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站著的許渡跟周柚皆是臉色難看。
許渡臉色蒼白，他朝尹芊芊看去。
「所以那段不要了之後，就只保留了之後的曲目？」尹芊芊又問。
夏行知再次點頭。
尹芊芊沉默了幾秒，而後扯著唇角冷笑了聲，「這樣啊。」
幾個人都沉默著，周柚嘆了口氣，他是不爭不搶之人，被人這麼欺負內心只有種遺憾感，根本就沒有那些反抗跟屈辱的感覺。
「那就這樣吧，由著他們去。現在沒必要跟他們吵。」尹芊芊從包里掏出曲譜，「過兩天就是第四期錄製了，來，練習下。」
她將曲譜遞給許渡。
許渡沒接，他只是看著尹芊芊，眸光顫抖，還有絲不解，「芊芊，還有用嗎？如果他們成心不讓我們出頭，我們再努力也沒有什麼辦法不是嗎。」
唱的再好，別人不肯放，還不都是徒勞。
尹芊芊眼睛微眯一瞬，乾淨整潔的手指輕捏著紙張，「努力沒用？誰教你的？」
她將曲譜收回，「我好像從來沒有教過你這個道理。」
她的聲音里明明還有笑意，眼睛也因為笑容而彎曲，可那張臉上露出來的凜冽神色，笑意里掩藏的冷意，像是帶著刀。
許渡當時就顫了下，下意識地將視線往下壓，不去看尹芊芊。
尹芊芊看著許渡的視線越來越冷。
夏行知都感覺到這兩人不對勁了，他伸手按在尹芊芊肩膀上，「芊芊，你別急。」
他聲音有些乾澀。
尹芊芊扭頭朝他笑笑，輕聲說了句，「我不急。」
緊接著下一秒她就將曲譜用力拍在桌面上，房間裡其他三個人都嚇了一跳。
「許渡，如果你要用這麼消極的態度來應對這場比賽，那我覺得你可以直接退賽。沒必要占著這個位置浪費資源。」
許渡渾身一顫，他抬眼看向尹芊芊。
尹芊芊臉上一片冰冷，「你知道讓你來參加比賽，夏行知付出了多少嗎？現在不過是節目組的一點小為難，你居然就跟我說努力沒用，如果你早知道努力沒用，當初何必讓我幫你？」
許渡瞳孔顫抖，「難道不是嗎？就算我們唱的再好，節目組全部刪掉，我們還不是相當於沒唱。如果努力有用，我為什麼還會弄成現在這樣，我——」
「你覺得你現在很慘嗎？許渡。」尹芊芊直接打斷他，她的嗓音里含著刀，「你是不是太幸運了，以至於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才是最悽慘的人生？」
尹芊芊冷著眼眸，內心涼成一片，「你覺得你慘，因為你被華藝封殺，你在國內沒有出頭之日了，你覺得你慘，你覺得國外的比賽歧視華國人，唱得好也放不出來，所以你索性就不唱了。許渡，你在抱怨自己慘的時候，有沒有去國內的地下街道看看那些地下歌手，他們有唱功，有天賦，還努力，可也只能在地下通道里唱唱歌，一邊唱一邊還要躲避城管。還有一些人，跟公司簽約就被雪藏，一輩子都沒出頭的機會，他們跟家裡人說自己簽了公司，可實際上自己都不知道出頭之日在哪一天，或者說，這輩子還有沒有在舞台上露臉的機會。」
許渡全身僵硬，他捏著手，嗓音干啞：「那……那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你覺得我拿你跟差的比，所以不一樣嗎？」尹芊芊反問他。
許渡看著她沒說話，很明顯就是默認了。
尹芊芊笑了，「那他們比你差在哪裡？差在你拿的是上百的吉他，而他們只能用二手的吉他嗎？」
「尹芊芊！」許渡不可抑制地大聲出聲。
尹芊芊眼眸里全是冷意，「許渡！」
兩個人僵持著。
許渡跟夏行知從來沒看到過這樣嚴厲的尹芊芊，她眼底的冰冷跟堅持，那些看透了人心的冷漠跟嘲諷，像是帶著倒刺的刀，捅到人肺腑中去，再深深拔出，帶出一片血肉。
以往那個善意的，最擅長為他人考量的尹芊芊仿佛從來不存在一般。
許渡眼睛有些燙，「你要是真覺得我……我不行，那你換人吧。」
「好。可以。」尹芊芊直接應聲，斬釘截鐵，連一絲懷疑都沒有。
許渡當時渾身就顫了下，看向尹芊芊的視線里滿是痛苦。
「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許渡，你應該知道，我不欠你，我將你從曦城那家酒吧裡帶出來，讓你來國外參加比賽，不是讓你來給我甩臉色，讓你自暴自棄自我放棄的。」尹芊芊聲音冷如玄鐵，「想要資源的人多得是，機會到了你面前，你抓不住就算了，還抱怨機會沒直接送到你嘴邊，你這麼難伺候，那我就換人。」
前兩期許渡對待比賽的態度就有問題，因為她沒有安排好經紀人的問題，她的鍋她扛，所以她現在幫他規劃下一步。
可現在他的態度真讓她寒心至極。
她從來不會給一個只知道抱怨的人機會。
努力在她這裡就是第一個選人標準。
兩個人無聲的對峙著，夏行知有點被尹芊芊嚇到了，趕緊勸道：「芊芊，你冷靜點。許渡他也就只是說幾句氣話。」
「氣話可以當著我的面私下說，在這裡說氣話算怎麼回事？」尹芊芊看向夏行知，「難道他沒聽到你的嗓子都啞了嗎？你跟節目組做的那些爭辯他全都不當回事，反倒喪氣地說再努力也沒用，他本人都認為沒用了，那你我現在是在做什麼？跟他玩過家家？」
許渡捏緊雙手，眉眼往下垂著。
「現在就兩個選擇，第一個，退賽換人，第二個，馬上練習，自己選。」尹芊芊看著許渡冷聲開口。
許渡呆了半晌都沒動，旁邊的周柚卻是立馬拿起曲譜，「我們練，我們馬上練。哎呀，芊芊姐，你不要生氣。大家都別急，其實都怪那個節目組，他們就是歧視我們華國人，不過我們要是每首歌都唱的好，挑不出一點錯，那他們再剪也影響不到我們了啊，難道他們還能把我們的鏡頭全部剪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