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飛看了一眼大大方方的點頭,「確實是我有什麼問題嗎?這個病人恢復得也算不錯呀,過兩天就可以出院了。」
張小飛理所應當的說著,齊主任聽著那番口吻越發的氣惱。
「事情都已經到這個程度了,還是不認為自己錯了嗎?我問你,你當了這麼多年的護士連一點點最起碼的常識都沒有嗎?病人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應該第一時間和主治醫匯報,沒有人告訴過你嗎?」
「主任你幹嘛突然之間發這麼大的脾氣,我又沒有做錯什麼,這個病人恢復的一直都不錯,馬上就可以出院了,現在是有什麼別的問題嗎?我怎麼不知道?」
張小飛忍不住出口,反駁著反駁的同時,卻又透露著幾分自信。
感受著對方話語之中的那份自信,主任竟不知該說些什麼,醫院之中還真是有著眾多的奇葩,在這種時候還能夠這樣。
蘇致看著張小飛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在這種情況下,他如果說了,對方會不會覺得他一個實習生沒有資格說話呢?
「這個病人的腿部傷口已經完全惡化了,要是再繼續這樣下去的話很有可能會癱瘓,你難道不知道這件事嗎?病人表示他已經提前跟你說過腿部不舒服的事了,可當時你並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這一點你不可否認吧!」
蘇致將剛剛的情況簡單的進行了敘述,而張小飛在聽聞這番言語過後瞬間就急了。
「那做完手術傷口疼的不是很正常的嗎?我怎麼知道對方是不是傷口發炎了,我只是一個護士而已,怎麼可能知道的那麼多呢?主治醫生天天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我們護士來處理,難不成護士就應該理所應當的去照顧這些老弱病殘嗎?」
張小飛口吻強硬的說著,蘇致感受著那份強硬,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強詞奪理,這麼嚴重嗎?明明是自己做錯了事情卻不願意承認,這種人真的存在嗎?
「病人現在因為你沒有及時發現的緣故,必須要重新經歷一場手術,這個中間的過程你能夠負責嗎?病人再一次遭罪,這算誰的?病人說了不需要你給任何的賠償款,只需要你認認真真的的道一個歉就好。」
蘇致也懶得和這女人有太多的較量,索性直接把話說到了絕境。
一聽說要道歉,張小飛第一時間反駁,「憑什麼要道歉?我又沒有做錯什麼,的確是他自己沒有闡述清楚,所以不能怪我,還有作為護士又不是醫生,怎麼能明白那麼多呢?難不成你要求護士的學歷和醫生一樣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為什麼不是你們在這裡為病人服務而是我們呢!」
張小飛大大方方的應對著,而剛剛的那句『老弱病殘』直接讓病房之中的病人面露不滿。
他們知道自己現在確實是屬於老弱病殘那一類,可如果被護士說出來了,總覺得哪裡怪怪的,甚至會有一種自尊遭受摩擦的錯覺。
蘇致聽著對方的言語,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索性直接把所有的主講台交給了齊主任。
或許只有主任才能夠教訓這個強詞奪理的護士,明明是自己做錯了,卻偏偏不願意承認錯誤,這種人還真是少見。
「既然你不覺得自己有錯誤,那所有的事情就由我們醫院的主任部來決定,我已經說過了,道不道歉隨你可,如果你再繼續堅持自己沒有錯誤,那我就只能想辦法將你從醫院職中驅逐出去了。」
主任直接下了最後的通牒,也不願意再與其繼續磨嘰下去,他都已經夠給對方機會了,如果不給機會,從一開始就應該好好的訓斥她一番。
謝小雨站在一旁,聽聞這主任的這番言語,內心之中有著止不住的忐忑,只不過是犯了這麼個錯誤,就一定要被趕出醫院嗎?
