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扔得好,媽希望你把以前統統扔掉。」
「媽,可是你不扔掉。」
「傻孩子,留著它我又不常看,不會影響我平時的心情。我是個沒主見,又軟弱的。只要李富一天沒死,再加上還有李成雙李成全,我們沒準哪天就又有牽扯的,留著這身衣服,時時刻刻可以提醒我自己的來路,不要忘了以前過的是什麼日子,不要心軟。」
李星河點點頭,「媽,你站起來。」
她拉著王芳,來到自己的視覺角度。
「你看,這樣的對比畫面。」
王芳看一眼,就明白了女兒的衣服。
她們此刻站在衣帽間的門口,除了窗戶跟門,其他地方都打造了滿牆的實木柜子。
現在所有的衣櫃包櫃,鞋櫃,都裝滿了王芳的東西。
跟左下角抽屜里那身全是補丁的破舊襖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女兒,真的很難想像,這個同一個人的東西。」
李星河點點頭。
母女倆靠著房門,看著眼前這樣衝擊力強烈的對比畫面。
窗外,忽然飄起了雪花。
「媽,下雪了。」
王芳沒說話,只是拉起李星河的手,看著窗外,就只一分鐘左右,雪花的密度驟然加大,變成了鵝毛大雪。
窗外是倏倏而下的鵝毛大雪,衣帽間變得昏暗,但是每處柜子的邊燈都變得更好看。
「這樣再看那套舊衣服,上次大雪穿著它的時候,還在坑上凍得嘚嘚瑟瑟地等你拿柴火回來燒。」
而此時,集中供暖燒得很好,室內感覺有二十五度。
「但是現在,媽,我剛才幹活乾熱了,找一件你夏天的家居服出來穿穿。」
「嗯,我也得找一身出來了,屋子裡太熱了。」
母女倆脫下厚厚的冬季家居服,換上夏天的絲綢薄料的睡衣。
燒了一壺茶。
坐在客廳落地窗前的長毛地毯上,就著窗外紛飛的大雪,耳朵裡面是電視機發出的低低新聞聲。
王芳喝著熱茶,李星河抱著生日蛋糕,繼續挖著吃。
她的手機響了,是一條莫北的簡訊。
「星河,今年雲停的初雪,很高興有你在我身邊。以往每年,你一定很害怕開始下雪的日子吧?今年很高興地祝你,初雪快樂。」
她嘴角掛上微笑,回復簡訊,「暖氣燒得很好,屋子裡面很熱,我跟媽媽已經換上了夏天的睡衣,正在窗邊賞雪。你送媽媽的花,好香,滿屋子的香氣。雪真美,也祝你,初雪快樂。」
莫北一字一句地讀了她回復的簡訊,平淡的白話的敘述,但是他就是能感覺到她的快樂。
他放下手機,抬頭對著下面的項目負責人說,「你看一下第12頁,我覺得這裡的動線還是要調整一下,腦補一下顧客這樣走的路線,就覺得不舒服。」
雲停的初雪,浪費飄落著。
雲停的每一處也都忙碌著,魏景明雙手插兜,此刻也看著窗外。
許久之後,他回身把辦公桌抽屜裡面的首飾盒拿出來,拿在手裡把玩。
母親試戴過之後,它就一直保持著這樣子,呆在魏景明的辦公桌抽屜裡面,他想著,等對她的思念下一次再積累滿溢的時候,再拿這個作為藉口去找她。
看著窗外的大雪,就是今天了。
李星河就這樣,一直賴在王芳這裡,在媽媽生日這天陪著她。
晚上母女倆沒有吃火鍋剩下的食材,一直忙著的莫北,不忘記安排人送來恆龍一家餐廳今天出的雪季限定套餐。
一走一過聽見中午去吃的女員工說,他自然不想讓李星河錯過。
所以晚飯是,雪景,地毯,小木桌,溫熱的黃酒,各式有著冬天記憶的菜餚,甚至還有包得很精明,撒了桂花糖漿的烤地瓜。
吃得王芳笑了出來,「真是的,城裡的人們,連個烤地瓜都能吃出這樣的花樣來。」
「城裡的有錢人們。」李星河笑著補充到。
晚飯吃完,雪也漸漸停了下來。在媽媽暖暖的房子裡呆到七點多,她才出門。
這樣舒服的房子,只有錢才能讓她出門了。
趕到店裡,用最快的時間跟店員們對了帳,提前些給她們下了班。
看見魏景明踏著雪出現的時候,她歪頭笑笑,「你終於來了,都買了多少天了,也不著急來纏一下。」
看來她心裡一直在惦記自己的事,魏景明高興。
在店門口的地墊上,用力蹭蹭鞋上沾染的雪水。
李星河伸出手,把他包里的首飾盒遞到她的手上。
「這個大小是試戴好的,對吧?」
「對。」
點點頭,拿出絲線,套在自己的五指上。在魏景明驚奇的注視下,隨著她手指的飛舞,金色的絲線消失了,從手指上轉移到了戒指的開口處。
一圈圈細密完美的纏繞。
這一手絕活,現在店裡的店員都做不到,她們可以纏得好看,但是絕對沒有她這麼快。
檢查之後,她滿意地把戒指重新放回盒子裡,遞給魏景明,「好啦。」
「路面有積雪,一會回農場的路上要注意安全。」
「我搬家了,新家離這裡車程就五分鐘,今天路難開,也許要八分鐘。」
「哦?搬到哪裡去了?」
「湯臣天地,我跟我媽以後住那裡了。」
湯臣天地他自然知道,富人區。雖然在雲停這種工業城市,大家都是鐵飯碗的地方,提富人區這種說法有些不對,但是事實就是這樣,無論什麼社會都有窮人富人,而湯臣天地,是妥妥的絕對的雲停富人區。
「很好,通勤時間短了很多。」
陪著她關了店,看著甲殼蟲開走,魏景明回到自己車上。
車內之前抽的煙味兒還沒有徹底消散,他就又點了一根。
戒指拿出來,在手裡把玩。
這個剛剛被她拿過的戒指,似乎還有著餘溫。其實當然沒有,只是魏景明覺得,它是熱熱的。
他把戒指,放在鼻子下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確定,這有她的味道。
戒指從鼻子下拿開的時候,魏景明被自己剛剛下意識的舉動震驚了。
毫無疑問,剛剛他的舉動很猥瑣,就如同他曾經在案件中打過交道的那些性犯罪猥瑣男人。
魏景明自嘲地笑笑,原來在深沉的愛意面前,他也不是一個正人君子,竟然可以這樣的猥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