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燕來在外面破口大罵地用腳踹屋門,敲窗戶。
動靜大得把小豆子嚇得直往徐母的懷裡鑽。
蘇婉歉疚地道,「徐爺爺,徐奶奶,對不起,我給你們添麻煩了。」
徐母抱著小豆子往旁邊挪了挪,「來,小婉你坐下我們說。」
蘇婉坐在炕邊,側身,雙手絞在一起,緊張地看著徐母。
「你媽對你的確是過分了些,但你弟弟這個事情,關乎著你弟弟的一輩子,你媽要是不給你房子,你還真就不管了啊?」
徐母是覺得,父母的沒做到位,孩子怨恨父母很正常。
但是兄弟姐妹間一起長大的,彼此間沒大矛盾也沒大虧欠,沒必要做絕不是!
蘇婉避重就輕,「趙燕來她不會不管蘇偉。」
這麼篤定?徐母眼珠子一轉,聽出了點弦外之音,「小婉,你是早就知道你弟弟會被抓嗎?」
「哎哎,」徐父不悅的打斷,「你這叫什麼話啊!」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就是……」徐母一時間找不到措辭。
蘇婉笑著圓場,「我知道,徐爺爺徐奶奶,我弟弟被抓,是在我意料之中。因為,當時對方的家長來跟趙燕來私下解決問題,趙燕來態度惡劣,不肯配合。」
「所以走的時候,對方說會給兒子驗傷報警,趙燕來以為是對方嚇唬她沒當回事。但我知道不是,可趙燕來那個性子,你們也知道,我不好勸。」
徐父徐母聞言,紛紛表示理解地點頭。
趙燕來屬於認死理,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格。
要不是她自己想得開,誰說什麼都沒用。
雨一直下,趙燕來嗓子喊劈叉了,也沒把蘇婉叫出來,她雙手叉腰,筋疲力竭地弓身喘氣。
「死丫頭,難不成真要便宜她一個樓不可了?」
讓一個早晚都要嫁出去的女兒,拿走她一套樓,想想都肉疼!
蘇建成沒有什麼好主意,拉著趙燕來道,「先回賓館吧。」
對趙燕來說,這註定是個失眠的夜晚。
她盤腿坐在賓館的床上,打從回來就一直哭,一盒紙巾已經用光了,蘇娟出去又向工作人員要了一盒回來。
「媽,咱真要把一套樓給大姐啊?」蘇娟羨慕嫉妒恨,蘇婉憑什麼!她配嗎?
趙燕來泣不成聲的道,「不給能怎麼辦?也不可能讓你弟弟真坐牢。嗚嗚嗚!」心痛痛到無法呼吸。
對面的床上,蘇建成屈著一條腿,栽歪在床頭抽著煙消愁,好不容易富起來的家,讓蘇婉這麼一搞,又拮据了。
這時,蘇鴻突然開口,「其實我們不用真把樓給大姐。」
趙燕來止住哭聲,全神貫注的看向蘇鴻,「什麼意思?」
……
隔天。
趙燕來帶著蘇婉去了恆源地產填寫《房屋所有權登記申請表》。
兩套樓,一套八十多平方米,一套六十多平方米,趙燕來把六十多地給了蘇婉。
蘇婉倒是不挑這個。
她要房子,主要還是為了遷戶口。
想著房產證一下來,她就能把戶口遷出去,真正地脫離這個令她噁心的原生家庭了,她就很興奮!
簽好字,蘇婉把合同給恆源地產的工作人員,回過身,見另一邊的趙燕來還沒簽好,正一行行地問陪著她填表格的工作人員這個怎麼寫,這個什麼意思。
趙燕來餘光注意到蘇婉完事了,她當即起身,從兜里掏出五十塊錢塞給蘇婉。
「房子都給你了,你趕緊的打車去醫院,買點水果,好好求人家把你放出來!快點!」她急不可耐地推著蘇婉出了恆源地產的公司大門。
「放心吧,」蘇婉神色淡淡道,「蘇偉明天就能出來。」
趙燕來惡狠狠地道:「最好是!」
蘇婉被她的表情逗樂了,心情愉悅地跟她揮揮手,「走了,拜拜。」
趙燕來咬著牙關,強忍著焦慮的心情,目送著蘇婉上了計程車遠去後,她連忙折回大廳,從工作人員手中搶過蘇婉方才簽好的合同,用力一撕——
刺啦一聲,把工作人員弄得一整個手足無措,「哎呀,你這是做什麼啊!」
趙燕來憋著一股勁兒,把合同撕扯得稀巴爛,拼都拼不起來的程度後,心裡痛快的道,「這份合同不作數,你再重新拿一份合同來!」
死丫頭,跟她斗還嫩了點!
