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話說下來,直讓沈凝竹臉色瞬間就變得蒼白無比,隨之自其眼底深處更有著絲絲恐懼浮現。
她意識到自己犯下了一個非常嚴重的錯誤,那就是錯估了鄭懷忠這幫人心中對於曾經所發生過之事的強大執念。
他們或許根本就沒有想過在神界長存,而他們之所以聚集在此的目的也根本就是為了去找那些曾經對其造成傷害的人與物復仇,以最極端的方法,用最酷烈的方式。
就好比此時此刻,將他們靈宮曾經所犯下的一切錯誤揭開,令其徹底顯露人前,更將他們靈宮在神界數萬年來辛苦營造的名聲毀於一旦。
背叛者,劊子手,更有今日這所有人心中都非常清楚名為投誠實則藉機的小聰明。
沈凝竹一直都以為自己才是靈宮歷代宮主之中最為明智且看事最為冷靜的宮主,她向來看不上葉秋英的優柔寡斷,更在心中鄙棄曾經冰焱老祖對於葉秋英的推崇,而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發現被迷了眼的卻是自己。
她太過渴望權勢,太過渴望名利,以至於她在心中將所有人的想法都帶入到了自己的角色之中,也正是因此讓她完全沒有預料到魂山是如此的記仇,亦或者說是自己是如此的厚顏無恥。
面對鄭懷忠那好似要擇人而噬的兇狠目光,沈凝竹沒來由的突然打了個寒顫,然而還不等她開口,鄭懷忠轉身對另外一邊的那隻花貓雙手抱拳行了一禮,隨之便是語氣森寒的開口說道。
「懇請怒崇前輩為我道宗這數百年來死傷的那些弟子……報仇雪恨!」
怒崇此刻雙眸更是早已化作了一片血紅之色,畢竟當初他選擇跟隨白虎獸皇脫離獸林也正是因為不齒於龍皇那般對同伴倒戈相向的做法,時至今日沒想到竟然還能見到沈凝竹這般比之龍皇都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渣滓,這讓他心中殺意怎能不爆。
怒崇重重的點了下頭,「你且放心,老子在此向你保證,今日之後,神界再無靈宮!」
此言一出,那正在小心戒備怒崇與後方秦拯的姬元華登時神色大變,緊接著更是抬手打出一道柔力將身旁的沈凝竹等人推拒出去。
「宮主快逃!為我靈宮保下最後一縷火種!」
嘶吼間,姬元華便主動迎上了對面悍然殺至的怒崇,二者眨眼之間便戰做了一團,雖說姬元華在實力上稍遜怒崇一籌,但雙方畢竟都位列天尊,想要短時間內結束戰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人力有時窮,姬元華一人完全沒有能力在擋住怒崇的同時再將秦拯強行拉入戰團,此刻面對怒崇的連番猛攻她幾乎都快要無法繼續支撐,怎麼可能還有餘力顧忌其他。
而正在這個時候,那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的沈凝竹在秦拯悍然出手吞噬了近百靈宮弟子的瞬間大叫出聲。
「都住手!你們難道忘了我靈宮之主是誰了嗎?
葉秋英,曾經道宗萬道山山主天玄子的紅顏知己,莫非你們現在連她都想殺了嗎?」
此言一出,怒崇與秦拯手上的動作登時為之一頓,隨之姬元華也抓住這難得的時機拼命調息以作接下來和怒崇決死一戰的準備,而另外一邊更是有著大群靈宮弟子滿臉驚恐的逃竄到了沈凝竹背後。
看著對面眼神霍然陰沉下來的鄭懷忠,沈凝竹心頭不由得生出了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隨之更是壓下心中鄙夷和顏悅色的將那此刻已然滿臉悲意的葉秋英拉到身旁。
「宮主,我靈宮至此乃生死存亡之際,您畢竟也是天玄子前輩生前的紅顏知己,難道你真的打算就這麼眼睜睜看著我靈宮數萬年基業毀於一旦嗎?」
聞聽此言,葉秋英眸中登時閃過絲絲遲疑,想著方才鄭懷忠對靈宮這數百年來所行之事的控訴,再想到這靈宮畢竟是將自己培養至此的源頭,一時之間心中也是沒了主意。
然而在看到周圍那一眾靈宮弟子眼底的恐懼以及對生命的渴望之後,葉秋英終而發出了一聲長嘆。
「鄭……山主,可否給妾身一點薄面,放我靈宮一條生路?」
鄭懷忠頓時就沒了主意,從主觀上來講他自然是巴不得讓靈宮所有人都葬身此地,如果可以還要抽出這些狼心狗肺的傢伙們的神魂將其永鎮魂山之下,但葉秋英地位卻實在是太過特殊,特殊到他即便身為白夜與雲逸都承認了的道宗山主一時之間也都失去了主意。
而在這個時候,魂山之下,雲逸眸中血光霍然爆發,此刻於他胸中對於那沈凝竹的殺意甚至都超過了對古風以及那天宮之主洛鎮等一眾死敵。
「果然不愧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靈宮宮主啊!」
雲逸冷笑連連,隨之卻是直接揮手阻止身旁姜天仲幾欲說出的話語。
「此事為我萬道山家事,你不必插手!」
姜天仲無奈一嘆,「你準備如何?」
雲逸轉身看了眼身後白夜留在此地可供他隨意驅使的相柳本體的那顆居中龍首,終而獰然一笑。
「師兄說過:該死的,逃不掉!」
話音落下的瞬間,其背後相柳本體霍然爆發出了一股驚天動地的恐怖煞氣,同一時間魂山外圍的水澤國度沒有任何徵兆的掀起了滔天巨浪,轉眼之間便將所有人盡皆包圍其中,緊接著更是在靈宮眾人那充斥著無盡絕望的眼神中從巨浪背後探出了八顆龐大到幾乎無法形容的龍首。
「師娘?」
天穹之上猛然響起一聲冷笑,所有人都知道這聲冷笑來自何方,同時那些在場外圍觀之人心中更是確定了相柳身負重傷的事實。
八大龍首雖煞氣無雙,但其中卻也布滿了令人望之心顫的猙獰傷痕,乃至在那些傷痕之中還有著絲絲血色雷霆微微閃爍,同時更令相柳無法完美控制自身氣機,不過低頭一望便將場內那些修為在道主境之下的修士生生壓得爆碎,化作漫天血霧,使得場中再無人膽敢多言。
「你們或許對我道宗有些誤解,我相柳師尊從未身死,更何況我相柳都可破封,誰又敢說我師尊做不到?
還有便是自我道宗戰敗之日,師徒被封之時,我萬道山一脈便再無師娘!」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葉秋英那張從未被時間留下過絲毫痕跡的俏臉當時一白,緊接著更有一縷殷紅自其嘴角流出。
「最後,我道宗不殺無辜之輩,手上沒有沾染我道宗弟子鮮血之人自可退去,但其他人還是留下吧!」
說著,相柳八首同時轉頭看向此刻面如金紙的葉秋英,於其眸中閃過絲絲戲謔的同時此方天地再度響起了相柳那再無絲毫溫度的聲音。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