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給。」
「以後不要再想莫北的事。」
「那就這樣說定了,好嗎?」
魏景明的這幾句話,在她的腦子裡一直循環著重現。
她喜歡這種,被人關心,被人管著的感覺。
此時踩著腳下被切割成塊的陽光,她覺得仿佛是走在一座彩虹橋上。
以前走在這條路上的時候,只是覺得無望,此時一切好像都變了。
魏景明從看守所出來,拉開車門坐到車上,首先拿出電話,撥給石清的父母。
把剛才石清的反應跟他們說了一下,石清的父母也很是意外。
但更多的是高興與欣慰,放下電話的老兩口感嘆著。
「我們的石清,終於長大了,懂事了。」
魏律師聽見這句話,頓時滿頭黑線,如果她沒記錯的話,石小姐現在已經快要三十歲了吧?
這個年紀,她的父母竟然還在幸福地感嘆自己的女兒終於長大了?
「是啊,她終於知道為未來打算了。」
魏律師抿抿嘴,行吧,「那石叔叔石阿姨,這件事我就辦妥了,等過幾天你們那邊可以去拿諒解書了,隨時聯繫我。」
電話掛了之後,魏景明鬆了一口氣。今天餘下來的時間,終於可是認真趕其他案子的工作了。
在恆龍,吳秘書接通莫北的內部電話匯報。
「莫總,今晚六點的電視塔旋轉餐廳已經預約好了。」
「好的,謝謝。」
莫北說完之後,手機響了起來,是許棫。
「都找到了?」
「是的,找到了,找賣照片的那個人稍微費了一些事,所以有些晚了。」
「現在在哪。」
「地址發給你,你過來吧。」
「好。」
莫北掛了電話出門,「我現在有事,一會再有什麼事的話,都幫我推到明天。」
「好的,莫總。」吳秘書站起身回答。
今天餘下沒什麼要緊的事了,莫總又先走了,等於今天的工作到此結束了。
又是愉快的一天!
莫北從恆龍商場走出來,開上自己的皇冠,一路往西駛去。
這是一處非常破舊的筒子樓,大部分的住戶是來雲停打工的外鄉人,他們租住在這裡。
在樓下,他看見了許棫他們的車。莫北的皇冠在那輛麵包車後面停下來之後,麵包車上下來一個年輕男子,他把菸頭扔在地上踩滅。
「莫老闆好,就在上面,請您跟我來吧。」
莫北點點頭,順著狹窄的到處都是污漬的樓梯,來到二樓。
兩個人走到門口,房門就被輕輕打開了。
莫北走進去,微微皺鼻,房間裡面的氣味有些難聞。不是單純的體臭,也不是食物的臭味,總之有些難聞。
住處可以舊,家具可以少,但是絕對不可以髒。
顯然,這裡的主人完全沒有做到這一點。水泥地比外面走廊樓梯更髒,踩上去都鞋底發粘。
裡面本來坐著幾個男人,見莫北來了,都立即站起身來,恭敬地跟莫北打招呼。
莫北跟他們點點頭,然後跟許棫交換了一下眼神。
屋子裡面灰突突的已經看不出顏色的沙發上,坐著兩個人。
其中一個,莫北面熟。
他是雲停晚報的記者,第一次跟星河在醫院被偷拍,也是他登的報,沒想到,這一次又是他。
「莫總。」他看清進來的人是莫北之後,立馬站起來,「莫總,真的不好意思,這件事是我腦袋一熱,又給您惹麻煩了,請您原諒我一次。」
莫北冷冷看他一眼,並沒有說話。
眼神看向記者旁邊的男子一眼,他高高瘦瘦,長得也還行,莫北看了看許棫。
許棫接到莫北詢問的眼神,悠悠地一邊點菸,一邊開口,「就是這小子偷拍,然後賣給他的。」
莫北皺眉,這男的看起來,並不是會在恆龍購物的那類人。
莫北從不以貌取人,沒錢不是什麼錯,他完全不會看不起。
但是以貌取財力是完全沒問題的。在商言商,眼前這個人,怎麼會在恆龍消費。也就是說,他怎麼會在恆龍拍到自己?
莫北疑惑地看了許棫一眼,許棫跟莫北多年朋友,默契度早已拉滿,不需要莫北開口問。
「他假裝有錢人,找了個有錢女朋友。」許棫說完對著後面的簡易衣架呶呶嘴,莫北掃了一眼,什麼都懂了。
這屋子裡面的一切都是灰濛濛髒兮兮的,唯有簡易衣架上那幾件衣服,乾乾淨淨地掛在那裡。
「照片是你拍的?」莫北想讓他親口再承認一次。
「是。」
「那你肯定看見了,她撲過來不到一秒鐘,我就把她推開了。」
那男人有點赧然,依然點點頭,「是。」
「所以,你明明知道,我跟那個女人沒有任何關係,依然編造了謊話,告訴報社說拍到我跟別的女人談戀愛了?」
莫北的眼神跟聲音,都像冰塊一樣的冷。
「沒有沒有,這我沒有撒謊。」
旁邊的記者聽到這裡,看了那男的一眼,旋即尷尬地躲開莫北的視線。
那男的知道,莫北跟許棫他都惹不過,這屋子裡面他敢惹的也就是身邊那個雲停晚報的記者了。
莫北饒有興致,「詳細說說。」
「前晚,我跟女朋友正在恆龍逛街,她剛好去旁邊一家店裡去逛,我怕她看中什麼讓我付錢,我就跟她說,我累了在外面休息。剛好這個時候,您跟那位小姐就從電梯間裡出來了。我吧,很不巧,就抓拍到了您跟那位小姐的照片,但是我拿給他的時候,他也問我了。」他指了指身邊的記者,「他問我,你跟那個女的是不是戀愛關係。」
男的誠懇地繼續說,「我說了。看起來不是,我說您下一秒就把那女的推開了,我就問他,反正我就拍到了這個照片,就問他要不要吧,至於您跟那個女的什麼關係,我一早就說了應該沒關係。」
「然後?」莫北一邊認真聽,一邊讓男的繼續說。
「然後,我就把照片賣給他了,一手交錢,一手交照片。至於後面那篇報導,那就是他寫的了,跟我沒什麼關係。」
莫北慢慢地撫摸著自己修長手指上的骨節,一個一個地撫摸過去。
「然後,趙記者,你呢?看你寫的那篇報導,感覺你像是親眼看見我跟她談戀愛了?」
趙記者此刻有些冒汗,他拿下自己的眼鏡在衣服上蹭了蹭,然後顫巍巍地重新戴上。
「莫總,真是不好意思,我們干娛樂記者的呢,都這樣。您說,好不容易有一張這麼清晰的照片,大家一看都能信的,我們為了報紙的銷量,換了誰都是要好好寫一番的,誒,您看,我也真的是沒忍住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