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了，我嘴皮子都說薄了一層，他們就是不干，說咱們廠子不人道，老闆還不頂事什麼的說得都可難聽了。」
蘇娟嘟嘟囔囔地道，「你和爸七天不來廠子，大事小事都我一個人扛，我都沒抱怨什麼，你還怪我。我又不是萬能工。」
「行了你，我也沒有說你什麼，別跟我在這裡弄這幅委屈的樣子。現在有沒有什麼積壓的訂單是沒有發出去的？」
「沒有了，工人都走了，我也不敢接單子。媽，廠子現在是運轉不下去了，我們要不把廠子賣了吧？還能撈回來點錢。」蘇娟果敢地提議道。
「……」
但凡是廠子還有一點生氣，趙燕來聽到蘇娟的話，都得罵她幾句，然而望著是人走茶涼的空蕩地方，趙燕來覺得賣廠子是個及時止損的法子。
不然的話，她得重新找工人，不知道要多久能找到，合同訂單也不敢接，廠子這空一天，他們就得搭一天的錢。
還不如轉手。
想定了主意，趙燕來去了辦公室，那座機打給了黃龍說了這件事。
黃龍一聽，持反對意見地道，「大伯母，我覺得你還是再想想，你轉手也轉不了多少錢，之後你和大伯父還能幹什麼，都這個歲數了，去打工多傷身體，哪有當老闆輕鬆？」
趙燕來陷入了糾結中：「可是我這也耗不起，重新找工人，也不是個簡單的事情。」
黃龍：「沒事，工人的事我幫你解決。」
趙燕來愣住，然後喜悅道，「真的啊？那得多久工人能到？」
黃龍：「一周左右。我下面工廠那麼多，隨便給你調過去幾個，都是成手，不是問題。」
趙燕來：「太好了，黃龍，你真是太照顧我了，其實麻煩你夠多的了，這次都不好意思向你再開口，你瞧瞧……」
黃龍：「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大伯母，先掛了，我回頭跟你聯繫。」
「你可真是蘇家的好女婿，」
等黃龍把話筒放在回桌面，站在他身後給他捏肩的女秘書趴在了他肩頭上，用手指勾著他下巴。
「你那個大伯母他們家，自接受了你這個廠子後一遇到困難就找你，你是娶了個老婆，要給你老婆全家養老啊？」
「你懂什麼，這些窮親戚看著心眼多，但都是在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上，生意上的事情，他們就是個門外漢，全聽我擺弄。這樣的人，才好控制。」
黃龍把女秘書抱到了腿上，嘬了兩下女秘書的紅唇，含糊道，「我聽到消息，國內市場來年會對野生動物買賣這一塊查得越來越嚴了，我看海關那邊檢驗還行，我讓咱廠子下面的人過去……你懂的。」
女秘書推開男人的臉，嬌喘了兩聲，「呵呵，你這個線埋的挺深啊，幫著這個建龍食品加工廠打開了進出口生意的渠道，原來是安的這個心。」
「不然天上哪有掉餡餅的事情？」
「你真是壞死了～」女秘書嬌嗔，黃龍把人抱起來，往沙發處走，「讓你看看我更壞的！」
……
趙燕來心情大好的坐在辦公椅子上，感慨道，「黃龍這人真行，能處。娟兒，你看到了吧，這就叫幹得好，不如嫁得好。你不用像是你大姐那麼拼，你再過年十九歲了，我給你物色物色，在圈子裡找個相當的你就處著。」
蘇娟不屑的直翻白眼，「我才不要嫁給一個有錢，但是花心的男人。天天捉姦，他不腎虛，我還心累，要是再跟我身邊親近的朋友搞上了，我可受不了。」
趙燕來猛地一拍桌子，「蘇娟，你含沙射影誰呢？」
蘇娟身子抖了下，但是她並不怕，挺直身板說：「媽，我的婚事不用你關心，我要自己做主。你有閒心，還是處理好你和爸……」
趙燕來抓起辦公桌上的一個帳本扔向了蘇娟，蘇娟用手擋著臉，側身躲過。
