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邪修，宿命如此
「寄生蟲這種東西有一個特點，就是需要不停的吞食，再吞食。」
趙紅雪說：「所以這就逼迫著修道之人不斷前進，不擇手段地修行，因為它要成長。」
「一旦修道之人陷入桎梏，他就會道心不穩，此刻寄生蟲有可能會嫌棄這副耗盡潛能的身軀，導致與宿主產生分離。
這個時候，宿主最容易意識到，自己遭遇了寄生，從而走火入魔。
所以矛盾就在於，寄生蟲欲望是無窮的，宿主的力量是有限的，它遲早會吞噬你，接替你，除非你這輩子當個凡人。
不過這就有一個很簡單的解決辦法，只要你能滿足寄生蟲的吞噬欲望，卻不傷害自身，那就可以看做『壓制』它。」
能滿足寄生蟲的吞噬欲望，卻不傷害自身？
白冰皺眉，寄生蟲是附在自己身上的，那能有什麼辦法？
「吞噬.吞噬別人？」白冰震驚。
「很有悟性。」趙紅雪笑道：「真不愧是我小師弟呢。」
「吞噬別人修為，往往比自己修煉來的更快，只需要放開體內的寄生蟲，讓它去吃其他人體內的寄生蟲，就可以轉移矛盾。
寄生蟲有一個共有特點，它一旦嘗到鮮，自身就會發生改變，不再與宿主完全契合。
那個時候，它很難再侵染宿主身體任何部位，包括心智。
只要能給它提供足夠的食物，它就會成長，再成長會與宿主相安無事。」
難怪，聽說邪修大多靠榨乾別人修為，獲得實力增長。
原來不是因為這樣修煉更快好吧，這樣修煉確實更快。
白冰想到了一個問題，「那如果提供不了足夠的食物呢？」
他抬頭看趙紅雪的時候，發現她的眼睛恢復明亮，笑容不再陰冷，沙啞的聲音也消失了。
她身上的青黑色鱗片退去，皮膚白皙光潔嫩滑。
一襲黑髮披散，整個人似乎年輕了十歲。
她肩上的青黑色血液也褪去，變成鮮紅，氣質煥然一新。
就連胸前似乎也挺拔了許多。
「你在看什麼？」趙紅雪聲音輕靈，眸間笑意嫣然。
「師姐很好看。」白冰說。
「以前不好看？」趙紅雪挑眉。
「以前也好看，不過不是一種風格。」白冰說道：「所以你現在是怎麼回事？」
趙紅雪拿起匕首，在腹部一划，伸手抓了進去。
這個動作似曾相識，白冰見過兩次。
只是，她實在太果斷了，比韓千師兄死的還果斷。
嘶！
一隻帶著綠色血液的手臂被她拉了出來，那手臂似乎沒有骨頭，是軟的，手指出現反常的扭曲。
然後第二隻手又出現了，與第一隻手是長在一起的，像是發育畸形的肢體。
然後是第三隻，第四隻每個手臂上都長了很多指頭，密密麻麻的，像珊瑚。
這些手臂糾纏在一起，像是有共同根源，形成一個肉疙瘩。
趙紅雪的手抓著一隻手臂，也被更多隻手鉗住，它想鑽回去。
她隨意扯下肩頭的繃帶，纏繞到腹部的傷口，綁了起來。
「你問我提供不了足夠的食物會怎麼辦？」
趙紅雪說道：「當把它養大了，宿主沒有了價值，就會被吃掉，它將尋找並奪舍下一個宿主，或者成為遊魂。」
她指著旁邊森林中的一個個影子，「就像它們一樣，沒有寄生宿主的寄生蟲。」
白冰瞳孔微縮，拔出了劍。
「但它會一直與我保持聯繫，它死了，我也一樣會死。」趙紅雪說，「不過師弟你別衝動，別激怒它，你打得過我嗎？」
白冰默默收起了劍，思考片刻。
「這真是無解啊。」
所謂唯一的解決辦法，原來就是延緩自己的死亡時間。
「你也走吧，先迴避一下，我幫你把周圍這些東西清理掉。」趙紅雪抓著寄生蟲的手臂開始滲血，崩裂，不過她的血是鮮紅的，不再是病態的青黑色。
「對了，這是一本心法，可以幫你引導出體內的寄生蟲，吃掉第一隻身外口糧，那將是你培養寄生蟲的開始。」
趙紅雪掏出了一本古色書籍，丟給白冰。
白冰接過書，沉默了會，「我不太想走。」
趙紅雪笑吟吟道：「怎麼，東西都給你了，不捨得看到師姐我死掉？」
白冰想了想，「還有焚心珠呢。」
趙紅雪一愣，想了起來，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之前搶走的焚心珠，丟給他。
