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記

  ......民國風雨,不只是大人物的留名青史。也可以是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哪怕是一個戲子,雖然也是一位美麗,薄命的女子。短暫的風華中,看了愛恨情仇,歷了國讎家恨。終是在那烈火中綻放那一腔赤誠。或許她少有人知,也或許不應被人知道,但總會有人記得她。哪怕多年以後只有一個人還知......

  平靜的江南小城,一戶宅院內。一位老人正在花園中,趁著午後的陽光下揮著扇子。屋外行人閒適的經過,依稀的有幾輛車。這裡遠離都市喧囂,是那十分得安靜。老人拿出了一塊玉佩和一張泛黃的老照片,借著陽光看去,玉佩是那樣的剔透。

  泛黃的照片中是一位清麗至極的女子,即使照片泛黃、陳舊、模糊,也擋不住她的美麗。梳得整齊的秀髮,彎彎的黛眉,一雙含情杏眼,若櫻桃一般的小嘴......

  老人的思緒不禁回到了70多年前。一樣的一個平靜的夏天,一個花園裡......

  「希蘭過來啊,這裡的花可真好看,就是不知道叫什麼名字。」

  「盈鴛,先別看花了,咱們得去練練嗓子吧,要不得被班主罰了。」

  「你怕什麼,這個下午班主都是出門的,咱們玩一會兒,他又不會知道。」

  這個叫希蘭的小女孩心想也是,就和她一起在花園中玩了起來。15...6歲,正是愛玩的年紀,兩人在花園中嬉戲打鬧,聽著小鳥清脆的鳴叫,看著鮮花、綠葉,一時間也忘去了煩惱。

  在這個桃花源中,釋放著自我。享受著清涼的風與微暖的陽光,哼唱著小曲。『春風濃濃淡淡風,花落流水意匆匆......』

  盈鴛:「希蘭,你這是從哪裡學來的曲子啊?」

  希蘭「這是我自己編的,怎麼樣,好聽吧。」

  盈鴛:「你是從誰那裡學的啊?莫非是那個洋學生!」

  希蘭紅著臉:「你休要胡說,是我自己學的。」

  盈鴛:「你呀,是喜歡他吧...」

  這時,四姑娘走了過來。「都幹什麼呢,還不去好好練功,唱不好,小心梅班主罰你們。」

  兩個姑娘一驚,馬上跑到了屋子裡,馬馬虎虎的練了起來。

  晚上,這個叫希蘭的姑娘一時間竟睡不著。她想到了那個洋學生。

  那天,她練完唱詞,在窗邊看著風景,忽然一陣風吹了過來,她一個不小心,絲巾被吹了了下去。

  「呀,我的絲巾!」

  路過的一個學生打扮得少年聽到了她的呼喊,麻利的一個箭步上前接住了飄落而下的絲巾。

  「姑娘,這是你的絲巾嗎?好生收著,別弄丟了。」

  「好」她的眼眸里,閃著光,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如此俊美得男子。白皙且稜角分明的的臉龐,如是墨般的羽絨眉,炯炯有神的眼睛,配上一副金絲邊的眼鏡又有那幾分斯文。

  她的臉微微泛紅:「恩人,你叫名字啊?」

  「姑娘言過了,一條絲巾,舉手之勞。我叫余靜誠,姑娘的名字是,」

  「我沒名字,他們都叫我希蘭」

  「好聽的名字,那希蘭姑娘,我先走了」

  ......

  她忘不了那種感覺,不舍、依戀、朦朦朧朧。

  「你們記住,都說戲子薄命,漂亮的女人入了這一行,就不要把男人太當回事,取悅男人但不要動真情,不然會落得個悲慘境地。」他腦海中反覆出現四姑娘的話,卻又無法克制的想到那個洋學生的身影。

  在她模糊的記憶中,陰雨天,一對身著破爛的阿爸阿媽,把自己交給了一個大鬍子男人。不知過了多久,她和幾個和他一般大的孩子,不知道走了多少路,遇見了多少人。反正她只知道自己身邊的同伴越來越少。不知道自己會到什麼地方。

  直到...「黑頭子,這個小女孩,我要了,說好啊,20大洋,那去吧。」

  那個男人一臉諂媚,恭敬的說:「梅班主,您客氣了,這女孩,其實7塊大洋就行,您喜歡就收著,我先走了。」

  那個男人走後,梅班主把他帶到了一間很精緻的屋子。

  「從今天起,你就叫希蘭好了,我稱呼你七姑娘記住,這是你的名字。她叫盈鴛,我叫她玖兒,是你的姐姐。」

  「七姑娘,希蘭」她一字一頓的小聲念叨。

  ......

  回憶到著,一雙纖纖玉手,輕輕貼在她的後背。

  「希蘭,你在想什麼啊?是那個洋學生吧,我就知道。」

  夜的寂靜,引人聯想,不是白天的粉墨,酒色。夜晚是那樣的純淨,不被打擾。「姐姐,你說,我們會遇到那個愛我們一輩子的人嗎?」

  盈鴛肯定的語氣:「會的。」其實她也不知道,每天在形形色色的人面前表演技藝,雖然有殷勤話語,不過是某些浪子登徒的虛情假意。

  她也許很羨慕這個好妹妹,遇到一個意中人。自己的郎君又在何時遇到呢?

  每每想到這裡,她的一圈淚水暈在她的眼角。

  「天晚了,睡覺了。」

  她記得那晚她做了一個夢:在一個月華相照的夜晚,她在余靜誠的懷抱中,感受著溫存,似是有說了什麼,只是她早就忘記了。

  但每每想起,卻是那般溫暖。

  突然,一聲稚嫩語氣把她從回憶中拉了出來,「太奶奶,這個姐姐是誰啊?」

  老人和藹的說道「孩子,她是太奶奶的朋友。」

  「朋友?那姐姐住哪裡啊,怎麼不是太奶奶的樣子啊?」

  她笑了笑:「孩子,那是奶奶年輕時的姐姐。她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

  「很遠的地方?」

  「對,也是一個很美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