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永走過去,招呼了一聲,「你們還沒回家啊。」
張小虎的手搭在田文漢肩膀上,斬釘截鐵地說:
「永哥,看你這話說的,你讓兄弟們等著,那我們肯定得等到你!」
王大鐵把林永往身邊一拉,神秘兮兮地問:「永哥,你在上面這麼久,是幹啥了?」
「咋還又喝上酒了?季老三不是已經被咱們灌倒了麼?」
林永沒跟他們說自己這一趟是拉貴人去了,只訕訕地說:「這冷風吹得,別凍壞了你們。」
王大鐵一擼袖子,「我好幾年都沒感冒過了,吹這點風哪兒能凍壞我?他們兩瘦雞倒是有可能凍出毛病。」
田文漢前幾天才感冒了,聽王大鐵這麼打趣自己也不甘示弱,「不是說傻子才不會感冒麼!我是每年都感冒的正常人。」
「咱們就是那天看了刑場心裡堵得慌,永哥,咱也不想這麼混下去了。」
王大鐵直言不諱,「你是不是有什麼法子,讓哥幾個賺一桶?別吝嗇,你說什麼,哥幾個都支持你,只要你帶我們一路。」
林永重生後一直在盤算這件事兒,他說:「我正有這個意思,不過話說回來,你們要不要撒泡尿照照先?」
張小虎納悶兒了,不屑地說:「照什麼照?哥這不是挺帥的麼?」
林永不想打擊他們的自信心,但要認真做事,人物形象起碼得先立起來。
「小虎,你看看你這刺頭,要是讓你去給大佬鞠個躬,腰還沒彎下去,倒先把人給戳死可咋整?」
「文漢,你看看你這戴著眼鏡,明明可以斯斯文文,你穿破洞大喇叭褲幹啥呢?給你個破碗都能去要飯了。」
「還有大鐵,你臉上這鬍子和魯智深一樣,你也不刮乾淨點,以後遇到好姑娘,邋裡邋遢人家咋看得上你。」
三人被林永這麼一批評,頓時面紅耳赤。
「靠,你可真狠啊。這刺頭不是你建議我留的麼!」
「我草,我這破洞牛仔褲還是你帶我去城裡買的,你說國外正流行。」
「上個月你還說我這鬍子有男人味兒啊,今天咋就換說法了?」
張小虎摸了摸自己那頭扎手的刺頭,他早上專程永髮膠定了型的,髮膠還是他纏著村長老爹死皮賴臉才要到的。
田文漢本來也不怎麼追求時尚,林永上次非說這破褲子穿著時尚帶感。
王大鐵在家刮鬍子時,林永來找他玩讓他別颳了,說是留鬍子的男人更有魅力……
林永想想確有其事,以前的自己說出來的話真的是句句都不靠譜。
他只得說:「那是以前了,現在我們不是要好好幹事麼?造型當然要不一樣了!」
張小虎還一臉不愉悅,這刺頭真有這麼難看的話,林永還得擔一半責任呢!
王大鐵雖說是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貨,但林永的話他也是真聽進去了。
「小虎,林永這是給咱們說正經事呢,他說的沒錯,我們這個樣子,看起來挺混的,我自己都不想跟自己做生意,更何況外人。」
林永趁機夸到:「對,我就是這個意思,你們能明白就好。」
「以後可不能這麼吊兒郎當,沒個正形。」
王大鐵一拍胸脯,「成,你說咋弄就咋弄,晚上回去我就把臉颳了。」
田文漢很好奇,「永哥,說了這麼多,你到底想好咱們做什麼沒啊?」
光說不練假把式,得有個頭緒他們才能夠跟著干。
林永也就不再隱瞞,他說:「我想搞個租船的生意,你們看村里很多漁船都破爛得很,三不五時就要擱置修理。」
「要是咱們在碼頭開個租船的店 ,即使家裡沒船的人也能來嘗試打魚,或者出海釣魚。」
王大鐵豎起了大拇指:「你個大聰明,這生意聽起來是挺誘人的。」
田文漢推了推眼鏡,「要租船,得先自己有船。我們上哪兒去找船隻租給別人啊 ?」
船隻可不是白菜,說買就能買。
一艘船再小也得幾百上千的,數量囤少了客人沒得選,囤多了早期支出又太大。
田文漢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後,等著林永的回答。
林永早就想過這些問題了,他們四個現在只能先回各家,湊湊錢。
才能再談下一步。
「我回家去數數我能湊幾個錢,咱們按投入的錢,算份子。」
林永估摸著自己能拿個兩三千塊。
王大鐵跟著說:「我問我老爹要去。」
張小虎家裡有個村長父親,估計也能要到點錢。
只有田文漢摳著頭髮發愁,「我那小媽,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把我老爹的錢給管得嚴嚴實實。讓她拿一百塊都跟要了她老命一樣。」
林永哪兒能不知道兄弟的難處,他安慰田文漢:「不打緊,能出多少算多少。就算一分都沒有,也能給你分一份兒。」
回到家中,林永輕手輕腳地怕吵醒睡覺的家人們。
他進了臥房後,悄悄打開燈。
差點嚇了一跳。
張惠坐在床邊還沒睡。
「惠惠,你怎麼還不睡?咋還不開燈呢?」
這都三點了,張惠該不會還在等自己吧?
