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劉紅英跟李玉對視一眼，哼哼了兩聲，李玉陰陽怪氣的開口：「誰敢讓她道歉啊。」
她說完就去準備下節課的教材去了。
馮琦心急如麻，她把上節課用到的課本扔到自己的辦公桌上，就趕緊出去找尹芊芊。
她走到九班教室外面，教室里不是太吵，畢竟已經是高三了，再不懂事的孩子現在都知道要好好複習了。
她在門口叫了聲尹芊芊。
坐在后座的尹芊芊抬眼朝她看過去，尹芊芊眉頭皺了皺，她看著馮琦臉上焦急的表情，心裡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尹芊芊，你出來一下。」馮琦見她看到自己了，便朝她招了招手。
尹芊芊在心內嘆了口氣，起身走了出去。
「馮老師。」
馮琦微微頷首，便帶著她走出走廊，她也沒回辦公室，就在樓下的小花園邊停了下來。馮琦看向她：「尹芊芊，你怎麼回事？我剛剛聽李老師說，你不讓她上課。這事是真的嗎？」
尹芊芊：「是她自己不願意教。」
「尹芊芊！」馮琦聽到她這番話就知道李玉說的那些話多半是真的了，馮琦重重的嘆了口氣，她有點焦灼的跺了跺腳，「距離高考還有幾個月？你現在跟李老師鬧成這樣，你數學怎麼辦？不考了嗎！」
尹芊芊有點無奈：「馮老師，真是她不願意教我們，我們只不過是跟她質疑了一下數學競賽的事。」
馮琦皺緊眉頭：「數學競賽？」
尹芊芊微微頷首，將剛剛在教室發生的事情全部跟馮琦說了一遍。
馮琦聽完久久沉默不語，她好歹也認識李玉快三年了，自然知道李玉是個什麼樣的人，可是能怎麼辦呢……學校的老師都是分配均勻的，一個數學老師帶三個班，高三就三個老師，李玉不願意教尹芊芊，難道還真的因為尹芊芊換個數學老師嗎？
這些老師都是從高一帶到高三的，怎麼可能會接受中途換班。
馮琦一臉凝重的嘆了口氣，她做出了抉擇：「尹芊芊，你去跟李老師道個歉。」
尹芊芊看向她，翹起唇角：「馮老師，我不去道歉。她不願意教我，數學課的時候我可以出去，剛好我也懶得看見她。」
「這怎麼能這樣！」
「沒辦法，老師不教，我也不肯學，在自願平等的情況下，我相信校方會同意我這個提議。」尹芊芊說的話有理有據。
只要不涉及到校方的利益，家長又不來學校鬧事，她罷課自然無所謂。
馮琦著急的搖頭，「你不聽課，那你數學怎麼辦？你現在的成績就是一天比一天差了，還不好好複習，你怎麼參加高考啊。」
她小時候讀書很艱難，沒條件，也沒資源，她多半時間都是在自學，最後所幸她不是笨蛋，又肯努力，才能考到師範學校去。
她深知知識改變命運的道理，所以看到這些學生有條件，還不把讀書當回事，就覺得非常憂心。
尹芊芊認真地看向她：「馮老師，楚軒同學會給我補習的。」她說到這裡又抿了抿唇，「如果老師不相信的話，剛好沒幾天就要期中考試了，如果我在期中考試裡面，數學沒有及格，我就去向她道歉。在這之前，她的課我不上。」
「這耽擱的都是時間啊，高考還有幾天，怎麼能讓你這麼耽擱。」馮琦趕緊搖頭，「這不是胡鬧嗎。」
「馮老師，你相信我。如果我沒有及格，就算李玉讓我退學我也可以！」
「胡鬧！」馮琦瞪大眼睛。
尹芊芊抿唇：「馮老師你可以想想李玉教學的質量到底怎麼樣？你也可以對比一下她對待七班跟對待我們班的態度，她罵我們的那些話，我相信馮老師應該有所耳聞。」
她抬眼，眼睛裡明亮而認真：「我不認為我就應該被她打罵，雖然她是老師我是學生，但這天下沒有學生理應接受老師人格侮辱的道理，更沒有老師可以隨意打罵學生的道理！她既然認為我蠢，難道我還要乖乖忍著，並且接受她如同可憐般傳播給我的知識嗎？」
馮琦一時失語，她看到少女神色之間的真摯誠懇。
那些壓迫與黑暗，終究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可她還是有些憂心，她還想否定。
但是她看到尹芊芊認真的神色，一本正經的表情，她心裡那些否定的話語突然就被堵住了。
她無法不去相信一個孩子。
馮琦一直堅信，當一個孩子在做出承諾的時候，她就已經對這件事付出了決心與勇敢，她怎麼能去質疑一個孩子這樣的兩種品智。
「你……唉！我真是管不住你們！如果你沒及格，你就去道歉。還有劉老師！」馮琦深吸了口氣，語氣堅持。反正距離期中考試也就幾天的時間。
到時候如果尹芊芊真沒及格，她出面幫尹芊芊說幾句好話也行。
尹芊芊眉梢微挑，那位英語老師？
「行。」她直接答應下來。
反正她知道她一定會贏。
馮琦看著她一臉輕鬆的樣子，忍不住的搖頭，不知道該感慨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應該感慨現在的孩子果然變了。像是她們小時候，誰敢跟老師爭執。
上課鈴聲打響。
馮琦拍了拍她的手臂：「行了，你上去上課吧。」
尹芊芊點頭。
「上課認真！你看看你的成績都退步多少了。」馮琦又忍不住念叨。
尹芊芊笑起來，乖乖的應下，「馮老師，你怎麼比我媽媽還嘮叨啊。」
「亂說，這哪是嘮叨，你們這些孩子就是不懂。」
尹芊芊搖起頭又笑，隨即便抬腳回了教室。
她回到教室，教室里已經坐滿了同學，這些人都看著她這個後來者，其中多得是人看她的目光裡帶著滿滿的幸災樂禍。
畢竟上節課頂撞老師，下課就被班主任叫出去，理應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尹芊芊坐下。
「讓你去道歉？」楚軒難得的沒睡覺。
尹芊芊笑眯了眼睛，「我可以不上數學課。只需要期中考試數學及格。」
楚軒嘴角抽了抽，看上去有點想要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