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河的眼神豁然收緊。
巧合?
她的眼光只是那麼不動聲色地一掃,男人除了手指上纏著紗布,其他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先生您好,您看這兩個作品。」
「你們店裡,竟然是江南大神親自接待客人。」
男人眼睛直直地盯著李星河,慢慢地開口。
「店員們在吃下午茶。」
「哦,了解。」
男人笑了。
但是不如不笑,整張臉都在笑,但是眼睛明顯沒有在笑。
他直接喊她江南大神,進來就問水晶雕刻類,看來也是收藏界的人。
等一下。
自己在哪裡見過他。
那男人不知道李星河的腦子在飛速地檢索。
他掃視了下柜子裡面的兩個水晶作品,一尊鳩摩羅什,一尊憨態可掬的土地公公。
「這兩個我都要了。」
「先生,這兩尊分屬佛教道教,您是想同時擺在家裡嗎?」
「嗯,我知道。我都要了。」
「好的,馬上幫您包。「
跟客人說明白了,人家不介意就好。
這都不是什麼大問題,不在意這些的人很多。
獨立的展示櫃,都有鑰匙,她去拿了鑰匙過來。打開展示櫃的門,拿出客人要的東西。
那男人此刻在大廳的中間,看著那頂黃金流蘇珍珠皇冠。
跟他拉開一定距離之後再看這男人,一道閃電在李星河的腦中閃過。
想起來了。
十三號。
她在櫃檯上,幫他仔細地包好兩尊水晶。
「先生,您的東西包好了。」
「哦,不急。這個也是江南大神您自己做的?」
「是的,這是我店的鎮店之寶。在這店開業之前,我就把它做好了。」它是李星河的得意之作,定價太高,一直在這裡,沒有賣掉。
「如果你在流蘇上,加上水晶的話,憑著您的名號,就會很快被搶著買走了。」
李星河笑笑,「十三號買家先生您說笑了。」
李星河此刻的內心不過他說得對,加了水晶就肯定不愁賣了,只有珍珠與黃金,跟我水晶雕刻大師的名頭確實不符。
那男人的內心原來她記得我,知道我是那天的十三號。
男人自己高興又煩躁。
高興的是江南大神記得他,煩躁的是在拍賣會那天,屬實有些狼狽。
在女神面前,因為『窮』而沒有拍到那顆扶桑神樹。
「這一頂皇冠,跟古時新娘子腦袋上的鳳冠倒是很像。」
「您說得沒錯,紅色嫁衣配上這一頂,絕美。我製作它的時候,腦子裡面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男人盯著它深深地看了幾眼,又轉頭,看了看李星河,他的眼神甚至掃過她的頭髮,然後開口,「這個我也要了。」
「好的,您稍等。」
李星河揉了揉胳膊,不需要拉開衣袖看,就知道自己的胳膊上已經起了雞皮疙瘩。
男人的眼神,讓人非常不舒服。
」您可以去沙發區休息,那邊有零食糖果,我包好之後喊您。「
「好的。」
包裝這頂流蘇皇冠,需要一點時間,她用透明的膜把流蘇小心翼翼地纏繞保護起來。
動手打包裝的這期間,她不需要抬頭看,就能感覺到男人的眼神一直盯著她。
她目不斜視。
許久之後,「先生您的東西好了。」
那男人起身,走到收銀台前。
「先生您好,您一共消費57800元。」
男人點點頭,用綁著繃帶的那個手指,與拇指,夾著一張銀行卡遞給李星河。
「刷卡。」
李星河伸手去接。
男人微微用力。
兩個人的手,同時都捏著那張卡。
李星河的眼神抬起,眼神如炬,看向那個男人。
兩個人的視線匯集交纏。
只短短的一瞬間,兩個人已經過了無數招。
男人的手指鬆開,奉上自己的銀行卡。
「好了十三號先生,請輸入一下密碼。」
男人用紗布手指按了密碼。
os機開始一點點吐出紙條。
「先生,儘量不要割常用的手指。」她主動出擊。
「好的,下次我注意。」他不否認。
「請在這裡簽字。」
男人龍飛鳳舞地簽下自己的名字。
「您的收據跟東西,請拿好。」
「江南大神,店裡這幾天還會上新的水晶雕刻作品嗎?」
「應該會,看靈感。」
「好的,那我就期待江南大神的新作品了,過幾天我再來。」
「好的,感謝您對我生意的支持。我的店只有白天營業,您白天時候來就好,其他時間段不用來。」
男人一下子笑了。
這姑娘真的是很大膽啊。
她早晚是自己手心裏面的小寵物,怎麼就這麼大膽子,開始教自己做事了呢?
算了,先慣著她吧,誰讓自己那麼『愛』她呢。
男人拎起三個袋子,」再見,江南大神。「
「再見,十三號先生。」
「我剛簽了我的名字。」
「哦,我知道。再見,十三號先生。」
男人臉色微微變化,她這是什麼意思。
不屑於記住自己的名字?在她那裡,自己只配一個十三號了?
他最後盯了李星河一眼,哼,現在可以容忍她,等她到了他手裡,看她還能蹦躂多久,還能嘴硬多久,那張美麗的小嘴裡面還敢不敢喊什麼十三號。
「老闆,發生什麼事了?那客人走的時候怎麼感覺不高興了?」
「沒有啊,估計就是那性格。」
「哦~!」
」票據收好,這三單算你們的,提成給你們平分。「
「好耶,謝謝老闆。」
剛剛吃完地瓜的店員看了看收據,然後又跑去店中間的展櫃。
「老闆!皇冠賣了?」
「對啊。」
「天啊!!!」此刻店裡沒什麼客人,這個店員趕緊擔任了本店八卦大喇叭的角色。
「老闆賣了鎮店之寶!提成算我們的!我們平分!」
一點不誇張,一分鐘左右,整個店都知道了這個消息。
李星河獨自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窗外的雪已經變得很小,本來紛飛的鵝毛,又變成了大粒鹽。
李星河坐在自己的轉椅上,轉到後面,看著窗外的細雪。
開始復盤剛剛的事情。
剛才那個收據上的名字,她沒認真看,她也不感興趣。
能去拍賣會喊到七百萬的人,在雲停肯定也是有頭有臉的。
他為什麼這樣呢?
昨晚知道自己發現了,今天就直接舞到了自己面前。
手指上甚至還纏著紗布,沒有一點點遮擋,甚至還直接用那個手指給自己遞銀行卡。
不用現金消費,用銀行卡消費,就是絲毫不想隱瞞自己的名字。
最後甚至還要提醒自己,他剛剛簽了自己的名字。
如果說,為什麼就百分百認定了這個男人就是晚上來劃地盤的變態呢?
僅僅因為手指上的紗布?
不,還有感覺。
那種讓李星河起雞皮疙瘩的感覺,錯不了。她覺得,即便他把受傷的手指藏起來,她也是可以感覺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