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煩不煩啊？」錢大海取下腋下的公文包，驅趕蒼蠅的一般左右的扇了扇，「你們女兒可是說了，滿京城這麼大，我雲達集團屁都不算呢！」
「那你們夫妻倆現在還來上趕著做什麼，不會這麼久了，都沒人家願意做你家生意吧？」錢大海陰陽怪氣地斜瞥著人。
趙燕來紅著一張老臉，卑躬屈膝地給著男人賠不是。
「錢總，我女兒年紀小，又是第一次闖商場，年輕氣盛的不懂事，說的都是孩子氣的話，您可千萬別往心裡去！」
她諂媚地笑著，嘴巴跟抹了蜜一樣的吹捧著，「這滿京城，無論是做什麼生意的，誰能不知道錢總您的威名啊？我家裡能有幸和您牽上線，坐上生意，是祖墳上冒青煙了！」
「錢總，前陣子我病了，都不知道我女兒來您這裡催貨的事情。多有得罪的，您不看我的面子，看在黃龍的面子上，給我們個重新合作的機會行不？」
錢大海嗤了聲，「黃龍的面子在我這裡還沒那麼大。我當初給你們一口飯吃，你們不珍惜，現在還有臉往我身上貼。」
「我告訴你，我雲達集團，拒絕和你們合作。少再來我跟前礙眼！」
「錢總！錢總！錢總——」趙燕來急急忙忙地追著出去，結果吃了一汽車的烏黑尾氣。
她痛苦面具的捂著嘴巴，劇烈咳嗽了幾聲，然後回手照著蘇建成的胸口給了他一悶拳。
快要氣哭的道，「你啞巴了啊？什麼全靠我一張嘴說我能說來嗎？」
蘇建成一臉深沉地道，「娟兒把錢總給得罪透了，我們幾張嘴說都沒用。行了，回廠子。」
趙燕來唉聲嘆氣地跟上。
她這個二丫頭，平日裡瞧著多機靈的人，怎麼還能跟錢總槓上了呢！
回到廠子，趙燕來看到蘇娟跟監管部門的人吵起來了。
眼見著監管部門的工作人員們齊刷刷的黑臉，她慌張上前，把咋咋呼呼的蘇娟拉到了身後，好一番的道歉，把罰款交了，將人送走，她回頭找蘇娟，還沒等她開口教育她，蘇娟跺著腳，先耍了小性子。
「媽，是那個供貨商坑了咱們，憑什麼要罰咱們，要罰也應該去狠地罰給咱們供貨的人！」
趙燕來氣的原地轉了一圈，忍著火氣，扶額問道，「供貨商那邊怎麼說？貨出了問題，按照合同，應該得賠咱們錢的吧？」
蘇娟攪動手指，垂著視線，支支吾吾的道，「我聯繫不上那個供貨商了。」
趙燕來眼皮突突跳了兩下，尖聲道，「怎麼能聯繫不上，你打電話人家不接，你去公司找啊！」
蘇娟紅著眼睛，又委屈又難堪地說，「我讓助手去找了，那家公司成了空殼……」
倏地，趙燕來兩眼一黑，腳步虛浮地向後趔趄著要仰倒過去。
本來還指望著用賠償款周轉廠子現在的困境，這下子好了，供貨商跑了，錢總那邊又不同意給他供貨。
他們廠子現在壓的十幾個單子，都沒辦法發出去了。
「媽。你沒事吧？喝點水。」蘇娟把趙燕來扶在了椅子上坐下，倒了一杯水給她，然後拿著扇子給她扇風，「媽，你別上火，我們可以去找黃龍姐夫幫忙。」
趙燕來喪氣地擺擺手，「得了吧，黃龍在錢總那根本不頂用。」
蘇娟想到什麼，眼珠一動地去她的辦公後面抽屜找到張名片，「媽，那他呢？」
趙燕來拿過來看了眼，卡片上面「沈懷庭」三個字瞬間讓她挺起了腰板。
「快快，把座機給我。」
蘇娟扯著電話線，把座機捧到了趙燕來的面前，趙燕來按照上面的號碼，給沈懷庭撥了過去。
「餵？」
低沉好聽的男聲從話筒中，輕緩流淌出來。
趙燕來蒼白的面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沈總，是我，趙燕來，你之前租房子的房東，建龍食品的那個……」
「嗯，有什麼事情嗎？」
「是這樣的，沈總，你和錢總熟悉嗎？你看看你們有沒有時間，我請你和錢總一起吃個飯。」
