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1章 陌刀顯威！

  西域的深秋，已是寒風呼嘯，青黃遍地，枯草連天，灰濛濛的天地，就好似在一個充滿肅殺的世界。

  金戈鐵馬，萬馬奔騰，世紀之戰將在這裡打響，天下都在此處矚目。

  唐軍一方，劉成抿了抿嘴，手中的陌刀一顫，在他的前方是刀盾兵和弓箭手。他們的作用是抵擋敵軍的鋒芒，而他們則是摧毀敵軍的兵峰，讓其膽寒徹骨！

  在他的身後，是兩千重甲步兵，他們全身貫甲，五十餘斤的重甲使得他的行動極為笨重，基本上每作戰一刻鐘就需要休息。

  長柄的斬馬刀，此時也叫陌刀，他知道的陌刀的威力，想到那人馬俱碎的場景，他就不由得有些激動。此番，將是陌刀軍揚名天下的時刻，而他，將作為其主角！

  轟轟轟！

  近了，此時唐軍已經能看到大食人嗜血的面孔，還是那麼的狂熱，很多時候他們恨不明白，一個民族，一個國家，竟然會為一個虛幻中的神而狂熱到如此地步，並且還習以為常，引以為傲。

  薛禮，被姬松趕到前軍充當前軍總管的他，正看著奔襲而來的大食軍隊。他是不想來的，倒不是因為害怕，而是他認為老師的安全比什麼都重要。

  但老師說的沒錯，要是能將敵人的兵峰抵擋在最前面，甚至讓其折戟沉沙，那身在後方的老師才更加安全。

  所以他來了，說實話，他並沒有太過激動！

  海上的十年，讓他學會了孤獨，也學會了冷靜。枯寂的大海，除了波濤別無其他，一個小小的礁島都能他興奮好幾天。

  殷州的生活，更是讓他心如止水，甚至將所有的變化，都當做習以為常，甚至將未知當做一種享受。

  因為那個時候他永遠不會知道明天會遇到什麼，擔心是最無用的情緒，只會產生內耗。

  當敵軍進入射程時，他抬起右手，猛然下揮！

  「射！」

  嗖嗖嗖~

  萬箭齊發不足以形容，唐軍人手備弩，在禦敵之前，先齊射幾輪，不過是正常操作罷了。因為大將軍說過，死在進攻路途上的敵人，才是好敵人。

  戰爭，就是在比肩殺敵的效率，明明有更高效的手段卻不用，蠢蛋一個！

  「射！」

  首輪箭雨還未下落，第二輪箭雨就已再次射出。

  「前排後退，後面補上！」

  「射！」

  「啊！」

  「殺啊！」

  「快，衝過去，衝過去就好了。」

  「阿拉在保佑我們，大家隨我殺啊！」

  「.」

  恐怖的箭雨並沒有讓大食人害怕，反而激起了他們的怒火。什麼時候，什麼時候作為西方的霸主受過這樣的挫折？

  所有的敵人都在他們腳下匍匐，波斯一樣，呼羅珊一樣，就連數百年的強大帝國，東羅馬帝國同樣也在他們鐵騎下顫抖，他們堅信，東方的這個大唐，也會同樣如此！

  嗖嗖嗖~

  箭雨覆蓋下的大食士兵在不斷倒下，但後方卻有無數的士兵在湧向前，前赴後繼，沒有半點猶豫。

  薛禮眼睛微眯，此時的大食軍已經挺近五十步之內，這個時候已經來不及再射出幾輪了。既然如此.

  「全體都有，不用瞄準，不用吝嗇箭矢，目光，前方五十步到一百步！」

  「射！」

  嘩啦！

  前排弓箭手單膝跪地，後方搶弩手收拾弓弩，朝前上方射去，拋射！

  唰~

  沒有命令，沒有組織，更沒有絲毫的指揮。他們散亂卻又有序地將手中的箭矢射向馬上和己方相撞的敵軍軍陣中，他們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射完手中的所有箭矢。

