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明穿了件大紅色百蝶穿花的刻絲褙子,神情倨傲,不大理人,獨自跟著眾人身後,唱到她時,才上前丟了幾個銀錁了,倒是竇昭,身邊圍滿了人,唱到她的時,大家還打趣:「我們要看看四姑奶奶都丟此什麼,我們也跟著丟什麼」
竇昭不免有些感慨
這一世,她像竇明似的,對竇家的事不太感興趣,也就是來湊人數但上一世,竇明卻沒能像她似的受歡迎竇家的女眷待竇明客氣有禮,卻也不曾像待她這樣巴結奉承,可見有些事,還是要各自
洗三禮的第二天,宋墨接竇昭回了英國公府[
留在家裡的高興媳婦領著一幫子丫鬟媳婦婆子來給竇昭請安,說著她不家時發生的一些事
竇昭喝端著自己慣用的粉彩梅花茶盅,喝著自己常喝的大紅炮,靠著素心親手縫製的大迎枕,不由舒服的吸了口氣,在心裡暗暗道著:「還是家裡好!」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嫁過來不過月余
到了晚上,小別勝新婚的宋氏夫妻自有一番鬧騰,直到傳來三更鼓聲,才消停下來
宋墨像吃飽了的獅子,懶洋洋地撫摩著竇昭玲瓏的曲線
竇昭卻有些心不在焉
宋墨不滿意了,把竇昭抱在懷裡:「在想什麼呢?那麼出神」
「想表姐的事」竇昭回抱著宋墨,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背,頗有些安撫頑皮小孩子別吵的味道
宋墨心中更是不悅,道:「表姐怎麼了?」
在娘家爭娘家的氣,在婆家爭婆家的氣,這是任何一個胸中溝壑的出嫁女子都知道的事竇昭上一世和竇家鬧得那麼僵,也不曾當著魏廷瑜說娘家的不是可沒有任何的猶豫,竇昭就把趙璋如的事告訴了宋墨,她心裡隱隱有種篤定的把握,不管她如何的不堪,宋墨也不會嫌棄她,也不會因為她娘家的事笑話她
「我原來只當表姐有些沒心有肺的,誰知道她心裡卻是最清楚明白不過了」她感慨道,「做出副不諳世事的樣子不過是為了安慰我們這些關心她的人她越是這樣,我就越想幫幫她可這女子嫁人,像第二次脫身似的,我自己的事都稀里糊塗,哪裡還敢插手她的事」
這正是應了那句話越是重要,越不知道怎麼辦好
宋墨貼著她的臉,在她耳邊曖昧地道:「你喊我一聲『好達達』,我就幫你這個忙!」
竇昭臉上火辣辣的,「呸」了他一聲
宋墨自然不依,知道竇昭怕癢,輕輕地搔著她的腰肢竇昭避之不及,清脆的聲音仿若風中的銀鈴,撒灑一帳
兩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滾到了一起……
到底讓宋墨如了意
他吻著竇昭的雪白圓潤的肩膀含糊不清地道:「不就是找個男人嗎?親衛軍進別的不多,就男人多!你放心好了讓舅母在京都多留幾日,我定給表姐找個如意郎君!」
能進親衛軍的,家勢出身都不錯,這就有了個基本的保證
竇昭提醒宋墨:「我舅舅家是要招上門女婿!」[
「上門女婿更好」宋墨心猿意馬地道「他們家裡總有兄弟的,兄弟姐妹的人托人,總能找到合適的」
這也是
何況宋墨怎麼也比自己這個天天呆在內院的女子認識的人多啊
她打定了主意,因八字沒一撇,沒敢跟舅母交底,只說是十月初十要和六伯母去開元寺上香,讓舅母和她一塊去,還道:「據說開元寺里供奉的千手觀世音菩薩求婚姻最靈不過了」
舅母果然動了心,決定過了初十再啟程
宋墨卻第二天就去了兵部,找到兵部武選司的郎中鄭安:「我要年齡在十八至二十四之間,未婚,身高一尺七以上,相貌周正,非家中獨子的近衛軍名單」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讀過書的優先!」
鄭安愕然,繼而已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頭,道:「不知道世子爺可有皇上或是五軍都督府兵部尚書的手諭?」
「沒有!」宋墨神色坦然地望著鄭安
鄭安猶豫半晌,道:「請世子爺恕罪,親衛軍仍皇上禁衛,在必皇上之責,名單不可隨意給人」
宋墨點了點頭,也不說什麼,徑直走了
鄭安心中很是不安,但很快又釋然
自然按章辦事,就算是上峰責怪,也責怪不到他的頭上來
可是到了下午,鄭安就被自己的上峰兵部右侍郎權子宜叫了過去