張惠站起來,說道:「電費貴,我就閉著眼等你就好。」
「你喝酒了,好濃的酒氣。」
張惠說著便起身去給林永熬醒酒湯。
她也輕手輕腳,怕吵到熟睡的林有為。
林永喝完了那碗湯,心裡暖洋洋的。
天好地好,都沒有自己的媳婦兒好。
張惠最近氣色都比以前好了,林永溫柔待她,即使他什麼都不做,張惠也覺得欣慰。
林永忍不住去摟住張惠,抱著她躺床上睡著了。
睡了沒多會兒,嬰兒的啼哭聲把林永和張惠都給吵醒了。
「呀,茵茵肯定是餓了,今晚還沒喝夜奶呢。」
張惠說著就起身要給孩子沖牛奶。
林永把她按回床上,「你繼續睡,我去給茵茵對奶粉。」
前世他從來沒給孩子餵過飯,更別提換尿布了。
但現在能抱著女兒軟乎乎的小身體,看她張著嘴找奶嘴的模樣,林永才覺得自己曾經錯過了太多。
圓圓的紅撲撲的小臉,叼著奶嘴吧唧吧唧喝著奶。
咕嚕咕嚕的吞咽聲在安靜的夜裡滾動,林永抱著女兒親了一口。
奶香奶昔的小糰子,真的太可愛了。他以前是怎麼忍心不抱女兒的。
奶糰子喝飽了奶,咬著奶嘴就睡著了。嘴角還流著奶。
林永把女兒放到竹子編成的搖籃里,又上床抱著張惠睡著了。
早晨張惠醒來,發現自己被林永的大腿給夾住,掙脫不出。
林永睡得很沉,張惠只得把他推開,才起床給全家人做飯。
林永起床後,張惠已經做好了早飯。
桌上是一盤海瓜子,和一蒸籠白饅頭。
海瓜子是昨天張惠背著女兒在海邊隨便挖的。
「阿永,你今天要和爹出海吧?我包了幾個饅頭,還有點蛤蜊肉,你們帶船上吃。」
林永大口嚼著面香濃郁的老面饅頭,以後的饅頭可就沒這個味兒了。
「爹今天不用去打魚,我和哥哥去就好。爹要在家休息。」
剛吃完飯正準備開工的林有為,聽到林永說他不用去打魚,便搶著說:「誰說我不去打魚了?我不打魚一家人吃什麼!」
「你吃人參啊!」
林永買的一斤人參才沒熬幾根。
「醫生說你那是勞累過度,你今天在家休息喝人參湯。」
林永把林有為拉回飯桌,「惠惠中午回給你熬參湯,爹你要全喝光。」
「我晚上回來喝一樣的,不去掙點錢我心慌。」
林有為一天不掙錢,就覺得浪費了一天的時間。在家閒著都不如出去掙錢好。
林永從兜里拿出五百塊,「爹你拿著這個,這就是您今年在家休息掙得錢。 其餘的就交給我和大哥。」
手裡捏著嶄新的五張百元大鈔,林有為頓時無話可說。
最終林有為拗不過兩個兒子,只好囑咐了幾句,「你們別亂撒網,悠著點兒。」
林永走出門,就看到王大鐵張小虎和田文漢三個,垂頭喪氣地站在路邊 等他。
「你們這什麼表情啊?」
「怎麼,昨晚回去晚了挨罵啦?」
林永故意這麼說,其實他已經想到了,這三個人為何這幅表情。
「我爹那個死腦筋,昨天才賣了五百鋼筋,一分錢都不給我,非說我是異想天開。」
王大鐵回家問著老王頭要錢,老王頭說可以給他幾十元零用錢,但拿去搞什麼租船就別想了。
張小虎和田文漢這邊也是,無人支持。。
張小虎嘆了口氣,「哎,我爹讓我和我大哥去幹活,死也不要我自己搞。我之前不是去倒賣過一次玉石嘛,虧了五千塊,我爹怕是再也不會信我了。」
田文漢這邊是錢被後媽卡得死死的,一分錢都別想摳出來了。
張小虎又說道:「村里最近不是要搞灘涂養殖嘛,我爹說他把錢拿出來,幫我投一份,以後我靠著那片灘涂圖個溫飽沒問題。買船風險太高,我爹說得我都不敢幹了。」
林永一拍腦袋,媽呀,他差點忘了張小虎那個村長老爹。
「小虎,你說村里要搞灘涂養殖?」
張小虎扣了扣鼻子,黑黑的手指蹭了一鼻頭灰。
他又摳著腦袋說:「是啊,最近國家不是在大力發展養殖業嘛,咱們海邊有灘涂,我爹說他已經報備了,全村一起養扇貝。批文都下來了。」
林永記起這一茬,整個一個大無語。
就是這該死的灘涂養殖,把張村長給搞下台的,他得想辦法阻止這件事兒,不然張小虎可就從富裕的村長兒子變成全家負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