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芊芊從教室出來之後就壓低了聲音跟方霆雲說了聲：「過來！」
方霆雲臉色也挺沉，跟著尹芊芊往遠處走著。
兩個人走在花壇邊，旁邊兩棵大樹將兩個人嚴絲合縫地擋在後面，尹芊芊扭頭看向方霆云：「方總，有事嗎？」
自從她昨天跟嚴寧說完話，現在看到他就有想發火。
方霆雲情緒比她還冷，還要嚴肅，他開口便是一句：「你認識我爸？」
尹芊芊一怔，神色明顯一滯：「什麼？」
「你是不是認識我爸？方承安。」方霆雲又重申，語氣毫無從前請教她如何追他老婆時候的謙卑恭順。
「不認識。」尹芊芊回的輕描淡寫，「你們方家我就認識方甜。方承安，新聞上看到過，他跟捐了很多文物。」
方霆雲皺緊眉頭，看向尹芊芊的目光里儘是打量跟懷疑：「真不認識？」
憑什麼告訴你呢？尹芊芊想。
就算認識方承安，那也不應該是她認識。
尹芊芊原本就對厲景煜以外的男性沒幾分耐心，除開一些正事，其他瑣碎的事情她都沒耐心搭理。她抱臂看向方霆雲，眼睛上每根睫毛都寫滿了不耐煩：「你到底想說什麼？沒事我要回去上課了，我是學生，比不得方總你每天可以出來閒逛。」
方霆雲眉間緊蹙，他憋了半晌才道：「你們公司收到夏城旅遊局的電話了嗎？」
「什麼？」怎麼突然扯到了夏城旅遊局，尹芊芊越聽越聽不明白。
看來那邊還沒有打電話，但方霆雲並不介意給尹芊芊透露：「我爸給了你一個資源，夏城宣傳曲，由夏城旅遊局策劃。」
尹芊芊眉頭緊皺起來，臉上全是莫名：「你爸……給我的資源？」
方霆雲點頭。
尹芊芊往後退了一步：「你爸想幹嘛？」
方霆雲看到她這個表情差點跳起來：「你別瞎想！我爸正直的很。我不知道他為什麼給你這麼好的資源，但我想他可能是因為甜甜的原因，所以給你一點補償。」
尹芊芊眼睛閃了閃，她看向方霆云：「方甜啊，因為方甜什麼原因？」
方霆雲原本大大咧咧地直視著方霆雲，尹芊芊這麼一說，他目光突然虛閃了一下：「就，之前——」
「找人開車撞我。」尹芊芊突然打斷他。
方霆雲猛然抬眼看向尹芊芊。
尹芊芊看到他這個眼神，瞬間了解了個透徹。
在方霆雲、方甜、嚴寧三個人之中，嚴寧的話的確更具有可信度。至少方霆雲這一刻的眼神直接出賣了他。
「方總挺厲害的。」尹芊芊抬手拍了三下，算作是給他鼓掌。
真厲害，不知道他從什麼時候知道的，居然能在她面前裝的這麼好，還能面不改色地求她幫忙，讓她幫他追老婆。
方霆雲一口氣噎在嗓子眼，最後化作聲嘆息，他有些無奈地看向尹芊芊，真心實意地開口：「對不起啊，芊芊。」
所有的一切，化作這麼輕飄飄的六個字，好似她在生死之間走上那麼一遭，因為沒有雙腿直接踏進閻王殿，所以仿佛可以不在意。
然後唯一在意的是方承安，對方直接給了她一個業內趨之若鶩的頂級資源。
打一棒，給一顆糖的招數，這些萬惡的資本主義還玩的挺得心應手。
若是旁人可能就將這口氣給咽下去了，反正沒死，還得了個頂級資源，能讓她的公司再往高處沖一波呢。可她不行，她尹芊芊雖然不至於滿身傲骨，但她還是個人，她脊樑彎不下去。
又或者她還未處於絕境，所以不至於讓自己含笑飲砒霜，不至於跪俯在地，給這萬惡的資本主義者磕頭叩首。
所以她深吸了口氣，唇邊莞爾一笑，紅唇輕啟，貝齒輕張，一字一句吐出句：「去你媽的對不起！」
按她前幾年的脾氣，她能一耳光給方霆雲甩到臉上去，現在她脾氣稍有收斂，不再像個「土匪頭子」一樣喊打喊殺用暴力解決問題，但這口氣她得撒出去，不然她順不了心。
方霆雲被罵了個劈頭蓋臉，眉梢動了動，明顯是要發火的趨勢，但大概是那顆黑心腸里好歹還有那麼一個指甲蓋的地是紅的，最近又承了尹芊芊不少恩，所以他將那眉梢壓了下去，沒發火，只好聲好氣地為自己辯駁一句：「我那天晚上已經說過她了。之後不是也沒再發生這種事了嗎。」
尹芊芊冷笑起來：「方總說的可真是有夠輕鬆的，那車不是朝你撞的，你就不知道怕是嗎？」
方霆雲皺緊眉頭。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找人朝你，或者朝方甜，朝你爸撞上那麼一撞——」
「尹芊芊，你別得寸進尺！」方霆雲目光逼視著她，圖窮而匕首現，都是在生意場上的的人，雙方都知道方霆雲這已經是最後的警告。
尹芊芊半眯了下眼睛，將所有情緒斂了起來，也是她沉不住氣，現在打嘴炮有什麼用？方霆雲這樣的人自大自負了一輩子，還指望她能三言兩語喚起他的良知？做夢都比這個快。
「跟你爸說，那資源我不要。」尹芊芊冷聲開口，話落舉步就想往教室里走。
「你現在逞強有用嗎？事情都發生了，既然我爸要給你的補償，那你拿著就行了，尹芊芊，這個時候裝清高不值當。」方霆雲攔住她，神色間有些疲憊。
他也不是沒有心，最近這段時間他也覺得尹芊芊是個值得深交的朋友，所以該告誡方甜的話，他都已經說了，再凶一點那實在不行了。
再值得深交的朋友都沒有他親妹妹重要。
尹芊芊有些好笑地看向他：「你怎麼知道我是清高逞強，還是不屑？」
方霆雲一怔，這不是他頭一回看到尹芊芊這樣的表情，一開始在R國的時候尹芊芊對他的態度就很差，從來都沒拿正眼看過他。
現在比當時更甚。現在有正眼，但明顯已經打從心底里看不上他了。
尹芊芊真覺得方霆雲看不起誰呢？她當年跟夏家斗的時候，不也是越級絕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