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妍感覺到一陣冷氣從腳底冒到了頭。
「我，我先去給厲景煜打電話……」尹芊芊咬唇，她胡亂將臉上的眼淚抹掉。
她往前走了兩步，又像是想起了什麼，轉身就看向厲妍，「先……先不要告訴爺爺奶奶。」
這件事不是那麼好承受的。
厲妍臉色慘白，她看著尹芊芊，瞳孔顫抖著點頭。
百分之八十的死亡率，太可怕了。
她抬手攥緊了胸口的吊墜，這是一枚子彈，是她哥送她的，上面還刻著她哥所在的部隊號，如果……她哥真的有事，她就去京都找人。
尹芊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上樓的，她帶著滿臉淚痕衝進教室，整個班的人都呆了。
尹芊芊很剛，平時還總是皮，她什麼時候哭過啊。
徐若蘭立刻沖了上來，「芊姐，你怎麼了？」
尹芊芊咬著下唇搖頭，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從書包里掏出了大哥大就往外沖。
徐若蘭原本想跟上去安慰，但想到尹芊芊剛剛是拿著電話出去的，她想了想還是沒跟，只是用力地握緊了手。
到底怎麼回事？
厲妍也不像是會欺負她芊姐的樣子。
坐在第一排的尹全志也用筆狠狠地划過試卷，眼神微緊。
尹芊芊衝出去，她抓著電話，想快速撥號，可雙手跟不受控制一樣，一直撥錯號碼，她撥了三次才終於將電話撥了出去。
可電話那頭立刻傳來冰冷的女聲。
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厲景煜……
尹芊芊咬著下唇，雙手發抖，接電話啊！
她連續打了五次，可電話那邊一直是冰冷機械的女聲，尹芊芊握緊電話，咬牙狠狠地在地上跺了兩下，她繼續打，可那邊依舊如此。
最後她都不知道自己打了好多次電話了，可根本就沒用。
尹芊芊走在樓道里，她聽著電話里傳出來的聲音，突然嗚咽了一聲，而後猛然頓下，雙手抱住了自己的腿，將臉埋進膝蓋里，小聲地抽噎起來，肩膀不停地抖動。
「尹芊芊。」
她正在哭著，耳邊就響起了厲妍的聲音。
尹芊芊抬眼就朝厲妍看了過去。
「你跟我走，我們去找程深哥。」厲妍朝她伸出手。
尹芊芊一怔，而後猛然反應過來，還可以去找程深。她立刻站起身來，可腳下太麻，她沒站住，眼見著就要倒下去，厲妍衝上來一把扶住她。
厲妍神色冷冽，「你先別急，我們先去問問程深哥哥，如果可以問到我哥領導的電話，能聯繫到我哥，那就再好不過了，如果不行，那我們就去京都。」
反正她知道她哥在哪個部隊，少女說起這話的時候，眼眸里全是堅定。
尹芊芊咬唇，她看著厲妍冷冽的神色，咬緊牙齒，手指用力緊握，她要保持鎮定，先不要亂，不要恐慌。
現在還沒到窮途末路的時候。
兩個人攙扶著就往樓下走。
=
彼時京都的軍區醫院裡全是人。
人山人海的一片，雖然有維持著秩序的保安，但這人實在是太多，根本就管不住。
正在一群人推搡著想要快點做檢查的時候，外面傳來警車鳴笛聲。
一大群穿著武警服裝的警察從外面有秩序地進來開始維護秩序，但這些過來檢查的人這會兒都急上了火，那報紙上還寫著病毒是從軍區傳出來的，大家現在看到警察頓時叫嚷起來。
「都怪你們，要不是你們，怎麼會死人啊。」一個小年輕對著最近的武警，直接一耳光打了過去。
那個武警看上去年紀並不大，被打了也不吭聲，只是讓他們排好順序，不要亂，不要發生踩踏事件。
但對方還是不依不饒，抓著他的衣服就開始拳打腳踢，哀嚎著，痛罵著，就像是他們做了什麼喪盡天良，十惡不赦的壞事。可他們明明只是在維護社會治安。
「現在我們要來做檢查，又要花一大筆錢啊，都怪你們！我們小老百姓做錯了什麼，要受這種罪，你們才應該去死啊。」那人叫嚷著，一隻手又要打下去，武警已經皺緊眉頭選擇要承受了，可一隻手猛然伸出來幫他擋住了攻擊。
「先生，現在還沒確定是什麼情況，你在這兒撒什麼野呢？」厲景煜那道專屬的痞氣十足的聲音響了起來。
京都的武警支隊都認識這位，畢竟在軍區都是有名有姓的風流人物，隊裡還有數不清的妹子把他奉為男神，千方百計地想接近他，那些領導時不時地還會說厲景煜在實戰演戲時候的成就，把他當成模板一樣夸，在這種情況下，大概京都軍區里就沒人不認識他的。
連食堂大媽都能叫出他的名字。
這會兒他身上沒穿軍裝，只是穿著簡單的外套，渾身上下都是休閒裝的打扮，只是挺直的背脊，在部隊裡薰陶過的，獨屬於軍人的氣場，還是紮根在他的骨子裡。
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也是保家衛國的軍人。
剛剛還在罵罵咧咧的小年輕，對上厲景煜有一瞬間的噤聲，在厲景煜壓下眉眼的時候，所有撒潑打諢瞬間變成了壓低了聲音的幾句，「本來就是，誰知道你們當兵的在搞什麼，傳染性病毒都出來了。」
厲景煜皺緊眉頭，眼神瞬間凜冽起來。
他將旁邊的小武警推到一邊，垂著眼眸掃向說話人，「現在只是一家報紙爆出來了所謂的傳染性病毒事件，所有官方媒體都沒有承認到底是不是有這件事，你們就順著這些報紙，把髒水往軍區裡面潑，你們能保證真實性嗎？你們難道就沒有一丁點辨別是非的能力嗎？」
「喂，你這話說的也太搞笑了，那可是病毒！會傳染，會死人的，就算只有一家報紙報導，那我們都還是要來看看啊，要真是出了什麼事，誰能賠我命啊。」
「那你認為軍人是什麼？我們在保家衛國，在為人民服務，不求所有回報，只要你們在危急時刻能給我們一點信任你們都做不到嗎？」厲景煜冷眼掃過站在最前面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