趙燕來雙手扶著桌子，氣的哼哧哼哧的道，「我告訴你，你爸出軌的事情，你不許給我往外面說，尤其是不許告訴蘇婉！聽見沒有？」
蘇娟：「還用我告訴嗎？大姐早就知道了。」
趙燕來：「她知道你爸和馮芸有不清不楚的關係，但是不知道上周的發生的事情……我跟你小舅舅那邊是封了口，還有蘇鴻蘇偉我也告訴了，要是哪天你大姐知道了，就是你傳出去的，你看我收拾不收拾你！」
蘇娟：「……」
大哥和小弟居然都沒告訴媽，這件事是大姐設計的？大哥一向不愛多嘴，可以理解，小弟他倒是一反常態了。
「你大姐肯定憋著壞，期待著看我這一天，我不會讓她如願的，還有你爸，要和我離婚，絕對不可能。」
趙燕來咬碎了牙，把苦往肚子裡吞的道，「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我就不信你爸敢聲張。我已經打電話叫馮芸公婆來京城了，我看她個臭娘們，還浪不浪的起來！」
蘇娟：「……」
她媽好癲啊。
隔日。
蘇婉體育課自由活動的時候，在操場上舉起了啞鈴，鍛鍊臂力。
汗水順著脖子流淌在毛衣裡面，她唇瓣翕動，有節奏的呼吸著。
男助理坐在旁邊的長椅上，膝蓋上放著一個記事本，轉著筆道：「蘇總，那咱們這次的行業交流會時間就定在了十一月十二號上午九點，在咱們的公司，我會通知這幾位老總。」
「嗯。」
蘇婉彎腰，把手裡的小啞鈴放在地上，舉起了中等一點的啞鈴。
這次不怎麼輕鬆了，使力使的臉頰透紅。
「沈總聽說了這件事，早上給我打電話，說他也很感興趣，想要旁聽。」
蘇婉瞥了眼男助理，男助理連忙道，「我沒有跟沈總說過。我也不知道，沈總為什麼會知道。」
「你緊張什麼？」
「……」能不緊張嗎？公司里都知道，蘇婉能有今天的成就，除卻她自己的點子夠好，更多是因為沈懷庭的助力。
要是沒有沈懷庭，蘇婉現在本應該還是在基層打拼，絕對不能這麼一步登天，直接成為了京城服裝品牌的領頭人。
而這倆人，是明面上的師徒關係，可合美服飾上下的人都知道，蘇婉這個徒弟做事情幾乎沒有和師傅商量的習慣。
如今合美服飾發展這麼好，利益面前，師徒之間怕是也會生出嫌隙。
比方眼下蘇婉有什麼舉動，沈懷庭立刻就知道。
很難不讓人猜測，沈懷庭在合美服飾安排了多少他自己的人在盯著蘇婉。
但是男助理髮誓，他絕對不是！
「我寒假還想去一趟上海，你幫我看看車票。」九零年春運可是非常擁堵的，不提前幾個月就訂票，臨時買很難買到。
「上海？」男助理困惑道，「你去上海走親戚嗎？還是工作？要順便再看一下酒店嗎？」
「酒店不急。看看車票日期就行。時間段要晚上的。」
「好的。」
男助理合上本子，起身道，「蘇總沒什麼事情我先走了。你好好鍛鍊，加油！」
「……」加不了一點了，她這十五分鐘已經是極限了。
蘇婉放下啞鈴，揉著酸疼的胳膊剛回身，就看到了一道來者不善的身影。
「楚教授？」
女人拿著課本，黑著臉走近她的時候脾氣突然爆發的扣住她的手腕，把她給拉進了旁邊的僻靜小樹林裡。
「蘇婉！你家裡人也太不要臉了！」楚瀟厲色道，「你不是說你跟你家裡人已經脫離關係了嗎？你弟弟今天居然去了我辦公室找我，還大言不慚地開口管我要十萬塊錢，說什麼將來都是一家人。」
「你跟你家裡人是怎麼說的你和我兒子關係我不管，但是我告訴你，從現在起，我兒子和你分手。我也是這麼跟你家裡人說的，勸你有點自知之明！」
「……」
蘇婉默了下道，「是我哪個弟弟？」
「還能是哪個？就那個最沒教養的混混！」
「給你造成了困擾我很不好意思，但是我和我家人的確沒了關係，我回頭會給他們警告。」