「快滾蛋。」
白冰還是沒走。
趙紅雪咬牙切齒，「你這傢伙，還在貪什麼？」
白冰嘆氣，「來到這個世界，師姐你是我遇到的第一個人啊，我想多看一會。」
趙紅雪怔了一下，眼睛有些泛紅。
「哪有這麼誇張，你從娘胎里出來，就沒遇到過一個凡人？」
她笑道，「你會遇到其他人的，不要絕望，好好活下去。」
白冰還想說些什麼。
卻看到趙紅雪手一松，寄生蟲掉在地上。
那些粘著綠色血液的手，像是土撥鼠一樣，迅速刨開泥土，一大團肉化作液體，滲入地下。
噗噗。
地面上長出無數隻手，它們是綠色的，染血的，斷裂的手指對著空中亂抓，有的抓住迷霧中的黑影，拖入地面。
有的從枯木中鑽出，環繞在趙紅雪周圍。
還有的來到白冰腳下，抓住他的腳踝。
「我可沒辦法控制它。」趙紅雪說。
「臥槽！」
白冰面色一變，取出電棒對著地上的兩隻手用力一砸。
嘶！
強烈的電擊酥麻感讓他精神倍加，他體內沉寂的靈力自行運轉，轉身一躍，跳出手臂組成的森林。
「告辭！」
「再見。」
趙紅雪笑吟吟揮手，消失在迷霧中。
嘶嘶。
無數隻手，從泥土與枯葉中鑽出，它們舒展開手指，像是盛開的花朵。
無數花朵把趙紅雪包圍起來，有鋒利的爪子在她臉上游移，掠起頭髮。
她看了會，發現這隻寄生蟲是負傷的。
如果田長老出現在這裡，以接近元嬰境層次的實力，或許能解決掉它。
但是遠處還有迷霧。
迷霧中，有無窮無盡的黑影。
有猩紅的眼睛在枝葉縫隙中出現，發出詭異的光，在監視她。
還有巨蟒一樣的蛇，在高空的藤蔓間遊走，化作這片森林的一部分。
它們都是掠食者。
它們在盯著同一個獵物。
「附近還有這麼多吃的，你不想先吃掉它們？再來吃我嗎？」趙紅雪說。
那些手臂像是能聽懂人話，於是有很多手臂縮入地面，消失了。
嘶！
遠處有撲騰掙扎聲出現，趙紅雪望去，她看不到，但那裡一定有激烈的戰鬥在發生。
「希望小師弟已經逃開了。」她心中想。
掙扎持續了一會，她發現遠處猩紅的眼睛消失了，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腥臭味道。
又是一陣枝葉斷裂的咔嚓聲響起。
上空的藤蔓折斷，掉在地上，險些砸到她。
同時落下的，還有巨蟒般寄生蟲的屍體，不過都殘破了，軀體上有很多指痕，鮮血淋漓。
更多的聲音響起。
一隻又一隻的寄生蟲死去，被那手臂拉入地面，發出骨骼，甲殼碎裂的聲音。
森林中的迷霧淡了許多，黑影也幾乎沒有了。
陰暗的角落裡，正在進行一場饕餮盛宴。
只有那手臂越長越多，它仿佛受到滋養，更加粗壯，有些手臂從墨綠變成了血紅色。
過程大概持續了一炷香時間。
森林中所有動靜都消失了，成千上萬的手臂掌心對準趙紅雪，手心出現了一隻隻眼睛。
無數隻眼睛，從四面八方盯著她。
一隻巨大的，兩丈高的黑色觸手帶著墨綠色黏液，在趙紅雪面前的泥土中鑽出。
觸手上裂開無數道縫，睜開。
那些都是眼睛，墨綠色的眼球在翻滾。
「長得好快，竟然已經出現意識了。」
趙紅雪笑了，「本來想著還有幾分可能跟你同歸於盡，現在看來沒希望了。」
嘶嘶。
那觸手又裂開嘴巴，發出難聽的聲音，墨綠色的黏液濺在趙紅雪的衣服上。
「我其實很好奇，你把我吃掉之後，是會再寄生別人，還是成為遊魂？」
「再或者，變成這亡魂之地的亡魂之一？」
趙紅雪像面對老朋友一樣，與它談話。
黑色觸手不會講話，也可能根本就聽不懂。
它向趙紅雪湊近，觸手頂端裂開，變成更多瓣。
觸手瓣內，出現一張碗口大的嘴巴，嘴裡長著一圈細密牙齒，發出濃烈的腥臭味道。
趙紅雪嘆息一聲，閉上眼睛。
成千上萬的觸手朝著她，像是朝聖。
噬主，是一場血腥而神聖的儀式。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