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海外記:黜陟大使
第二天姬松正常起床上課,當來到教室沒有看到薛禮身影后,他眉頭微皺。
「先生,薛禮身體不適今日請假了,您看.」
李泰突然站起來說道。
「嗯,那就上課吧」
沒有多說什麼,課還是要上的,有什麼事等下課再說。
這節課很多學生都覺得先生神態有些不對,講解時出了好幾處錯誤,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終於挨到下課,姬松也沒心思多說,就急匆匆離去!
「先生這是怎麼了?」
李泰身後的學生趴到他身後問道。
「不關你的事別管,哪來那麼多為什麼?」李泰理都沒理道。
「你」
身後學生也是勛貴之後,哪被人這麼說過?
但想到對方身份,就只能憋住!
李泰此時心裡也打鼓,話是他說出去的,還是他偷聽父皇和大臣談話時知道的,清楚這件事在朝堂上還是絕密。
要是被父皇知道是自己泄露出去的,那還得了?
就算父皇不說,姐夫知道了自己也吃不了兜著走!
「三哥,我突然想起好久沒見母后了,怪想念的,你給先生請個假,我先回宮了。」
說完不等李恪說話,就趕忙跑來出去。
李恪無奈地搖搖頭,沒有要阻止的意思,只是嘴裡小聲道:「跑?跑得了嗎?早就告訴你別亂說,這下好了,以為跑回宮裡就安全了?」
姬松當然不知道李泰因為怕收到懲罰跑了,他此時來到學生校舍,只是不知道薛禮在哪個房間?
「呦!這不是姬先生嗎?您怎麼到這來了?」
就在他一籌莫展時,一個老頭迎面而來。
對方還以為認錯了,揉了揉眼睛,確認沒錯,這才大聲喊道。
姬松看到來人有些尷尬,但還是詢問道:「哦,沒什麼大事,就是聽說有個叫薛禮的學生生病了,就過來看看,你看」
對方頓時就明白了,也不二話,直接帶姬松來到一處房間。
「您進去吧,老朽就不陪您了!」
「不用,不用,你忙你的吧!」
看到對方離去,他這才推門而入。
正躺在床上看書的薛禮早已聽到外面動靜,想要起身,卻被剛進來的姬松阻止。
「躺著,躺著,我就是過來看看」
姬松尷尬地不知打說什麼好,畢竟是自己將人家打成這樣的。
「先生不必多想,學生沒事的,李泰都告訴學生了,要是知道先生.學生也不會去找你說這事的」
姬松連臉一黑,搖搖頭,說道:「不管怎麼說都不能將氣撒到你身上.」
他有檢查下薛禮的傷勢,確定不會留下什麼暗傷後,這才鬆了口氣。
要是因為自己讓薛禮受了暗傷,他都不會原諒自己!
倆人坐下來說了會話,最後卻都沉默下來。
「能說說你為什麼要隨船出海嗎?不要說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或者建功立業的話,你的性子先生還是知道的,你做不出此事。」
薛禮張張嘴,沉默片刻道:「說不是為了建功立業那是騙先生,要說全是也不盡然。」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姬松,說道:「您可能不知道您在我們這些學生心中的地位」
姬松愕然,沒想到和自己有關係?
「少年成名,不到弱冠之年戰功封侯,三撅突厥,孤身一人深入敵營斬殺敵首,之後又是創建司農寺,給關中增田數百萬,之後更是區區千人就馬踏突厥王庭.」
「如此種種,哪件事不讓我們嚮往之?」
「但」
突然,他眼中神采暗淡,道:「現在大唐威壓海內,四海臣服,雖有小疾,卻無大的戰事,我們想要出頭就只能慢慢地熬資歷」
他抬頭看向姬松,說道:「學生不想這樣浪費光陰,當學生聽到阿泰說道此事時就有了想法.」
「是李泰那小子告訴你的?」姬松問道。
「是」
不等說完他就感覺到了不對,這不是將阿泰給出賣了嗎?
「先生,這不管阿泰的事.」
他趕忙解釋道。
姬松抬手示意他不要說了。
沉思片刻,說道:「我沒想到會是我自己引起的,你們啊,讓先生說什麼好?」
「要是能夠選擇,我傻了才去將腦袋掛在褲腰帶上.」
看到薛禮不以為然的神態,姬松嘆口氣,沒有在說下去。
都是從年輕過來的,誰心裡還沒有一個少年成名,縱馬天下的夢想?