「上次出了丘靈衛之事後,吏部就直叫囂著要查兵部近十年來襲職的名冊,今天早上內閣集議的時候又舊事重提,我看不讓他們查查,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權子宜笑咪咪地道,「你是兵部的老人了,又掌管著武選司,和吏部的那些吏胥常年長交道,都熟得很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既然做得漂亮,又不能讓那邊挑出什麼毛病來」
事情得來突然,鄭安只好領著幾個武選司老吏幫著兵部查名冊
到了快下衙的時候,鄭安自然要安排吏部的人吃飯
他回到司房換衣裳,卻發現武選司主薄帶著七八個人在庫房裡抄著東西,一邊抄,還一邊道:「這相貌周正,要以什麼為標準翱」
為了防止有人冒名頂替,每個人的體貌特徵都會寫在卷宗上
鄭安立刻想到了宋墨的來意
他沉著臉進了庫房
主薄立刻笑著迎了上來,殷勤地道:「安大人回來了?不知道有何吩咐?」
鄭安指著被翻得到處都是的名冊,道:「是誰讓抄錄的??[
主薄笑道:「是權大人!權大人說,您今天要招待吏部的人,讓我們不要麻煩您了」
鄭安只覺得一口氣堵在了胸口,卻不能當著主薄說什麼
他微微點頭慢慢地出了庫房
身後傳來主薄不知道是有意還是意的聲音:「你們快點,英國公世子爺說了,今天晚上就要!」
他應酬完了吏部的人,心神不寧地回到了家
鄭太太關急地問他:「出了什麼事?」
「沒事,沒事」鄭安擺了擺手,心裡卻像有層陰影似的,總覺得今天的事讓他有些不安
宋墨用過晚膳,兵部武選司的名單就送了過來
他和竇昭坐在燈下一個個的看
「這個怎麼樣?」竇昭和他商量,「排行第三家中有兩個哥哥,兩個弟弟,祖父曾任河南都司僉事」
「先放到一邊」宋墨看了一眼,道,「等會再選兩次」
「嗯!」竇昭又拿起一份名冊「神樞營總旗,二十歲,形容俊朗,正四品同知,襲職……」襲職的通常都是支應門庭的,斷然不會入贅而她不由長嘆了口氣,把名單放到了一旁嘀咕道,「不知道是誰抄錄的這份名冊,還挺機敏的,一人一張若是全抄錄在一起了,還得找個人幫著把篩選出來的人重新抄錄一遍」
宋墨也覺得這個人辦事很細緻周到,笑道:「是武選司的主薄」
竇昭倒沒有多想
只是過了兩天宋墨去兵部,在權子宜面前把那主薄好好地表揚了一番然後將和竇昭選好的名單拿了出來:「我有急事,請權大人請這幾個人明天中午到英國公府走一趟」
權子宜笑著將名單交給了身邊的一個吏胥自己和宋墨說著話:「不曾想世子爺和沐大人也很熟」
宋墨笑道:「我和沐大人也不過是點頭之交,倒是和嘉定伯頗有些交情」
通過嘉定伯指使沐川給他打招呼,結果還不是一樣!
權子宜覺得牙有點酸
兩人呵呵笑著說些場面上的話
那吏胥進來回話:「已差了人一個個地去通知,明天下午一準能到」
宋墨笑吟吟地告辭了
權子宜卻有些的:「我看其中有兩個是天津衛的,能趕到嗎?」
「六百里加急,怎麼趕不到」吏胥道,「何況我已經跟報信的人說清楚了,是英國公府世子爺要人,他們誰敢不來啊」
權子宜畢竟是有身份的人,對宋墨近日的舉動雖有耳聞,卻並沒有放在心上,聞言奇道:「現在世國公府世子爺的名聲這麼大嗎?」
那吏胥是權子宜的心腹,直言道:「您就看他捉拿英國公府走水的那些盜賊,不管他是有心還是心,這樣大的手筆,就讓人不由地高看他一眼」
權子宜輕輕地點了點頭,翌日中午派了吏胥去英國公府打探:「看看人是不是都到齊了」
有二十好幾個人呢!
其中還有幾個是勛貴之家的旁枝
一個時辰之後,吏胥屁顛屁顛地跑了回來:「大人,一個不捺,全都到了」
權子宜五味陳雜,有些不是滋味
宋墨正和來者一個個的見面,一個個的說話
等在外面難免有沉不住氣的,和面熟的竊竊私語:「知道叫來幹什麼嗎?」
「不知道連五軍都督府的幾位掌印都督都不知道是什麼事!」
有人湊過來:「應該是私事吧?要不然怎麼會在英國公府見我們」
「那也說不定在私宅里見面不那么正式,就算是沒有被選上,也量大雅」
和宋墨見了面的人心裡更覺得沒譜
怎麼英國公府世子問的都是些宅院之事?
詭異的氣氛直到宋墨把所有的人見了一遍還久久未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