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家打架的打架，吵架的吵架，實在是太影響我休息了，所以我才決定搬出來。」林芷筠沒有直接告狀，而是委婉的找了一個藉口。
再怎麼急著搬出來，也不用半夜搬吧？
還是獨自一個人提著包袱出來！
這要是萬一遇到什麼危險……
臉色又黑又沉的段月華看著忐忑的女兒，暫時沒有多問，把她的牛津包給提了起來往房間搬。
「動作輕一點。」段月華輕聲提醒。
林芷筠小心翼翼的穿過客廳進了房間。
「媽……」
「先睡覺，明天再跟我好好說說。」段月華強忍下了一肚子的疑問，
都快十二點了，她不能再耽誤女兒睡覺的時間。
房間裡的床是單人床，兩個人睡會有些擠。
但林芷筠緊靠著媽媽身邊，身心都格外寧靜。
「媽媽……」林芷筠睡熟了之後，不自覺的喃喃的喊。
段月華一直沒睡著，女兒表現出來的親昵，讓她又酸又澀。
有些事情，有些道理，雖然當媽媽的一直在教，但是卻又不願意孩子真正的去懂。
任何成長都需要代價去交換。
林芷筠在媽媽的懷裡睡的很沉，進入深層睡眠的她，第二天起來精神奕奕。
這天早上，段月華起了大早，特意煮了飯，炒了蛋炒飯給林芷筠當早飯。
林芷筠端碗吃著熟悉的蛋炒飯，因為放了醋，所以段月華的蛋炒飯跟別人的蛋炒飯味道不同。
哪怕她自己做的蛋炒飯比媽媽做的更好吃，但也一樣做不出屬於媽媽的味道。
林芷筠吃著吃著，那不爭氣的淚珠奪眶而出。
她壓制不住自己的嗚咽，淚珠成串的滾落在碗裡面，
林芷筠迅速扒著飯，大口大口的吃，
她一語不發，一邊用力擦眼淚，一邊大口吞咽。
段月華胸口有些疼，但是她的心更痛的快死了。
林芷筠吃完蛋炒飯，一粒米飯都沒剩下來，乾乾淨淨。
小時候段月華怎麼教林芷筠都教不會，不是剩一筷子菜，就是剩些飯粒。
現在林芷筠進城幾個月，毛病都改了。
「鍋里還有。」段月華起身要給她去盛。
「媽，我吃飽了，就是很久沒吃了，才……」林芷筠有些不好意思，這次沒忍住哭了鼻子。
實在是有些丟臉，林芷筠心想。
林芷筠去上學之後，段月華想了想去服裝店請假。
莊姐問了，才知道林芷筠昨天半夜被趕了出來。
「這是人的幹的事？半夜三更把人趕出來，連送都不送一送，他就不怕芷筠出事？」莊姐也火了。
「她來城裡之前，蛋炒飯都吃膩了，總是想法設法的從我手裡騙錢去買外面的早點吃。
剛剛你是沒看到，她把蛋炒飯吃的一乾二淨，那樣子就像她一直沒吃飽飯一樣！」
段月華這胸口就像堵著一團棉花似的，不能呼吸，還特別的難受。
同時她的眼裡迸發出了一股仇恨的目光。
「他當年一走了之，我認了！
他當年出軌，和別的女人有了孩子，我也認了！
他不承認女兒的身份，我同樣也打落牙齒和著血認了！
我百般忍耐圖什麼？
就圖他讓我女兒吃不飽喝不好？
圖他的家人百般欺辱我的女兒？」段月華真是恨極了林鴻遠。
「段姐，你當年真是眼瞎啊！」莊姐嘆氣道。
「那你現在請假是想去找他算帳？」
「我肯定要找他說個清楚，不能任由他們欺負我女兒！
她媽現在還沒死呢！」段月華冷冷的說道。
「我陪你去。」莊姐想了想不放心的說道。
「你還要上班，我一個人能行。」段月華不想給她添麻煩。
「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莊姐不管段月華怎麼說，都要堅持跟過去。
段月華心裡感激，暗暗感嘆自己是碰到了好人了。
段月華來到林家的時候，除了林雁晚去上學以外，其他人基本都在家。
林雁飛昨晚上鬧騰的太晚，早上起不來，林鴻遠給他請了一個假。
一夜過去，許宜芳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雖然兒子的言行仍然讓她耿耿於懷，但是林芷筠被她連夜趕了出去，
好歹也是發泄了她的一腔怒火。
「趕走了小的，又來了老的！」許宜芳穿著睡衣，黑著臉來開了門，認出了段月華。
「我來找林鴻遠！」段月華冷著臉說道。
許宜芳上上下下打量了段月華幾眼，似乎是嗤笑了幾聲，才把人給放進來了。
段月華昨夜沒睡好，臉色憔悴顯了老態。
更何況她重病在身，又勉強著在上班，哪怕再輕鬆的活，對她來說也是疲憊的。
林鴻遠還沒起床，許宜芳去臥室喊了人。
段月華和莊姐兩人進了屋，許宜芳也沒說給兩人倒個水。
莊姐腹誹對方一點人事都不懂。
等林鴻遠坐著輪椅從臥室裡面出來，看到段月華時，眼裡划過一絲失望。
就像許宜芳曾經說過的，段月華現在就是一個農村來的老婦女。
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大多了。
這還是林芷筠把段月華留在城裡養了一段時間後的模樣。
剛開始段月華才進城時，因為剛過農忙季節，她看起來比現在更顯老。
「你來了？」林鴻遠面對段月華是心虛的，他看桌上什麼都沒有，就讓許宜芳給她們泡茶。
「不用忙了，我就是來說幾句話。」段月華冷淡的說道。
隔了十五年再見，段月華還能在對方身上看出當年的影子。
而她卻已經蒼老的仿佛比他大了一輩，段月華心裡五味雜陳。
許宜芳坐到了林鴻遠的旁邊，明顯也是要聽一聽的。
「昨晚上，誰把我女兒趕出去了？」段月華隱忍道。」
「我們夫妻趕得！她是活該！
小小年紀，就心思惡毒，挑撥我們母子關係。
有媽生沒媽養的東西！
吃我的和我的住我的，上學擇校費都是我的，
我就是養條畜生，它也會朝我乖乖叫！
養個人，卻是白眼狼！呸！」許宜芳嫌棄厭惡至極。
「我女兒也是他的親生女兒！他這個當爸爸的不應該養嗎？」段月華死死掐著手心的肉，強忍著憤怒，質問她。
「那擇校費和學費呢？」許宜芳諷刺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