  賽爾德臉色鐵青，他沒想到還沒有和敵軍接觸，就損失慘重。唐軍的箭雨太密集了，也太快了。連綿不絕的箭雨給予大食士兵極大的傷亡。

  特別是最後看似無序，但密度更高的拋射中，雖然對前鋒的傷亡很小，但卻在大軍中產生了大量傷亡。

  「不用管其他，衝過去，讓唐軍看看惹怒大食的後果，也讓他們看看我大食勇士！」

  「殺啊！」

  ——

  「殺啊！「

  「.」

  看著馬上就要碰觸的大軍，薛禮冷笑一聲，大聲道：「刀盾手在前，長矛手在後，給本將死死抵住敵軍衝鋒。」

  「諾！」

  近了，更近了！

  轟~

  一聲巨響，前方將士只覺得耳朵轟鳴，再也沒有其他聲音。大食騎兵宛如滔天巨浪狠狠地撞擊在了大唐的鐵盾上。

  唰~

  前排刀盾兵有的被撞了出去，有的被撞飛了，有的則被衝擊力震的狂吐鮮血，好似要將五臟六腑都要吐出來一般！

  「長矛手準備，刺!」

  噗嗤！

  無數長矛從盾牌的間隙刺出，不管有沒有刺中敵人，都立即收回，然後往復循環。

  刀盾兵死傷很大，但這是不可避免的，不過好在死死抵住了敵軍的攻勢，不能使其突入軍陣之中。

  當盾牌前方堆滿屍體，敵軍的鋒芒也被消耗的差不多了。薛禮在心中默默計算著時間。就在敵軍再次開始衝鋒的時候，他猛然道：「刀盾兵、弓箭手後撤，掩護陌刀隊！」

  就在大食人眼看就要再次撞擊在軍陣的時候，卻發現讓他們傷亡慘重的前軍竟然朝兩側後方退去，這讓他們大喜過望，還以為敵軍將領有毛病呢！

  轟轟轟！

  突然，一陣大地震顫聲響起，就算是在喊殺聲震天的戰場，也是無比的清晰入耳，並且無法忽視。都是精銳之軍，當聲音響起後，就感覺得一股滲人的肅殺之氣瀰漫戰場，一絲涼意直衝腦門！

  「那是什麼？」

  大食先鋒將領當看到唐軍前軍蛇蛻後，從後方緩緩走出一隻鋼鐵巨人後，聲音都開始顫抖。

  太熟悉了，怎麼可能？

  劉成可不管對方心中的震撼，當看到衝到跟前的敵人後，他停住了腳步。長刀拖刀，默算距離。當敵人近在咫尺之時，他猛然睜開眼睛，精光直射。

  「殺！」

  噗嗤！

  唰~

  並且的碰撞聲，利刃切割肉的聲音，無助的慘叫聲，以及.恐懼聲。

  種種聲音交織在一起，就像是一場動人心魄的交響樂，令天地都開始為之沉默。

  「進~」

  「殺！」

  「噗嗤！」

  「進！」

  「殺！」

  「.」

  機械的聲音在戰場上響起，就像是毫無意識的冰冷機械，在不斷重複著之前的動作。一刀刀下去，不是屍首分離，就是人馬俱碎，沒有第三種可能。

  冷兵器時代，最為可知騎兵的陌刀隊，終於在這個璀璨的時代展現出驚人的威力。

  兩千陌刀隊分為二十隊，每隊百人，每人間距一丈，在間隙只見每個陌刀手都有長矛手個手持橫刀的輔兵。他們的任務就是收拾那些漏網之魚，不使其打斷陌刀隊的節奏，和保護陌刀手的安全。

  因為全身披甲，他們的行動太遲鈍了，一旦敵人近身，長達一丈有餘的陌刀根本就施展不開，因此才需要數名輔兵輔助。

  這也是古代冷並且陌刀隊衰落的原因，因為就眼前兩千陌刀隊，他們的輔兵卻高達一萬以上，這樣的代價，在沒有強大的國力支撐下，根本就是一個吞金獸。

  因為組建一支兩千人陌刀隊的代價，足以組建一支十倍以上的精銳大軍。

  前排陌刀手開始休息，後排挺緊補位，嚴整的軍陣，冷冽的氣勢，就像是一支從地獄走出魔鬼之軍。

  「魔鬼，他們是魔鬼.」

  「跑啊，他們不是人，他們是惡鬼.」

  「.「

  就算是在狂熱的軍隊，當遇到不可戰勝的軍隊時，狂熱也將退去，當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袍澤在以如割麥子一樣被無情的收割，是個人也受不了。

  崩了！

  前方大食軍隊徹底崩，哭爹喊娘地轉身就跑。但後方士兵卻不知情況，一直在往前沖，這下全亂了套了。

  一個往後退，一個往前沖，特別是已經徹底崩潰的前軍凡是阻擋他們逃命的人都是他們的敵人，當自己人將刀砍向昔日的袍澤時，這種不可思議，那種震撼，那種不解，對於大軍士氣的傷害是無法彌補的。