沈懷庭挑了下眉頭，這話說得還挺藝術。
「不好意思啊，我和錢總現在交集不太多，不過……」你大女兒應該是挺熟的。
不僅如此，沈懷庭還聽說，錢總纏蘇婉纏得厲害。
趙燕來眼巴巴的等著沈懷庭後面的話，還以為她能給她推薦什麼人，結果她聽沈懷庭輕笑了聲，「我現在在外地出差，等下周二出差完回來，我可以幫你們組個局。」
「這……沈總，我挺急的！」
「那這樣吧，你想跟錢總說什麼，我幫你傳個話。」沈懷庭特別善良地道。
「謝謝沈總謝謝沈總，」趙燕來興奮的心跳加快，呼吸急促，高高揚著唇角，「今天晚上，或者是明天晚上，錢總有空，我想請他吃個飯。」
「好的，我這就幫你轉達。」
「謝謝沈……」
話說了半截，那邊已經掛了電話。
蘇娟一直附耳聽內容，見此，她突然驕傲地揚起了頭顱，「媽。怎麼樣，還是我聰明吧！」
事情還未塵埃落定，趙燕來笑不出來，片刻，她深思熟慮地開口道，「娟兒，以後你就管管廠子裡的事吧，外面的生意來往，你先別插手了。」
蘇娟面色一僵，「媽，什麼意思啊？」心裡溝壑難平，不滿地哀怨道，「找沈懷庭幫忙是我想出來的。還有現在供應商是出問題了，但要是沒有我，錢總不給咱們供貨，咱們上次那筆單子就發不出去，早就賠錢了！」
趙燕來不想傷了女兒的心，連忙起身，揉著她後背安撫，「媽知道你功勞大，只是你年紀小，在廠子裡鍛鍊兩年，你再出去獨當一面。」
「我不要！」蘇娟很享受在外面跟人在飯桌上侃侃而談的時候，她覺得自己跟人聊生意的時候身上是帶著光環的，每個人都因為她年紀輕而又有所作為而高看她一眼呢！
趙燕來心裡有火苗竄出來，要是換做眼下是蘇婉跟她使性子，她一巴掌早招呼上去了。
不過對蘇娟，她好聲好氣地講道理，「你看你，在家裡跟媽使小性子就行了，在外面你跟錢總那邊使，人錢總能慣著你嗎？」
蘇娟氣憤地推開她的手，「錢總不和咱家合作是因為她從一開始就瞧不起咱家，我就是對他卑躬屈膝，又有什麼用啊！」
「你這孩子……」趙燕來說著，座機響了，她恨鐵不成鋼地看了眼蘇娟，先接聽了電話，討好的笑著道，「喂，沈總呀？」
「今晚七點半西苑飯店是吧？好好我記下了，哎呀沈總，你真是我的大恩人，都不知道怎麼感謝你好了。等你什麼時候出差回來，一定要給我個機會請你吃飯。」
「好好，你忙你忙。再見啊。」
蘇娟看著趙燕來給人當孫子的樣子，心裡窩火得厲害，「媽，你就不能正常說話。幹嘛呀……弄得好像隨時隨地要給人家磕一個。」
「嘿！」
趙燕來忍無可忍的拿著手在蘇娟臉上比畫了下，蘇娟胳膊護臉，怯怯地往後閃躲，不敢吱聲了。
……
晚上七點，趙燕來就拉著蘇建成到西苑飯店門口等錢總了。
沈懷庭電話裡面說錢總今晚跟人有飯局，只能在吃飯的地方門口和他們說兩句話。
趙燕來知道錢總給的這次見面機會是要看他們誠意來的，所以她一狠心，買了兩瓶茅台！
本以為她已經夠氣派了，可是看著眼前高聳入雲的酒店主樓她兩眼發直，驚得下巴都要掉了。
西苑飯店的主樓樓體通身發著光，像是一條從地上拔到天上的璀璨銀河，趙燕來眯著眼睛數了數，一共有二十六層！
真是太恢宏壯觀了，一頓要花多少錢啊？
錢總這是約了哪個大老闆，要下這樣的血本？
「婉婉？」
趙燕來正感嘆著，聽蘇建成冷不丁地在她耳邊念叨了個她一聽就煩躁的名字。
當即轉頭罵道，「你有病啊，好好的提那……」蘇婉的身影映入了眼帘，趙燕來啞然失聲。
還真是蘇婉！
今天九月一日開學，她不在大學裡，跑到這裡鬼混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