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朕要他親口說(補更)

  第220章 朕要他親口說(補更)

  「那是因為什麼?」喻氏不耐煩地推了他一把:「別磨磨蹭蹭地叫我猜,倒是快給我說明白了!」

  「蕭節使他……」吉南弦說著,聲音忽地哽咽。

  喻氏眼角微抽,略嫌棄地看著他:「……你還能不能行了?」

  下一刻,便見丈夫趴伏在了她肩頭,抱住了她,聲音啞極:「阿瑤……你說這世上, 一個人活著,究竟能苦到何種地步?」

  喻氏聽得一愣,不覺放緩了語氣:「到底怎麼了?」

  「而令我如此的,並不全是因他所遭遇的苦楚……而是苦到這般地步之人,卻仍能傾力守得這江山,以天下黎民為先……」

  「阿翁從前說得對,你我做不到之事, 卻不能斷言世上就無此等人……」

  喻氏半知半解, 卻已隱約聽出了異樣來,拍了拍丈夫的背,道:「伱慢慢說來。」

  便聽丈夫動容道:「人皆嚮往神明,傾慕真正心志堅定的強者……眼下莫說是同意阿衡相嫁了,便是我若生作女子,也是願嫁蕭節使的。」

  剛進了些狀態的喻氏猛地推開丈夫:「……你發的什麼瘋!」

  「就是打個比方,以表欽佩。」吉南弦擦去眼角淚光,緩緩吐了口氣平復心情:「阿瑤,你待聽我說罷前因後果,便可知我何出此言了……」

  喻氏皺著眉看著丈夫,為了聽八卦,強忍著沒將人踹下床去。

  然而這八卦聽著聽著,著實是出乎她的意料了。

  於是,次日晨早,女使和婆子大驚失色。

  「娘子可是哭過了?」

  「月子裡可是不能掉眼淚的呀!」

  「郎君昨夜回來的那般晚,作甚還要惹得娘子哭成這般模樣?」

  另一名女使輕輕扯了扯婆子的衣袖,低聲道:「劉嬤嬤, 莫要說了……方才郎君出去前我瞧了瞧,一雙眼睛腫得可是比娘子還要厲害。」

  娘子的瞧著尚且只是哭過, 郎君那模樣已像是被人揍過了。

  婆子不由一噎。

  那郎君若去了東宮,還不得叫太子殿下覺著他家娘子欺人太甚?

  ……

  的確,吉南弦於東宮內,上至太子,下至宮人,承包了一整日的異樣目光。

  午後衡玉這廂課畢,離開書堂出東宮的路上,恰遇得自家阿兄在安排宮人巡邏事宜,在旁靜候了片刻,待兄長處理罷正事,才走了過去。

  「……你的眼睛怎好好的?」吉南弦對此頗覺不平衡:「好一個鐵石心腸。」

  「我早早哭過了,你們這都是後來者。」

  兄妹二人單獨說著話,衡玉低聲問:「方才我遠遠瞧見太子殿下急匆匆地往前面去了,可是出了什麼急事?」

  如今這般關頭,朝堂上的任何風吹草動於她而言都不能稱之為閒事。

  「南邊有戰報入京,南詔趁諸侯入京為聖人慶千秋節之際,忽然舉兵侵犯姚州,形勢有些危急……」吉南弦壓低聲音道:「太子殿下遂召了中書省官員, 與蕭節使等人共商應敵之策。」

  衡玉聞言有些不安。

  此等關頭南邊出事, 不是什麼好兆頭。

  「若只是南詔還且罷了……」她憂心道:「近年來據聞南詔與吐蕃暗中往來密切, 若是二者聯手作亂……」

  「吐蕃此番派遣了二王子為使者,如今就在京中,暫無異動……」吉南弦道:「你且安心,有蕭節使他們在,定能商議出周全之策。」

  衡玉唯有點頭。

  待出宮上了馬車,她方才收回神思,交待程平:「平叔,去姜府。」

  她答應了姜家姐姐,近來要多去姜府看看。

  如今她在東宮授課,上半日總不得閒,是以便也不拘於提早遞帖子晨早登門拜訪這些禮節了,只由姜家門人通傳一聲後,便被引去了姜雪昔院中說話。

  衡玉到時,嚴明也在。

  姜雪昔正坐在院中的鞦韆上曬太陽,嚴明在旁扶著鞦韆繩,聽得衡玉到了,二人齊齊看了過來,面上都掛著笑意。

  姜府如今已在準備親事,嚴明為「沖喜贅婿」,情況特殊,便也未遵從俗禮,白日裡多是寸步不離陪在姜雪昔身側。

  姜家族人來鬧過幾次,均被姜正輔不留情面地擋了回去。

  「姜姐姐這兩日身子可還好?」衡玉走過去,含笑問。

  「甚好。」姜雪昔笑著道:「只覺得身子從未如此輕快過。」

  一旁的嚴明聞言笑意微淡,握著鞦韆繩的手指緊了緊。

  衡玉亦心知肚明。

  白爺爺給的藥,服下之後,可極大程度地減輕身體上的痛楚——

  她未多提那些不合時宜之言,只笑著問:「婚期定在了哪日?到時我可要來討杯喜酒喝的。」

  姜雪昔抬頭看向嚴明,抿嘴一笑,道:「就在五日後,很快了。」

  夏日將至,晚霞便也日漸緋麗濃烈,為暮時與夜色相接之際平添了綿長繾綣。

  ……

  「讓他們都來見朕……」

  「如此緊要之事,為何不來朕面前稟明商議?朕只是病了,不是死了!」

  「……」

  皇帝於寢殿中大發雷霆,掌事太監唯有奉命傳召太子與蕭牧,及姜正輔前來面聖。

  「昶兒,如今連你也要背棄朕這個父皇了嗎?」

  「正輔……朕一直將你視作最值得信任的良臣摯友,你如今為何也頻頻違逆朕?」

  太子行禮賠罪:「兒臣絕無此意,只是醫官再三叮囑,父皇如今須得靜心休養,不可費神,兒臣這才自作主張召了諸位大人於明德殿相商。」

  姜正輔則行禮沉默著。

  聖人一日日肉眼可見地神思混沌了,許多話已是說罷既忘,時常前後言辭混亂。

  皇帝倚在龍榻上,青黑的眼底一派陰鬱之色:「……這皇位遲早是你的,你何至於如此心急?若南境出了差池,你可擔待得起嗎?」

  「朕記得,當年他與永陽出軍南境,因婦人之仁而只降不殺,南詔不過遞了張求和文書,他便勸朕答應議和……若當年他能斬草除根,又豈會有今日禍患!」

  「他是存心的……朕早該看出來他有異心了!」

  太子幾人不語,誰都沒有接話。

  那些看似早已落幕的舊事,已成帝王心魔,越是病虛之際,越易遭其侵蝕。

  「朕知道,這朝堂之上,民間百姓之間……都在暗中議論朕,所有的人都在罵朕不仁不義,誣陷冤枉了他!」皇帝又激動起來,緊緊盯著太子與姜正輔:「你們說,朕要你們說……朕當真是冤枉了他嗎?」

  太子眉心隆起:「父皇,您……」

  「不!朕要他親口說!」皇帝的視線一轉,落在了那道挺拔的身影上,眼神渾濁不明:「你說,到底是不是朕錯怪了你?」

  太子與姜正輔聞言怔住,皆轉頭看過去。

  那是站在一旁,始終未曾開口的定北侯蕭牧。

  深夜補更,這個點兒還有人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