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世叔有意替我操持親事?

  第192章 世叔有意替我操持親事?

  當晚,程平再次出現在定北侯府後牆根,翻牆入內之際,再次束手就擒。

  「又是你啊……」

  「綁了……不必綁了,送去王副將那裡!」

  於是,程平在兩名護衛的陪同下,去見王敬勇。

  路上,那二人忍不住道:「老哥,你下次再來,還是弄個響動出來好些——這夜黑風高的,萬一兄弟們手裡的刀快了些,誤傷了就不好了。」

  「是啊,下回隔著牆學三聲貓叫吧,兄弟們聽著了回三聲,老哥把信遞進來便是了。」

  程平聽得眼角一抽——他一個老男人捏著嗓子學貓叫,像話嗎?

  無聲拒絕後,平叔做出了一個守住尊嚴的決定:「還是狗叫吧。」

  兩名守衛互視一眼,默然一瞬——區別很大嗎?

  很快,信便經由王敬勇送到了蕭牧手中。

  信上,衡玉約他明日於一家茶樓內相見。

  讀至此處,蕭牧面色溫和愉悅。

  而再往下看,卻倏地緊張起來——

  她兄長也要去?

  她兄長想見他?

  都說長兄如父,那豈不是等同他明日要去見……?

  思及此,一向穩如老狗的蕭侯爺不由倍覺忐忑。

  這一夜,同樣輾轉忐忑的,自然還有吉南弦。

  二人各有各的忐忑法兒,次日則皆依照約定好的時辰,準時出現在了茶樓之內。

  衡玉兄妹來得早些,衡玉等得有些餓了,加之等人枯燥,剛要去拿茶桌上擺著的點心,便被自家兄長輕打了下手背,正色提醒道:「不可。」

  蕭侯還未到,妹妹就吃起來了,待會兒人來了瞧見這點心被動過,豈不覺得他們短了禮數?

  衡玉無奈收回了手,唯有干喝起茶來。

  「郎君,客人到了。」

  叩門聲響起,僕從隔門稟道。

  吉南弦聞言神色一正,立即起身整理衣袖,儘量拿正常的聲音道:「請進來。」

  見兄長的視線瞥了過來,衡玉也很自覺地放下茶盞,跟著起身。

  蕭牧帶著近隨進來時,瞧見的便是吉家兄妹二人起身相迎的畫面——

  他掩飾住內心的惶恐,朝吉南弦抬手施禮:「吉大人。」

  官職差距在此,吉南弦立時讓身形更矮了些:「下官參見蕭節使。」

  蕭牧見狀手便揖得更低了:「吉大人不必多禮。」

  衡玉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二人腳下的地板——再這樣下去,阿兄離趴下說話似乎也沒多遠了。

  好在吉南弦及時收手:「蕭侯快請坐下說話。」

  蕭牧:「吉大人先請。」

  吉南弦惶恐地笑了笑:「這怕是不妥。」

  「吉大人長我兩歲,按說我該稱一句吉兄。」蕭牧神態誠摯,抬手示意:「吉兄請落座。」

  「這……」吉南弦也不好再推辭,道了句「下官便恭敬不如從命了」,遂強壓著心中的忐忑坐了下去。

  衡玉也跟著坐下,悄悄看向坐在她對面的蕭牧。

  那人正襟危坐,身上雖仍是著常服,卻莫名讓人覺得較之往常更多了幾分細緻,細看可見衣袍上一絲褶皺都無。

  似察覺到她的視線,他的脊背挺得愈發筆直了些。

  吉南弦:「蕭侯請喝茶——」

  蕭牧:「聽聞吉兄喜得貴子——」

  同樣侷促的二人同時開口,又同時尷尬住。

  「……」衡玉有些沒眼看了。

  這倆人撞在一起,怎一個比一個不自在?

  「咳。」吉南弦笑笑,打破尷尬:「是有此事。」

  「本侯不宜登門祝賀,只能今日略備區區薄禮,還望吉兄勿要見怪。」蕭牧言畢,又於心中暗自反省——為何要稱本侯?

  吉南弦自是不覺有異,見得那近隨將匣子奉到自己面前,只覺對方過於周到:「侯爺著實有心了……」

  他起身將那神秘的匣子接過,卻險些沒能抱住。

  這薄禮……未免也太沉了些?

  吉南弦將匣子放到一旁的小几上,再次同蕭牧施禮道謝:「添了個小子而已,侯爺實在客氣。」

  蕭牧露出笑意:「聽聞小公子生得圓潤可愛,又隨了他小姑姑的聰慧機敏——」

  衡玉面色一窘:「?」

  他怎將她自誇的話就這麼說出來了!