……
蘇婉憑藉著上輩子的記憶找到了楚宥的病房。
她拎著果籃,站在門外,透過半塊的門玻璃,看到楚宥跟上輩子一樣,捧著那本《呼嘯山莊》靠在床頭,她勾了勾唇角,房子到手了,他也如計劃中沒有大礙,真好!
蘇婉抬手敲了敲門。
楚宥翻了一頁書,頭也不抬地道,「進來。」
門打開時,從窗戶湧入進來的風變大了一瞬,楚宥額前的劉海全都吹上去,露出了光潔的額頭,不過很快就被楚宥用手把劉海壓了回來,他隨意地一瞥。
以為是護士或者家裡送飯的阿姨,沒想到蘇婉,他把書扣在腿上,前傾身子,驚喜道:「蘇婉,你怎麼來了?不是,誰告訴你,我在這裡住院的啊?你去冰場特意問的嗎?」
蘇婉把果籃放在他床頭,遞了他根香蕉,說:「跟你打架的那個,是我弟弟。」
楚宥目光呆滯,嘴巴微張,足足好幾秒,才發出一道聲音,「啊……?」這麼不巧的嗎?
蘇婉笑著把雙手背後,歪著頭,往他腦後看了看。
「醫生說你要多久才能出院?」
「哦…哦,我手術很成功,再住個一周就可以回家了。」楚宥緩解尷尬地剝開香蕉皮,咬了一口,抬眼,不敢相信的說,「你弟弟是蘇偉?」
就那個小土鱉,小混子?
這姐弟倆長得不像就算了,彼此身上的氣質更是完全不搭邊啊!
「嗯。我弟弟他不懂事,讓你受了這麼重的傷。我弟弟他被家裡給慣壞了,到哪都喜歡充大王,對不起。」
「沒事,我當時說的話其實也不太好聽……」楚宥心虛的捏了捏耳朵,他當時把蘇偉家裡的祖宗十八輩全罵了一遍。
蘇婉:「他占了你們專用訓練的賽道,你驅趕他,罵他都是正常。」
「你坐下說吧。」楚宥往蘇婉懷裡塞了根香蕉,「那個,你也吃。你今天來就是為了給你弟弟道歉的嗎?」
「不光是……你的治療費用我家可以全部承擔,你家這邊,能不能撤訴?」
「能!晚上我爸媽來看我,我跟他們說。」
「謝謝。」
蘇婉朝著他深深鞠了一躬。
「別別別,」楚宥坐如針氈地扶了下她胳膊,「你這樣,弄得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跟上輩子一樣心地善良,好說話。
蘇婉彎著眼睛道,「你不用不好意思,是我家的錯。好在你宰相肚子你能乘船,大人大量。」
楚宥被誇到臉紅,撓著脖子,好一會兒不知道說什麼。
蘇婉見狀道:「你這種傷得靜養,我就不打擾你了,等你好了,我們滑冰場見。」
她把香蕉放回果籃,剛要走,手腕驀地被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扣住。
她微怔,楚宥眼神飄忽,快速地收回手,蜷了蜷手指,侷促道:「我書包里有給你的東西,在沙發上,你幫我拿過來。」
給她的東西?
什麼啊?
蘇婉摸不著頭腦的去窗口下的沙發把一個黑色書包拎過來給楚宥,楚宥拉開書包拉鏈從中找出張表格。
「這是寒假的集訓營報名表,上次感覺你挺感興趣的,但是不知道你為什麼猶豫,我就還是幫你要了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