  但劉成沒有停下，還是在不斷機械式的揮舞著陌刀，收割著敵人的生命。

  直到

  「大將軍有令，陌刀隊原地休息，刀盾手，弓箭手從旁保護！」

  唰！

  劉成準備再次揮舞的陌刀死死地停在了半空，他終於清醒了過來！

  他面無表情地推開面甲，滿臉的鮮血渾身的煞氣，連傳令兵都嚇了一跳！用手抹掉臉上血水，冷聲道：「劉成.遵命！」

  呼！

  傳令兵鬆了口氣，剛才他真的被嚇到了。那是什麼眼神？就像是看死人一樣看著自己，他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陌刀隊聽令，原地休息！」

  說完他就駐著長刀，站立在原地，身後的眾人也同樣如此。而輔兵這個時候則開始輔助陌刀手，為他們提供水和食物。

  大軍兩側，高侃看著切瓜砍菜般殺的大食人崩潰的場景差點將掉了下巴。

  「這這怎麼可能？」

  打了一輩子仗的他，第一次感到了無力和震撼。他知道大唐有一支新組建的大軍，其中將士都是從各軍中抽調的悍勇之士，並且都是身材高大，氣力極大的悍卒。

  除此之外，還有那很少在地方軍隊中配發的弩車。聽說還有一支神秘的軍隊，從來都沒有在人前展現過。

  但他就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到那些被抽調的悍卒竟然組成了這樣一支無敵軍隊，沒錯，能以步卒之身，將大食精銳騎兵殺到崩潰的陌刀軍，在他看來就是無敵的。

  不止是他，另一側的姬青也倒吸一口冷氣。

  他知道大唐有這支軍隊，但卻從來沒有親眼看到過他們在戰場上殺敵的樣子，今日一見，簡直駭人至極。

  以步兵對抗騎兵，還打的對昂徹底崩潰，這是什麼概念？這就好比以三歲小兒將一個大漢一拳打飛還要讓人難以置信。

  如果說姬青心中是駭然，那麼一旁的祿東贊完全是驚駭了。

  此時的他一身冷汗，心中的那個冒出，並且躍躍欲試的想法，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面對這樣的軍隊，他的五萬大軍.現在只剩下不到四萬了，能支撐幾個輪砍殺？

  那簡直就是地獄的魔鬼，是殺戮的機器！

  無人可擋！

  「大將軍有令，大食軍已經崩潰，現命你二人立即掩殺！」

  「諾！」

  「回稟大將軍，末將必不入使命！」

  「大將軍有令，命高侃即刻帥兵攻伐敵軍中軍，務必使其大亂！」

  「高侃領命！」

  ——

  「大將軍令，命薛禮攜大軍逐步推進，不給大食任何緩過來的機會，成敗在此一舉，萬望令吾失望！」

  薛禮凝聲道：「薛禮.領命！」

  鏗鏘~

  薛禮抽出橫刀，斜指前方，怒吼道：「大食軍隊已崩，正是我等殺敵之時，大家隨我殺啊！」

  「殺！」

  「萬勝！」

  「萬勝！」

  「.」

  此時從上空俯瞰，就可一看到大食一方前後雙方交織亂在一起，甚至在互相殘殺。而大唐一方三軍共同出動，從左右兩側，和正前方分別殺下大亂的敵軍。

  並且有一直同樣全身披甲的重甲騎兵，突然出現在正面戰場，還未等大食人反應過來，一一頭撞了進去，沒有絲毫停留，就是在橫衝直撞。

  祿東贊看到如此大喜，這正是吐蕃勇士最擅長的地方。於是急不可耐地對姬青喊道：「老夫先走一步！」

  「大相保重！」

  姬心情笑著說道，當看到祿東贊率領數萬吐蕃大軍攻入敵軍中橫衝直撞後，他也不客氣，直接帶領三萬騎兵策應已經殺入大食中軍的高侃部，同時朝敵軍帥旗處殺去。

  喊殺聲沸反盈天，唐軍此時就像是出渣猛虎，勢不可擋，宛若秋風掃落葉般，呼嘯而過。

  於此同時，數萬僕從軍也加入戰場，讓他們打硬仗可能不行，但是大順風仗，簡直勢如破竹。加上姬松許諾的豐厚報酬，一個個就像是虎入羊群一樣嗷嗷直叫！

  而此時，看著全面崩盤的大軍，賽爾德傻眼了。

  他距離較遠，只是看到大軍在攻伐進入大唐軍陣中遇阻，其他的並不清楚。但就在他以為這樣的局面很快就會打開的時候，卻看到自家大軍反向跑了回來，這樣也就罷了。但誰他娘的能告訴他，將刀子砍向自己人是怎麼回事？

  看著瞅准機會發起總攻的唐軍，以及全面崩盤的己方軍隊，他徹底心涼了。

  太快了，從他發起攻勢，到大唐發起反攻，時間不足一個時辰。到現在他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到底是什麼讓他引以為傲的大食精銳，竟然崩潰了？

  「完了，徹底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