  「?」吉南弦也費解地看了妹妹一眼——才幾天大,就看出來隨了她的「聰慧機敏」了?

  但談到小孩子,總是讓人輕鬆的話題,吉南弦笑著搖頭:「哪有,瞧著跟個猴兒似得。」

  說著,看向衡玉:「像猴兒這一點,同他小姑姑倒是極像。」

  蕭牧聞言不禁笑了笑,也看向衡玉。

  吉南弦看在眼中,心中有些納罕——這瞧著……臉也不臭啊?

  見二人之間的氣氛顯然自在了許多,衡玉在心中輕嘆一聲——甚好,拉近二人的關係,這中間的關鍵,只需要一個可以被拿來打趣的她。

  只她一人受傷的世界就此達成了。

  一番閒談罷,便入了今日碰面的正題。

  越是往下交談,吉南弦心中的疑惑便愈發深重,到了最後,疑惑也不見了,誠然只一個感受——外頭的傳言根本不可信!

  什麼不苟言笑,總是一張冷臉待人,拒人千里之外,全是誤傳嘛!

  要他說,這蕭侯不僅平易近人,更難得的是謙遜有禮,沒有半分居功自大的驕矜之感,這樣的年輕人當真少見。

  吉南弦看向蕭牧的眼神逐漸欽佩而滿含欣賞,心中的忐忑緊張也慢慢卸下了。

  不覺間,茶水已換了兩壺。

  待談到最後,愈發放鬆之下,吉南弦聽蕭牧說了些軍中之事,更是不時發出開懷笑聲,只覺相談甚歡。

  衡玉瞧在眼中,只覺此乃自家兄長被人拿捏了的體現。

  已然拿捏了她家兄長的那廝,總算顧得上同她說了句話,問道:「近日在宮中如何?」

  「一切如常。」衡玉此時再去拿點心,總算不再擔心被兄長打手了,她拿起一隻芙蓉糕,邊說道:「太子妃待我尤為照拂,方方面面都細緻周到。」

  說著,欲吃點心的動作一頓,看向自家阿兄:「阿兄在東宮待得更久些,應當對太子妃更多些了解——太子妃以往,待人也這般細緻熱情的嗎?」

  她既說了這話,顯然是覺得對方細緻得有些不尋常了。

  蕭牧便也下意識地留了心神,只聽吉南弦說道:「太子妃行事乾脆利落,治下頗嚴,性情雖仁善,但更喜一切依規矩辦事,若說細緻熱情麼……我倒不曾覺得。」

  「你許是個例外。」吉南弦說著,笑看向妹妹:「伱入東宮,本就是個例外。」

  「這話倒也不假。」衡玉咬了一口芙蓉糕,思索著道:「可我總覺得應當有些其它緣故在其中……似乎不單是因為我如今為嘉儀郡主授課之事。」

  她昨日遞方子時,便存了些試探的心思,只是對方並未有多說什麼,只是看向她的眼神里,好似總帶些別樣的思量。

  越是如此,她越是覺得哪裡不太對。

  「你若是這麼說的話,我倒也想起了一件事來……」吉南弦回憶了一下,道:「你嫂嫂她臨盆當日清早,太子殿下在大殿與百官議事時,我於前院安排瑣事之際,恰遇到了太子妃。」

  「閒談之際,太子妃同我問了些與你有關之事。」吉南弦說到這裡,臉上有了些笑意:「問及了家中可有替你議親的打算,又問了句你可有屬意之人沒有。」

  衡玉聽得一愣,下意識地就問:「那阿兄是如何回答的?」

  「我自然是實話實說。」吉南弦笑著道:「皆答沒有。」

  衡玉默了默。

  這算是欺上之罪嗎?

  「……」一旁坐著的蕭牧身形微僵,幾乎是脫口問道:「太子妃為何如此關心旁人家事?」

  方才談得頗為交心,對方順著話問了這麼一句,吉南弦也未覺有異:「我當日未來得及細細思索,加之當日阿衡她嫂嫂生產,一來二去,我便將此事給忘了……但眼下這麼一想,阿衡又道太子妃待她多有照拂,可見特殊……該不是想操心阿衡的親事吧?」

  衡玉眉心微跳——這般一說,倒是有些可能?

