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景煜一怔,抬手指腹輕蹭過尹芊芊的眉眼。
他望著她,想到夢裡那些過往,芊芊在他面前從來都是要強的,不肯在他面前低半分,仔細想想,他那個時候就未曾告訴過芊芊一句,不必如此,他從未覺得她比他差什麼啊。
「芊芊。」厲景煜低聲叫了她一句,狹長的眉眼裡儘是愛意,「你一直都在我身邊啊。」
他從未佇立於高處,他們之間差的不是前後距離,而是肩並肩之際,中間隔著千萬重山水。
好在,夢裡他不曾醒悟,今生卻可以彌補。
「我們之間,根本就不需要你追我趕,更不要談配不配得上。」厲景煜摸了摸她的頭髮,「你是我的愛人,永遠的愛人。」
尹芊芊在頃刻之間就怔住了,她有些無措地看著厲景煜,眼眶翛然轉紅。
不用趕嗎?
不用談配不配得上他嗎?
「突然想哭。」
厲景煜蹙著眉間,低頭快速地親了下她的眼角,因為兩人這會兒在外面,厲景煜並不能坦然地在外面做出這樣親密的動作,只是現在他得哄他媳婦兒,所以親了一下之後,厲景煜耳垂都紅了起來。
「還想不想?」厲景煜問。
尹芊芊差點笑出聲,這個人要不要這麼會哄人啊。
她抿著唇搖頭,「不想,不想。」
厲景煜揚了揚唇:「我幫忙?」
尹芊芊還是有點不太樂意。
「知道你自己可以做到,但就是想幫你,想讓你快點長大,這樣我真的什麼都不用擔心了,未來可能都得要寶寶你養我。」厲景煜弓著背脊,保持自己跟尹芊芊的視線平視。
尹芊芊當即眼睛微亮,厲景煜說的也很對啊。
她讓厲景煜稍稍幫她一點忙,那她不就能更快地站在頂峰上去了嗎?可以做她想做的事,還可以養厲景煜了。
她生平最大的夢想可就是養厲景煜,養成特金貴的那種。
尹芊芊抿著唇看他,隨即點頭,「要。」
厲景煜笑起來:「要什麼?」
尹芊芊完全不顧他的調戲,開口就道:「要你幫我。」
「好,幫你。」厲景煜握住她的手,「以後不能拋棄我。」
這話絕對又是來安慰她的自尊心的。
尹芊芊抱住他的手,搖頭:「才不會,我們要一輩子在一起的。」
厲景煜翹起唇角,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尹芊芊倒是讓厲景煜幫忙了,可她還沒來得及去跟國風大賽節目組說退賽,國風大賽反而先跟她解除了合約,並且不惜賠償她五百元違約金都要解除合約。
雖然不知道他們聽到了什麼風聲,但尹芊芊免費拿了五百元還挺開心。
之後厲景煜就更加坦然地找人跟那個科普傳統音樂文化的節目組聯繫了。
他這邊搞不定就去找了他爸厲思履,之後不知道程深是怎麼聽說到這事的,又偶然在一個飯局上幫他們跟廣播局那邊提了尹芊芊幾句,幫忙說了幾句話,那邊的節目組之後就主動來聯繫尹芊芊了。
面試也需要面試,但對方看到尹芊芊的長相,當時就差點說一句「就你了。」結果被旁邊的人拽了一把,冷靜了。
可當尹芊芊說了《青衣》是她所作,又將之前給樂蘇作的那些曲子拿出來,再放了《五公里》里那一段古箏曲,對方立刻抓著尹芊芊不放手了,說定了要讓尹芊芊過來。
節目第一期錄製時間是在五月末,這個節目是打算做紀錄片那種的,所以要錄製的素材挺多,第一次就先定了錄製五天,留了一周時間給她回去高考。
尹芊芊覺得節目組挺人性化。
錄製前一天剛好《尋歌者》的節目也要進行比賽,徐若蘭真是憑自己的努力留在了前三,尹芊芊當天直接去了現場,她本來想將厲景煜拉來一起,但厲景煜白天有事,晚上才過來,她就只得帶著京都工作室的所有人跑去玩了一圈,然後等在現場。
厲景煜從軍隊出來,將車開到程深在郊外的小院。
他提前就跟程深約在了這裡。
他到的時候,程深已經泡好了茶,旁邊的錄音機里放著京都小曲兒,旁邊掛著只籠子,裡面有隻虎皮鸚鵡。
厲景煜在程深對面坐下,打量了周邊一圈:「悠閒啊。」
程深笑了笑,給他倒了一杯茶:「還算可以。」
厲景煜指尖端起那盞小小的茶杯,失笑:「真不夠我一口喝的。」
「品茶品茶,意在品。」程深道了一句。
哪裡是來喝的。
厲景煜不在意,仰頭就將茶一口喝了。
程深搖搖頭,端著茶杯輕抿一口,那姿態優雅高貴,十足的貴公子。
厲景煜眼睛眯了眯,靠在椅子上,看著院子旁邊的人造假山:「你上次給我媽送的那塊武夷山茶餅,挺貴啊。」
程深動作微頓,臉上的表情有些淡:「算不得什麼。」
厲景煜笑了兩聲,還算不得什麼,拍賣價都上四位數了。
但他也沒點出來,提起茶壺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著茶杯也不喝,就去聞味道,靜默了好半天之後他才道:「我媽也喜歡這話小曲,哦,還喜歡戲曲,偶爾自己還要唱一段,但我爸就不喜歡,我爸是個大老粗,連情話都說不來,最多就每天讓花店給我媽送一枝花。」
程深將茶杯放下,抬眼看向厲景煜,笑了:「厲隊現在是什麼意思?」
「沒聽出來?」厲景煜挑起眉梢,「可能是我太含蓄了。那我這樣說,我爸媽感情挺好的,就算兩個人愛好不同,平常也沒什麼共同語言,但兩個人這麼多年都沒有吵過架,我媽生氣超過一分鐘,我爸就要急到揪頭髮。」
程深臉上越來越沉。
「現在,聽懂了嗎?」厲景煜看向程深。
程深手上咔噠一聲,上好的瓷杯在他手裡碎成了渣。
「厲隊何必呢,既然像厲隊說的這麼好,旁人又能做得了什麼。」
厲景煜看了一眼他的手,起身:「只是提前提醒你。趁早收心,免得讓自己傷心。」他說完這句就往外走,「走了。」
程深坐在原位,高聲一句:「厲隊慢走。」
依舊不輸任何禮儀,只是那張臉上血色盡褪,等到厲景煜走了好半晌之後,他起身,走到錄音機旁邊,抬手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