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航又狠狠地砸了幾下地板。
「起來吧，躺著不嫌丟臉嗎？」陳嘉宇皺著眉頭上前朝他伸手。
張航沒理他，而是自己撐著地面爬了起來，他狠狠地瞪了陳嘉宇跟康珽一眼，惡狠狠地罵了一句，「狗腿子！」
「張航！你他媽別發神經！」陳嘉宇聽不下去了，「我知道因為小洪的事，你傷心，你難過，可大家都很難過啊，並不只是你一個人難過！」
張航嘲諷地看向他，「我知道你們難過，可這些人裡面並不包括厲景煜！」
他覺得自己攤上這麼個隊長真是倒了血霉，無情無義，腦子裡只有兒女情長。
「你憑什麼這麼說！」康珽冷漠地看向他，「難道你要他也跟一起哭，一起哀嚎，為小洪悲痛，然後讓整個隊伍陷入恐慌嗎？張航，你身後只有一個人，可厲隊他肩膀上擔著整個隊伍，我們垮了可以，他要是垮了，你想讓整個隊都垮掉嗎？」
張航視線閃躲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接話，「才不是你說的那樣，他根本就是不難過。」
「我不想跟你爭辯這些了，你根本就不懂厲隊。」康珽看都不再看他。
這樣的態度瞬間刺激了張航，他立刻狠聲道，「你很懂啊？人家陳嘉宇都沒說話，你就一副把厲景煜了解的十分徹底的樣子——」
「因為他幫我頂了罪。」康珽猛然打斷他的話。
張航愣住，他詫異地看向康珽，陳嘉宇也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什麼啊？
康珽深吸了口氣，「東南亞那個任務，是因為我，我想以身殉國，想拿撫恤金給我女兒治病，所以我是一心求死的。」他看向一臉震驚的張航，「為了這件事，厲隊沒升上少校你知道嗎？就因為我，我這個什麼都不算的兄弟。」
陳嘉宇是第一個炸的，他看上去恨不得把康珽給撕了，「你腦子真抽了，都到了拿命換錢的時候，你都不知道跟兄弟們提一句！康珽，你還說我蠢，你才是最蠢的那個！」
他現在想想那時候的場面，簡直一陣後怕。
如果不是厲景煜危機處理的好，康珽早死了。
康珽看到陳嘉宇的反應，唇邊瞬間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這就是他的兄弟們，可那時候他卻只想著自己承擔，認為這些兄弟全都靠不住。
那時候的自卑跟自負把厲景煜害的厲害。
「是啊，我真的蠢。」康珽喉頭哽咽，「但我不能一直蠢下去了，我現在就去跟賈連說清楚。」
他不能再讓厲景煜幫他背鍋了，剛剛聽到張航那番話，他簡直都快內疚死了。
康珽說著就要走出去，陳嘉宇一把抱住他的腰，「你可別犯蠢了。」
康珽皺緊眉頭。
「就算現在說了，上面也不會再讓厲隊升成少校了，一不小心還可能讓上面的人覺得厲哥在包庇你。」陳嘉宇趕緊開口，「這事過去就過去了，你可千萬別去給厲哥添亂了。」
康珽將嘴唇抿得死緊，臉上全是愧疚之色。
「可是——」康珽看向已經失了聲的張航。
陳嘉宇也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了張航，他咬牙，「你別管他。這件事，過去就算了，你要是真上去投案自首，我估計你做不成軍人了。」
雖然康珽是一心尋死，不到通敵叛國的境界，但在戰場上有他這種思想就很危險。
陳嘉宇說完又看向張航，「張航，兄弟一場，剛剛說的那番話，你當沒聽過吧。」
張航眼圈還是紅的，他眼神複雜地看向康珽跟陳嘉宇，一時間根本就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他以為厲景煜現在一心只有兒女情長，可厲景煜卻在不聲不響的時候隱瞞下了這樣天大的事。
那時候厲景煜差點廢了一條腿啊。
陳嘉宇拉著康珽坐到一邊，陳嘉宇突然又跑去翻自己的存摺，他數了數存摺上的錢，「康珽，我先給你轉五百，你先應急，我存的錢不多……還有一些之後要給小洪他父母。」
兩位老人在家裡不容易，現在唯一的兒子還沒了，從今以後，他爸媽就是他的爸媽了。
康珽眼圈瞬間紅了個徹底，抬手就抹了抹眼睛，「現在不用了，上次，上次大家不是給了錢嗎，很多，夠用，你自己留著。」
陳嘉宇搖頭，「給樂樂買點好吃的，你前段時間不還說樂樂化療的時候經常叫疼嗎。買點糖，小姑娘吃點糖就開心了。」
他說著頓了頓又道，「我等等就去取出來。」
「現在取什麼，現在咱們都出不去。」張航在旁邊接了一句。
陳嘉宇瞪了他一眼，不想跟他說話。
張航踉蹌地走到一邊坐下，他渾身都疼，可腦子更疼，他怎麼都沒想到厲景煜跟他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
好像一直都是他小人之心。
從來都是他自以為是。
兩天後，京都病毒大爆發，連續五人相繼離世，整個京都劃分出一片隔離區，所有感染者全部被送了進去。
厲景煜帶隊，駐站在隔離區外，嚴禁外人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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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九零年代，信息延遲，京都的消息還沒那麼快傳過來。
所以尹芊芊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京都那邊的情況。
她在周三放學的時候，看到了開著車等在門口的Lisa。
尹芊芊看到對方的時候還有些意外，這女人不應該是特意來等她的吧。在她走了兩步之後，她發現對方的確是來等她的。
「尹小姐，怎麼見到我就走？」Lisa笑著上前。
尹芊芊側目看向她，「抱歉，沒看到你。」
Lisa被噎了下，這簡直是睜眼說瞎話，畢竟她這樣一個顯眼的外國人站在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尹芊芊怎麼會沒看到。
但她沒辦法直接反駁這話，所以只能笑著道，「還好我看到尹小姐了。」
尹芊芊將耳邊的頭髮別了別，「你有事嗎？沒事我要回家了。」
Lisa嘴角抽了抽，「有一點事，就是表嫂想請你吃個飯。」
「沒必要吧。」尹芊芊看了她一眼，「厲景煜不在，叔叔阿姨跟厲妍也不在，我們跟陌生人差不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