  「且問得這般細緻,只怕是已有人選了……」吉南弦思忖片刻,忽而道:「對了,我聽聞太子妃母家的胞弟,家中行六的那位郎君,近來正準備議親,莫不是——」

  「?」蕭牧忽有種禍從天降之感。

  吉南弦笑望著衡玉:「金家六郎君,應是與你年紀相仿,說來你該是見過的,倒是一表人才,更難得的是,已有舉人功名在身,只待三年後春闈,遠非那些紈絝子弟可比!」

  不知是不是坐得久了的緣故,蕭牧漸覺有些不大能坐得住了。

  「阿兄怕是想多了。」衡玉反倒平靜下來:「你也說了,那金家六郎哪裡都好,且又是太子妃胞弟——這怎麼看,與我這個名聲狼藉之人,也算不得般配吧?如此高攀,豈非妄想?」

  蕭牧略一皺眉,不贊同地看向她:「誰說的?」

  吉南弦看他一眼,露出英雄所見略同之色:「侯爺也覺得未必就不般配?」

  蕭牧:「……?!」

  那倒不是!

  不般配肯定是不般配的!

  但絕非是她高攀——

  「我只是……不贊同她如此自輕。」蕭牧到底是選擇了解釋清楚。

  「是吧。」吉南弦面上的英雄所見略同之色愈發濃烈了,看向衡玉:「侯爺也認為你不宜如此自輕,所謂聲名狼藉,不過是膚淺之人的愚見罷了,你才貌雙全,如今又為嘉儀郡主之師,假以時日,未必不能消除世人眼中偏見。再者說了,議親之事講究兩姓之好,若太子妃與金家當真看得著你的好,外人的看法又有何干係?」

  衡玉勉強笑了笑。

  吉南弦又看向蕭牧:「蕭侯爺認為呢?」

  蕭牧:「……」

  累了。

  他看向衡玉:「我認為,更須看重令妹自身的想法。」

  與他四目相視間,衡玉似乎開始認真考量起來,緩聲說道:「雖說未必就是金家六郎,但若果真有合適之人,我會認真考慮的。」

  蕭牧不由愣住。

  吉南弦欣慰道:「這才對嘛,感情之事自是不宜勉強,但也不宜看都不看一眼,便全盤否定,萬一錯失了大好姻緣,豈不抱憾終生?」

  衡玉恰到好處地彎起嘴角,垂眸點頭:「阿兄所言在理。」

  蕭牧見狀移開視線,放在茶几上的手指胡亂慢叩了兩下。

  吉南弦也未有再急著深談這個話題,心情頗好地讓人又加了些茶點果子,邀蕭牧嘗一嘗:「它家的果子,也算是京師一絕了。」

  盛情難卻,蕭牧依言嘗了嘗,但並沒能吃出什麼味道來。

  眼看在此處坐的時辰委實不短了,吉南弦便提議道:「若無其他事,我與阿衡先走,侯爺可再坐一坐。」

  蕭牧看衡玉一眼,點了頭。

  吉南弦便起身施禮。

  蕭牧起身離座,送了兩步。

  近隨將門推開,吉南弦先走了出去。

  慢後了兩步的衡玉駐足,看向欲言又止的蕭牧,低聲問:「侯爺還有事?」

  「你當真……有意議親了?」蕭牧神情頗不自在,眼底卻儘是認真之色。

  衡玉輕點頭,微仰頭認真看著他:「怎麼,世叔也有意替我操持親事麼?」

  「……」蕭牧靜靜看了她片刻,而後又朝她走近一步,垂眸看著她,道:「是有此意了。」

  二人聲音都極低,此時又離得頗近,此一刻,就這麼無聲對視著。

  「阿衡——」門外傳來吉南弦的催促聲。

  衡玉回過神,忙應聲:「就來了!」

  她自那道幾乎將她籠罩住的挺拔身影前離開,走了一步忽又停住,面上不見了玩笑之色,認真問:「侯爺,今日是個特殊的日子,對吧?」

  蕭牧微怔。

  她是如何知道的?

  「侯爺會回家嗎?」她又問。

  這在旁人聽來有些沒頭沒尾的話——

  蕭牧微一點頭。

  「侯爺介意我一同回去嗎?」

  蕭牧聞言意外地看著她:「若你不介意的話——」

  「當然。」衡玉露出一絲笑意,未再耽擱,腳步輕快地走了出去。

  「方才你二人說什麼悄悄話呢?」下樓梯之際,吉南弦低聲問妹妹。

  「沒什麼。」衡玉笑著應付一句,腳下快走兩階,走在了自家兄長前頭。

  吉南弦無奈搖頭,快步跟上去:「別走那麼快,還沒給你嫂嫂買果子呢!」

  大家晚上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