一聽說要被趕出醫院,張小飛也開始不管不顧了,索性直接把自己這麼長時間以來受的委屈全部都說了出來。
「這麼長時間我一直都在醫院之中,兢兢業業的,如今護士長走了,我沒有頂替上護士長的位置也就算了,你們還要開除,我不覺得自己這樣的做法有些愚蠢嗎?醫院之中的護士哪一個不是每一天頭頂月亮腳踩太陽的,我們停止忙碌的時候,都已經頭頂太陽了,開始忙碌的時候又是頭頂月亮,而你們這些醫生呢,天天準時準點的下班誰天天加過班。」
張小飛說著說著整個人都開始變得委屈無比,自從當了護士過後,她才明白護士這個行業有多麼的困難。
照顧這些病人也就算了,有些病人還不好伺候,一個個跟大爺大奶似的,天天必須要好好的跟在屁股後,必須要說一下才行。
所以就說了,有些病人還會動手,時不時就會把身旁的東西朝著護士砸去,動不動就會被砸的一身青。
她是真的已經受夠了這樣的生活,本來認為自己在這醫院職中呆了這麼多年,有了一個升職加薪的機會,沒想到今日剛一來,就直接遭受了一堆無端端的指責。
謝小雨站在一旁聽著張小飛所說的這些,小有感觸,那護士確實是有夠不容易的,因為你不敢保證自己每時每刻都一定會得到病人的信任,也不敢保證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會讓病人滿意。
正是因為這樣,你才會覺得自己沒有任何的自由可言,甚至還會覺得自己已經遭受了千瘡百孔的刺激。
「還有,你在這裡訓斥我的同時你有沒有反應過自己呢?你說是我沒有匯報,那你有沒有想過主治醫生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參與這件事情呢?應該有人規定過吧,每天查房的時候必須有一個專業的醫生在,可專業的結果呢?你問問這群病人每一次查房的時候到底都是誰在,除了我們這些護士,那些醫生到底在不在?」
一樁小事直接牽扯出了整個醫院的詬病,就連主任也被嚇了一跳。
他一直都知道醫護關係是醫院之中比較難處理的難題,可卻沒有想到這樁難題竟然如此嚴重,甚至讓一個護士喘不過氣來。
蘇致聽著那些言語,內心之中也算是小有感觸,她也在醫院之中當過護士,所以明白這些。
剛剛進入到基層的時候,也確實是每日遭受著各種各樣的嫌棄,甚至有時候還會有一種如履薄冰的錯覺。
每日和這些病人打交道時,你必須要顧及到每一個病人的情緒,因為病人的情緒不對就是你的錯誤。
男人坐在病床之上,看著護士那有些泛紅的眼眶,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他確實是沒想到醫院之中的醫護關係如此。
他只是單純的了解過,每日給自己查房的人是這名護士,卻沒有想過醫生也必須在場。
男人看著對方的泛紅的眼眶,猶豫了許久過後,這才忍不住對主任開了口,「主任,說實話,每日給我們檢查的確實是這群人,除此之外沒有別的了,至於主治醫生我看都不曾看見過,所以這倒是怪不得護士,我們也承認遇到事情的時候總是第一時間找護士,心情不順利的時候也會朝著護士發脾氣,但我們也並非是故意的。」
伴隨著男人的這番話語,整個病房瞬間就開始了檢討模式。
「對不起呀丫頭,我之前不小心拿東西砸過你,我只不過是情緒太激動了,你也知道我們年紀大了總是怕死,總是希望能夠和孩子再相處一段時間,所以在不舒服的時候就會忍不住發脾氣。」
「是啊,小丫頭,我也覺得對不起你,上一次因為我的緣故給你造成了一些不必要的困擾,我也不是故意的,還希望您能夠原諒我。」
伴隨著各種各樣的道歉張小飛,原本還蓄積在陽光之中的淚水,不受控制的流淌,最終整個人都開始抽噎了起來。
她真的很希望得到一份真正的諒解,最起碼不要讓自己所有的努力都白費,可惜每一次都不曾得到公平的對待。
「主任,如果你想把我開除的話,那隨便吧,反正我都已經過夠了,這樣的日子實不相瞞,我家長也算是有一丟丟能力,至少靠家長,我也不至於每日在這裡給別人打點滴,我也可以擁有一番屬於自己的事業,我不幹了。」
張小飛說完直接將自己的護士吊牌摘了下來,也不願意再繼續說些其他,有些事情一旦決定了就沒有辦法輕易的更改。
有時候崩潰並不是一瞬間,而是積壓許久。
見張小飛轉身就想要離開謝小雨,下意識的伸出手想要將人拽住,卻被謝小雨一把拍了開。
「小雨,你在醫院之中廣受好評,也有不少的病人家屬喜歡你,所以繼續好好的幹下去,如果有一天真的不願意忍了,也可以過來找我,若是那個時候我有足夠能力的話,也一定會讓你留在我身旁的。」
張小飛信誓旦旦的承諾著,也不願意在這裡繼續停留下去。
主任看了一眼那離開的護士,又看了一眼,被扔在病床上的護士吊牌,心中有著難以言喻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