但.
「我現在都後悔收你為弟子了,當初更不應該將你招進書院,沒經過世事沉浮,到底有些激進了」
薛禮疑惑地看著先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說?
難道招自己進書院是個錯誤?
姬松沒有搭理他的疑惑,想了下說道:「明日你持我帖子去禮部,姬青他們就在哪裡學習,要是你能通過他們的考驗,先生也沒有理由阻止你追逐夢想的權利。」
薛禮原本以為沒戲了,卻沒想到峰迴路轉,連忙想要起來,卻牽動傷勢,疼的他呲牙咧嘴。
看到他的樣子,姬松卻笑了。
「傻小子,好好養傷吧,機會給你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的了。」
姬松走了,在薛禮傻笑中走了.
於是,三日後,還沒好利索的薛禮出現在禮部
後續是事情姬松沒打算管,那三個小子都是人精,想必知道自己的想法,至於薛禮能不能通過三人的考驗就看他的造化了。
最近長安發生了不少事,最引人注目的或許就是頡力了。
沒錯,他死了,在失落和卑微中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這一生也算是沒白過,巔峰時期更是威壓中原,培養鷹犬,差點將新生的大唐覆滅。
最後雖然戰敗被俘,但也不枉此生!
李世民在頡力死後沒有為難他,就算再大的仇怨,他這幾年對其的羞辱,也算是報仇了。
人死如燈滅,沒必要和一個死人計較。
按照突厥習俗,焚燒屍體後將其安葬。
一代草原霸主,曾經的突厥可汗,當初是多麼的不可一世,最後還不是黃土一杯?
隨著頡力死去,草原上也發生了不少混亂,一些頡力死忠更是想要掀起叛亂,但還不等開始,就被駐紮在草原的唐軍滅殺
「黜陟大使?」
姬松直接站起來看著魏徵吃驚道。
「沒錯,這還是老夫推薦的,怎麼樣,出去轉轉總比你整日裡遊手好閒強吧?」
姬松黑著臉道:「我那是教書,怎麼就遊手好閒了?」
魏徵鄙視看了他一眼道:「就你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還教書?拿著朝廷俸祿,混吃等死可要不得。」
「正好老夫負責監察百官風評和考績,你小子都賦閒在家多久了,要是再不出來做事,老夫就請揍陛下給你停發俸祿。」
「民脂民膏可不能養廢人.」
姬松被氣的半死,指著這老匹夫的鼻子罵道:「你說誰是廢人?」
魏徵撇他一眼,那意思不言而喻!
「你」
杜如晦攔住姬松,無奈道:「要說事就好好說事,別搞人身攻擊。」
「還有你老魏,你說你明明好心,卻非得弄得和仇人似的,你沒事招惹他幹嘛啊!」
魏徵不屑道:「老夫就是看不慣他那明明有本事卻不作為的模樣,羞與其為伍.」
聽到這話姬松卻不生氣了,撥開老杜的手,道:「哼,他這就是嫉妒,嫉妒賢能他也算是個奇葩了。」
「本侯不和他一般見識!」
說完就重現坐下喝茶,只是給老杜倒茶,至於魏徵?愛喝不喝。
「你們啊!」
老杜指著倆人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魏徵卻不以為意,自個給自己倒茶,就完全沒把自己當外人。
姬松翻個白眼,也不去理他!
「這次除了你,還有李靖,蕭瑀等十二人和你一起巡查各道,你是去江淮等地,按照陛下的意思,讓你去看看明州港和登州港,給他們提提意見。」
「現在兩港的官員多少和你有點關係,不是你老部下就是你岳父當初的同僚,你去也算是自查,省的鬧出事來大家都不好看。」
姬松一愣,吃驚道:「這是有人貪污了還是你們發現了什麼?搞這麼大動作?」
姬松清楚,這十三人就相當於明朝時的代天巡狩,權利相當的大。
黜陟大使,本來就是考察官員考績和升遷的臨時職務,就是因為權利太大,這才不常設。
「他們敢!」
魏徵道:「現在四邊除了項黨,契丹那邊有點戰事,其他地方都已臣服,現在正是處置內政之時,要不是陛下不讓,老夫非去不可。」
「這些年有些囊蟲是該清理清理了,以前是顧不得,現在騰出手來不將他們都收拾了,還等著他們繼續禍害百姓不成?」
姬松沒搭話,只是豎起大拇指,示意你牛逼!
