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嵐歲沒接,只是笑道:「五殿下有心了,觀春,收好。」
「是。」觀春上前一步,雙手抬起要從五皇子手中接過脈枕,五皇子垂眸睨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沈嵐歲,沈嵐歲微笑以對。
五皇子眸光微沉,「好。」
他把脈枕放到觀春手上,觀春接了趕緊拿出去。
見氣氛不對,七皇子上前笑道:「大哥和五哥的禮物都這麼好,珠玉在前,我的東西倒是上不得台面了。」
「怎麼會?來者是客,不管什麼東西都是心意,妾與夫君感激還來不及呢。」
沈嵐歲對七皇子的印象不錯,是以態度也更親和些,察覺到這點區別,五皇子眉梢微壓。
「既然夫人這麼說了,那我就獻醜了。」
七皇子一拍手,立刻有人捧著一個大紅木盒進來,揭蓋一看,好傢夥,裡面一盒金錠。
沈嵐歲看陸行越一眼,兩人皆是一愣。
這東西,不能說上不得台面,只能說太客氣了。
沈嵐歲熱俊不禁道:「殿下怎麼想起送金錠的?」
七皇子笑的有些靦腆,「我來之前問了妹妹,她說那些禮都華而不實,不如直接送錢實在,最好是能直接花的,我一想雖然送錢俗了點,但確實實用,二位剛搬新家,要用錢的地方肯定不少,所以我思來想去,還是讓人準備了一盒金錠,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標記,可以放心用,還請夫人和侯爺不要嫌棄。」
沈嵐歲按捺住自己的激動,莞爾道:「殿下的禮物別出心裁,很實用,妾很喜歡,謝殿下。」
七皇子便又笑了笑。
他容貌生的極好,不遜色於太子和五皇子,沈嵐歲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太子和五皇子都是像皇帝多一點,身上那種獨屬於皇室的傲氣很明顯,但七皇子卻全然不同,他像皇后多一點,五官大氣舒展,眼睛極為明亮,看著就是個正直坦蕩的,笑起來時又十分溫和。
「三位殿下來的正是時候,咱們正準備喝酒呢,殿下們要留下一起喝一杯麼?」
秦望舒出聲問了一句。
三個皇子這才想起來還有三個人在場。
「來都來了,怎麼能不蹭個飯再走?侯爺和夫人不會吝嗇一副碗筷吧?」太子眯眼瞧著陸行越。
陸行越頷首:「自然,諸位請——」
幾人轉移到了暖閣去,中間架起一扇屏風,男子坐外間,沈嵐歲一行女子坐內間。
屏風不是完全遮擋的,能隱隱約約看到對面的情形。
沈嵐歲招呼著洛以素坐在自己身邊,怕她不自在,洛以素連連推辭,「我雖不自輕,但禮數不可廢,怎麼也不該是我坐你身邊,放心,阮小姐和公主都是寬厚之人,我沒有不自在。」
見她確實不像彆扭的樣子,沈嵐歲才放下心來坐在了容昭公主和阮懷書中間。
「他們怎麼來了?」阮懷書一邊斟酒一邊小聲問:「不夠掃興的。」
容昭無奈道:「我的錯。」
「怎麼說?」沈嵐歲好奇地問。
「早上我去給母后請安,正好大哥和七哥都在,我說要來侯府赴宴,他們當時沒說什麼,沒想到事後竟也跟了過來,至於五哥……」
公主瞥了眼屏風那邊相談甚歡的身影,笑意淡淡,「可能是聽說大哥和七哥出宮了才跟來的。」
聞言阮懷書和沈嵐歲的表情都變得耐人尋味起來。
不過礙於洛以素在場,她們沒多說什麼,倒不是怕她說出去,她只是一個藥堂掌柜,知道的太多,對她來說反而不安全。
外間亦是如此,大家湊一桌喝酒閒談,看起來賓主盡歡,實則一句正話沒有,頂多問問庄司和陸行越錦衣衛兩大鎮撫使都遇見了什麼趣事,再不就是秦望舒聊聊自己走南闖北的經歷。
席間太子幾次與梁辭搭話,梁辭態度都很冷淡,讓太子一度很惱火,不過見梁辭對其他人也是一副不假辭色的模樣,心裡又微妙的平衡了,暗暗可惜他取了個「梁辭」名字,卻是個不會說話的。
酒過三巡,大家明顯放鬆下來,談吐更自在了些。
五皇子借著給太子倒酒的機會忽然問:「臣弟聽聞大哥要納康樂伯府家的四小姐為才人?那從今往後,你和侯爺豈不就是姻親?」
此言一出,正在說話的七皇子和秦望舒都停了下來,梁辭喝酒的動作也是一頓,抬眼看向陸行越。
庄司正吃一道辣菜,聽到這句猝不及防嗆到了,轉頭咳得撕心裂肺,連屏風後的人都驚動了。
沈嵐歲眯起眼,與容昭公主交換了個眼神,阮懷書意味不明地笑笑,拿起湯匙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吃個飯也不消停。」
沈嵐歲揣摩著五皇子的用意,他是想藉此看看陸行越的反應,看他是不是搭上了太子的船?
這些人真是八百個心眼子,煩人。
太子倒是不以為意,點點頭看向陸行越,含笑道:「如此說來,侯爺私下裡當叫孤一聲姐夫。」
桌上眾人的視線立刻集中到了陸行越身上。
陸行越看著太子眉心微微泛紅的氣,心下嗤笑。
這就是一國儲君,若非占了個嫡長子的身份,他什麼都不是。
「喚不得,君臣有別,何況只是一個才人,並非太子妃,下官不敢藉此高攀太子殿下,殿下的妻弟另有其人,下官不敢以此自居。」
太子的臉色頓時沉了沉,可不等他開口,陸行越就先拎起酒壺給他滿上,舉杯道:「這一杯,下官敬殿下,請殿下照拂內子姐姐一二。」
「侯爺謙虛了,不過這話說的倒也沒錯,殿下這話若是傳到那些老臣耳中,少不得要多想,以為殿下要拉攏錦衣衛鎮撫使呢,這玩笑可就大了。」
梁辭忽然插了一嘴,直指要害。
太子面色又變了變,僵持半晌後端起酒杯和陸行越碰了一下,「孤喝多了,有些忘形,侯爺莫往心裡去。」
「下官不敢。」
兩人對視一眼,一起喝了這杯酒。
轉頭太子就斥責五皇子,「老五也是,忽然說這個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