還錢,休想離開這個房間。」

  隨著這句話,房間裡的氣氛頓時壓抑起來。

  林永臉上也露出兇狠的表情,他收起笑容,看著宋大林冷冷的說道:「宋哥,你不用嚇唬我,我也不是嚇大的。」

  「你可以試試。」宋大林揮揮手,房間裡的手下頓時朝著林永圍了過來。

  林永猛地站起身,抓起桌上的酒瓶一下砸碎,酒瓶上露出尖銳的邊緣,泛著寒光。

  「來啊,不怕死的就上來啊!」林永揮舞著手上的碎酒瓶,對著眾人大聲喊道。

  他臉上的表情堪稱瘋狂,帶著小流氓不顧一切的氣勢。林永在賭,他賭宋大林更看重錢。

  果然,宋大林見了林永的瘋狂勁,眉頭一皺,擺手阻止了手下。他雖然不怕弄出人命,可終究是個麻煩。

  林永借著這股瘋狂的勢頭,對宋大林喊道:「宋哥,大家出來混,都是求財。漁村現在什麼情況,你也清楚,真要把大家逼急了,我們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說著林永臉上露出一抹冷笑,「我們漁村數千村民,真要逼急了,宋哥,你手下這點人,還真不夠看!」

  宋大林眉頭皺得更緊了,林永說的是實話,他要的是拿回自己的錢,而不是去跟漁村火拼。

  「那你說怎麼辦?」宋大林看著林永,沉聲問道。

  「我們沒說不還錢,欠你幾十萬,一下子真拿不出來。」林永看著宋大林,誠懇的說道,「不過,我們可以分期付款。」

  「分期付款……」宋大林聽到這個詞,冷笑一聲,還沒見過欠高利貸可以分期付款的。

  「要麼分期付款,要麼漁村乾脆不還錢了,我們干一場!」林永用碎酒瓶指著宋大林,「宋哥,你選吧。」

  宋大林目光深沉的看著林永,這個人看起來就是混不吝的性格,說不定他真能做到。真和漁村的人干一場?宋大林肯定是不願意的,他要的是錢。

  只不過現在漁村是真沒錢,沉思片刻後,宋大林勉強同意了林永的要求。

  「好,我答應讓你們分期付款,怎麼付?」

  「以後每賣出一批豆豉魚罐頭,我就會帶著張國林來還錢。」林永沉聲說道。

  這話說的一點誠意都沒有,宋大林皺著眉,還在猶豫。

  就在這時,房間的大門突然被人推開。

  張小虎,王大鐵,張國林,還有一群漁村的年輕村民,手裡全都拿著傢伙涌了進來。

  「永哥,你沒事吧。」張小虎進來後,就衝到了林永面前。

  這些人都是之前林永讓張小虎喊來的,有了這些人,林永也有了底氣,膽氣更壯。

  他看著宋大林說道:「宋哥,怎麼樣?」

  張國林不知道林永和宋大林談了什麼,見林永這麼說,他對宋大林說道:「高利貸是我借的,跟林永沒關係,有什麼事,你找我。」

  張國林這話說的極為大氣,他怎麼說也是一村的村長,現在又有這麼多村民在身邊,還真不怕宋大林。

  宋大林環視一周,見漁村村民一個個圍在林永和張國林身邊,他還真不能拿他們怎麼樣。

  「好,我答應你的要求。」宋大林黑著臉說道,「不過,你們到時候要是還不了錢,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宋哥,你放心,我說話絕對算數。」林永臉上露出笑意。

  然後他轉身看著趕來幫忙的漁村村民大聲說道:「感謝你們過來幫忙,不過事情已經解決了,宋哥答應多給我們一些時間,等豆豉魚賣出去了,再分期還錢給他。」

  「好!」漁村村民們高興的歡呼起來,一個個簇擁在林永身邊,把他當成了英雄。

  張小虎和張國林一愣,他們帶著這麼多人來,還以為會跟宋大林打一架呢。

  沒想到他們什麼都沒做,林永就把事情談成了。

  張國林也喜出望外,這件事能和平解決自然是最好的。

  然後林永在漁村村民的簇擁下走出了水晶宮。

  宋大林看著林永離去的背影,他眯起眼睛,沉聲說道:「沒想到這個小子,還真是個人物,之前我小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