不過老魏說的也對,當初平定天下時,很多官員只要是沒有大錯,都是繼續任用,但時過境遷,很多人都已經跟不上現在的形勢了。
這次派出包括他在內的十三位黜陟大使,就是為了清理這些人。
看看都是些什麼人?
李靖,軍方的人,不用想也是去北方那些驕兵悍將多的地方。
蕭瑀,要是猜的不錯的話,就是江南,哪裡他熟悉,做起來也得心應手。
至於他嘛!
人家都給他定死了,兩港,一個在青州一個在揚州,這是讓蕭瑀和他相互監督啊!
果然,皇帝的心思就沒有一個簡單的。
「為什麼是我?」
姬松問道,他也納悶,按理來說這次派出去的都是德高望重或者老成持重的大臣,自己一個小年輕往裡面湊算怎麼回事?
「沒辦法,該選的,能想到的都選完了,只能矮個裡拔高個兒,拿你湊數了。」
姬松翻個白眼,就知道從他嘴裡就別想聽到好話。
今天看他倆一起來,就知道這事由不得自己拒絕。
皇帝沒有將自己叫去說或者直接下聖旨,已經是給他臉面了。
要是其他臣子,還管你願不願意,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那是你能說拒絕就拒絕的?
今日老魏話里話外夾棒帶刺的,就是看不慣皇帝如此區別對待姬松。
而老杜和姬松關係不錯,這才一起來了,不然他和魏徵非得打起來不可!
姬松想了想,反正現在也沒什麼事,出海的時候就在登州,到時候剛好去送送姬青他們。
再者說了,來大唐這麼久,除了去草原吹了大半年風雪,其他地方還沒去過呢,就當是公費旅遊了。
「行了,這事還勞煩您二位前來?捎句話的事,不至於這樣勞師動眾。」
他站起來對倆人抱拳道:「還請回稟陛下,好畤侯姬松領旨!」
話音剛落,就感覺到氣氛好了不少,魏徵那死人臉也難得露出笑顏!
「哈哈哈,這就對嘍,年紀輕輕的,整日呆家裡算怎麼回事兒?趁著年輕多出去轉轉才是,我大唐天下的風光必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陛下私下裡都說了,要是將你任命為一方刺史,估計不到三年,地方必然大治,可見對你的重視啊!」
姬松撇撇嘴道:「還是算了吧,讓我出出主意還行,讓我治理地方,還三年大治?不讓百姓扯旗造反就謝天謝地了。」
魏徵剛鬆口氣,但聽到姬松這話,頓時臉就黑了,指著姬松大罵道:「爛泥扶不上牆!」
說完就一甩袖子轉身就走。
姬松指指自己,然後再指指離去的魏徵,小聲對杜如晦道:「這老匹夫是有病還是怎麼的?怎麼處處針對我?」
杜如晦詭異地看了姬松一眼,道:「你真不知道?」
姬松趕忙搖頭。
「其實我也不知道,哈哈哈,自個慢慢想吧!」
「我們就走了,你記得明日去禮部交接,有很多東西要帶上的,哈哈哈!」
姬松撓撓頭,看著哈哈哈大笑的老杜,好似對於自己不知道原因很高興?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管他呢!
心態好的人就是這樣,想不明白的就不想了,想了也白想,還不如該幹嘛幹嘛,該明白的時候自然就明白了。
杜如晦追上魏徵,將姬松的話說給他聽,說完自己就笑了起來。
「你說這小子也是絕頂聰明的人,怎麼就想不明白呢?」
魏徵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卻很快消失,悶聲道:「那小子就是記吃不記打,這次咱兩算是白忙活了,人家就沒有那心思。」
嘴上是這樣說,但倆人都知道,能讓陛下這樣做的人,姬松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有時候羨慕是羨慕不來的,也許就只有姬松那淡泊的性子,才能不當回事兒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