「這是你的事情，我不管，我現在要的解決辦法就是你和我兒子立刻分手！」楚瀟以絕對強勢的命令語氣道。
「今天是來找我了，誰知道，他們會不會私下裡去找我兒子，我兒子向來心軟善良，不是你那種厚臉皮弟弟的對手。蘇婉，我不希望我兒子，和你再有任何牽連，這麼直白的話，你能聽懂嗎？」
「楚教授，我覺得你把楚宥想的太無能和懦弱了。」
「……」
蘇婉心平氣和的道：「我和你兒子是因為互相喜歡在一起的，這是一個很鄭重的決定，不是兒戲，所以我沒辦法按照你說的去跟楚宥分手。除非，你和你兒子商談過，他認同你的觀點來和我提，這樣的話，我絕對不糾纏。」
楚瀟說的清楚明白，蘇婉說的亦然。
楚瀟嘴巴上被塗了膠水一樣，半天沒張開。
「你……」
「你……」楚瀟沉了下一口氣，抬手撫了撫額頭，平復了下氣的眼暈的情緒道，「好，你不愧是做生意的，果然是能言善辯，我說不過你，但是我會想別的辦法，讓你們分開。」
「蘇婉，我並不是看不起你們窮人家孩子，只是你們大多數窮人家孩子，身上都逃脫不了一股子算計氣息。我不希望我精心培養出來的兒子，栽到你這樣野心勃勃的女人手裡。」
楚瀟走後，蘇婉站在原地，忽閃著眼睛，緩了好一會兒，才抬腳離開了樹林。
蘇偉應該不會有這麼心機，想到來找楚瀟，給她找麻煩。
於是晚上下課，蘇婉打了個車去蘇鴻的學校。
男寢樓下。
蘇鴻下來的時候看到她並不驚訝。
雙手插著兜，帶著一點勝利者的從容。
「大姐，你找我什麼事？」
這句話，聽著有點像是那天晚上，他去找她學校門口找她要蘇建成治療費用，她當時回他的話。
「你讓蘇偉去學校找楚教授。」
「嗯。」
兩句都是陳述句。
蘇婉笑了聲，「故意給我找麻煩，什麼意思？」
蘇鴻：「不容易懂嗎？」
蘇婉：「你的心思太深，我今天沒興趣猜，不如都有話直說。」
蘇鴻：「你讓爸媽鬧的不可開交就算了。前兩天家裡廠子又出事了，也是你做的吧？接二連三，大姐，你不讓家裡安寧，你也別想過清淨日子。」
蘇婉：「你好像搞錯了一點先後順序。從我離開家裡後，我就沒有主動跟家裡聯繫過，一直都是家裡在找我的麻煩，你們不讓我安寧在先，我讓你們也熱鬧熱鬧，有什麼問題嗎？」
蘇鴻皺眉。
蘇婉：「還是說，只能你們找我麻煩。能不能要點臉？你也是成年人了，一點是非都不分嗎？」
蘇鴻的面上閃過一點難看，要是追溯事情因果，的確是家裡先……
「可是媽找你麻煩，也只是希望你跟她低頭認錯，心裡還是想要你這個女兒回家，你跟媽鬥氣，也不能拿這麼大的事情來斗。」
「簡直是要把家裡的人，全都打入谷底！」
蘇婉嗤了聲：「這叫什麼谷底？當初，你們不讓我上工大，又阻止我復讀，那才叫谷底！」
「……」
蘇鴻咽了口口水，壓根不往回想，「都已經過去了，你不是遇到了貴人，一下子就成了人上人。」
蘇婉有些被他的發言給震驚到了，美眸微瞪了瞬，冷笑了出聲：「哈！我的運氣好，倒是成了你們心安理得的理由了。不過我也是瘋了，竟然企圖和你講道理。」
她攤開手，揚眉道，「如你所見，我如今混得風生水起，你跟我玩陰的我不怕，只是不確定，你要不要和我玩，如果我也去你女朋友家裡鬧一番的話……」
蘇鴻瞬間大驚失色，向前一步，緊張的道，「誰告訴你的？」
他交女朋友的事情，誰也不知道！
蘇婉日理萬機，什麼時候開始關注他的？
「你女朋爸媽都是國企裡面的高管，應該是不會太喜歡咱家的家庭，尤其眼下咱家還亂成一團，你說如果我這個時候去幫你提親，你女朋友爸媽會生氣到什麼程度？我真有點好奇。」
「蘇婉！」蘇鴻紅了眼，急切的道，「你不許去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