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在夢裡，她過完了一輩子。
臨死之時，身邊空無一人。
謀了一輩子的金錢名利，也在一夜之間化為灰燼，她什麼都沒得到。
「周雯？周雯……」周皓辰叫了她兩聲都沒反應，面上頓時湧現驚駭之色，「醫生，她不會是傻了吧！」
周雯抬手一把抓住他的手，「我沒事。」
她看了周皓辰一眼，又看向站在旁邊的尹芊芊。
在醫院慘白的燈光之下，十八歲尹芊芊眉眼青澀，卻已經顯現出了幾分絕色姿態，而尹芊芊身旁是坐在輪椅上的厲景煜，年輕時候的厲景煜，意氣風發，眉梢眼角儘是桀驁。
目光擦過的瞬間，周雯呼吸一滯，她抬手抓緊自己的衣領，用力按在自己胸口，「我，我沒事，送我去病房吧。」她將視線往下壓，將情緒藏在濃密眼睫之下。
尹芊芊皺了皺眉頭，周雯今天有點奇怪啊，平時的周雯不應該藉機發作嗎？
戚賀楊交完錢之後就回來了，「芊芊姐姐，我們可以走了。」
尹芊芊看向他，「不去看看嗎？」
「我交了五千，給了那個女人一萬。」戚賀楊冷淡的笑了聲，「夠了吧。」
他眼底的輕蔑昭然若揭。
陳嘉宇聽到他說話的語調就想打他，但是又想到周雯的媽媽都接了錢了，他這個外人也沒什麼說話的餘地。
畢竟現在人沒事，戚賀楊又把錢給到位了，這件事也算是解決了。
尹芊芊看著他的表情，有點欲言又止。
倒是旁邊的厲景煜抬起眼眸看向戚賀楊，「發脾氣也要有個度，和平年代來之不易。」
戚賀楊一怔，隨即僵硬著點頭，那表情也勉強算得上聽話。
但他到底聽進去了幾分，這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厲景煜自己推著輪椅，滑到尹芊芊身邊，伸手勾了勾尹芊芊的尾指，「芊芊，走吧。」
尹芊芊微微頷首，「好。」
她跟周雯的關係不是要去看病房裡慰問她幾句的地步。
一行人直接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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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裡，周雯躺在床上，雙眼無神，腦子裡一片亂。
記憶里，尹芊芊現在應該已經退學，跟厲景煜正式訂婚了。可眼下，尹芊芊是被退了學，可校長還親自上門去讓她重新讀書。
而且尹芊芊現在不喜歡周皓辰了，尹芊芊跟厲景煜雖然沒有訂婚，卻是有感情的交往。
張玲拿著繳費單跟錢來到病房，她看到周雯頭上的紗布頓時紅了眼眶，張玲急忙走過去，「雯雯，你沒事吧？啊？」
周雯聽到聲音，恍然朝她看了過來，「媽……」周雯的聲音里有些顫抖。
張玲抓住她的手，慌張地開口，「你到底做了什麼啊，那個人為什麼要打你，啊，還把你打成這樣，你知不知道你嚇死媽媽了。」
周皓辰一直站在旁邊了，聽到張玲的話之後，周皓辰就出聲開口，「為什麼，肯定是周雯踢到鐵板了唄。以為人家戚少是金龜婿吧。」
周皓辰用著一副幸災樂禍的語調，戲謔地看著周雯。
周雯蒼白著臉色，用纖弱的音線警告他，「周皓辰，說話別太過分。」
「難道我說錯了？你不是答應了爸，要去釣個跟厲景煜一樣的金龜婿嗎，我還真沒想到你會朝戚賀楊下手。」周皓辰一屁股坐在病床旁邊，「我說妹妹啊，你做事能不能先過過腦子，或者諮詢一下你哥哥我啊。我至少還認識曦城的幾個大少爺，知道什麼人該惹，什麼人不該惹。你要是提前問過了我，今天也不會挨這頓打不是。」
周雯連想都沒想，用力踹了過去！
這一腳特別用力，直接將周皓辰踹到了床底下。
周皓辰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疼得他齜牙咧嘴。
他瞬間火了，跳起來就要朝周雯凶，誰知道周雯眉梢一橫，眼睛裡像是藏著冰刀，狠狠地從周皓辰臉上剜過，嚇得周皓辰當時猛然一怔，背後冒起一陣涼氣。
「好好說話，清楚嗎？」周雯眉眼青澀，聲音極冷，居然有種久居上位者的威嚴感。
周雯舔了舔嘴唇。
她深吸了口氣，覺得腦袋特別疼。
「雯雯，你沒事吧，啊？要不要叫醫生啊。」張玲看到周雯臉上越來越蒼白，不禁著急道。
周雯一把抓住她的手，「不用。」
她微微抬眼，「我很好。」
周雯看向張玲，「媽，你有錢嗎？」
「啊？」
「我想去學音樂。」
張玲一愣，實在沒明白周雯這是鬧的哪一出。
「音樂？」
周皓辰在旁邊嫌棄地看向周雯，「周雯，你是不是太久沒挨打了，想一出是一出。」
聽到這話之後，周雯眼睛迷離了一下，腦子裡晃過周家國打她的一幕幕。
她眼底微涼，抬手又按了按自己的頭，冷聲出口，「我要學音樂。」
「周雯——」
「閉嘴。」周皓辰剛想提醒她，周雯冷冽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周雯睨著眼眸看向周皓辰，眼底全是冷光，帶著淡淡的警告。
她身上驀然之間多了一層威壓感，壓得人喘不上氣。
周皓辰當時呼吸一滯。
「沒有錢的話，就去借。」周雯看向張玲，「必須。」
那是絕對的強勢。
張玲從來沒見過自己女兒這樣，她恍然之間都好像不認識她了。
「雯雯……你，你怎麼了？」張玲想伸手拉住周雯的手，「你是不是還是不舒服啊？」
「沒有。」周雯淡漠出聲。
她將手掙開，視線恍惚了下，突然想到了什麼，「對了，這次是……戚賀楊打我的。」周雯想到自己暈過去之前的那一幕，戚賀楊那一腳真是狠啊。
周雯挑起眼眸，「沒錢就問他要吧，他會給的。」
周皓辰聽到這話頓時亮起眼眸，「還是我妹妹聰明。」
周雯看了他一眼，「這錢要過來也是我的，跟你沒關係。」
「周雯！」
「我要休息，你們先出去吧。」周雯直接將他們三人忽略，自己往後躺下去，將被子蓋好，閉上眼睛就要睡覺了。
周皓辰被她這幅表情鬧得有點火氣，剛想出聲，就被張玲拉了一把，「行了。讓你妹妹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