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磨刀
東靈府，城牆。
陳臣站在上面，肅立的守城士卒之中，衣衫微濕，不知站了多久。
天色微明，他不動。
天色大亮，他還是不動。
直到正午，烈日炎炎，他才睜開雙眼，殺意一閃。
「周奎他們兩個，應該是死了。」
兩個內氣境武者，哪怕只是用黑血丹強行提升上的來的內氣境武者，絕不可能迷路和被野獸傷到：「這是好事啊，大好事，仇老您猜對了。」
一旁，黑袍老者同樣站立許久，顯然是對此事極為關心，聲音沙啞道：「老夫研究了其過往，自從來到東靈府之後一向閉門修煉，凡事能忍則忍，行事並不如何跋扈銳氣。」
「唯有藍熒蝶！」
「猛虎寨諾大的實力，路驚天、楊東升實力都不差，周坤練兵之能也可以，可僅僅是對藍熒蝶稍有威脅，他便立刻上山滅之，絲毫沒有猶豫。」
「現在可以確定，這東西對他極為重要，莫非世上真有汲取靈蝶而成長的驚世奇功？」
仇笛面露疑惑。
「根據四海商會所說，他需要的五十五萬對藍熒蝶，最多還有四天就能抓捕完畢，你如果要動手的話儘快。」
越京方面傳來消息，青牛宮先天真人已經成功拷問得知幕後黑手，已經秘密發書各大正道掌門，上書朝廷，請求除鎮東侯爵位。
沒有多少時間了。
他已經點燃聯繫狼神教法王的引靈香，法王什麼時候都有可能到來，鎮東侯湯望不會讓他出城的，以防有失。
「現在已過正午，行軍過去怕是要接近晚上了。」
「不急。」
陳臣拍了拍手，帶上來一人，正是四海商會東靈掌柜龍三，他倒是沒受到什麼虐待，只是拉扯之間衣衫亂了一些。
「龍掌柜，我知你四海商會養了一種名為紅尾隼的異鳥，靈性非常，即使遠在東靈山應當也能傳信，還請把此物送至。」
他表情冷淡，遞出一張信封。
「陳將軍！」
龍三卻不懼他，厲聲道：「我四海商會即使面見侯爺也能得到一席安坐，你將我如犯人一般拉來，難道掌兵後，自以為實力和尊貴已經遠遠超出侯爺了嗎？」
「休要胡說！」
陳臣面色微微一變。
他的一身實力，手下士卒全是從侯府中得來，鎮東侯湯望雖說有雄主之象，可也不能忍受如此下屬。
「龍掌柜喉舌之巧，我遠不及也。」陳臣冷冷道：「但是，伱須知，得到侯爺禮遇的是四海商會，而不是龍三。」
「如果四海商會總會知道你故意怠慢侯府貴客，刻意推脫，就算是殺了你又如何？」
龍三沉默。
他知道，這是真的。
四海商會絕對中立，東靈府內的掌權者是鎮東侯，那麼商會便會配合對方行事，如果有一天江定成為東靈府主宰者，他們也會配合江定的命令清剿侯府餘孽。
誰掌權，他們就是誰的立場。
一府如此，一縣如此。
一營地，也是如此。
「罷了。」
龍三知道，無法阻止，即使他死了，四海商會內也會有人執行鎮東侯府的命令。
……
啾啾！
天空中，傳來一陣歡快的聲音，一隻紅尾隼不知從何處飛來，盤旋營地數周，筆直朝一處落下。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其尾部的信筒清晰可見。
龍正武看著天空中不斷逼近的紅尾隼，臉上滿是痛惜之色，搭弓的手抖了幾次，遲遲沒有落下。
這紅尾隼，是四海商會數百年來精心培育的靈鳥，不僅飛得快，飛得高，還能認識至少數十個四海商會之人，能聽懂簡單的詞彙。
四海商會各地分會相隔千山萬水，能把力合在一起使，全靠此禽作為通訊。
萬金價值也不及此物。
呼吸間，紅尾隼已經在數米之外，甚至可以看到信筒上的編號。
「射！」
龍正武終於下定決心，手重重地向下揮動，霎時間，十餘箭齊發。
啾啾！
紅尾隼尖鳴數聲，奮力閃躲，卻還是被一箭洞穿翅膀，哀鳴不止，飛行軌跡扭扭曲曲。
一雙米粒大小的烏黑眼珠不解地盯著龍正武，卻還是向他飛來。
點點血滴落在地面。
江定目光一冷，點點殺意毫無遮掩地瀰漫，四周寒意頓生。
「公子！且慢，且慢！」
龍正武眼疾手快，撕拉下一塊白布一把蓋住紅尾隼，遞上來，喜氣洋洋道：「抓到一隻野鳥，這就敬獻給公子。」
江定看了他一眼，手從劍柄上離開。
翻開白布，一隻紅尾隼撲出，尖利的喙尖啄向他的面龐，被輕巧地抓住。
江定取出信筒，內力一震，將其化為齏粉，受傷的紅尾隼丟回去。
「我很喜歡，但是不要再送了，直接處死即可。」
江定臉色微冷。
「是，公子放心。」
龍正武小心地接過紅尾隼，痛惜地在它受傷的翅膀摸了一下。
江定沒有深究，問道：「我還差一萬五千餘對藍熒蝶，還需要多久？」
五十五萬對，一對也不能少。
能從藍熒蝶中提取到『藍金2413』的實驗室在仙門內只有頂尖實驗室才能做到，江定付不起他們出手的價錢，只能用材料抵。
「四天，最多四天。」
龍正武連忙道。
「我出價一萬五千兩！百倍價格！」
江定沉聲道：「告訴兄弟們，一對藍熒蝶，一兩銀子，但只是這兩天，兩天一過，一文錢都不會再給！」
也不只是口頭說，他掏出兩張加起來一萬五千兩的銀票拍在桌面上，聲音傳遍四周數百米道：「銀子，就放在這裡，寄存在龍老先生這裡，誰有本事，就他媽給我拿走！」
「銀兩破不開的，四海商會打欠條！」
話落音，營寨周圍的採藥客呼吸窒息，目光迅速變得火熱。
一兩銀子，以往都夠他們干半年了。
現在只需要一對藍熒蝶就行！
一網下去，十幾兩銀子也有可能，這哪是撈蝴蝶啊，明明是在撈銀子！
即使是周圍四海商會的武者都快要瘋了，看著諾大的東靈山，就像是在看一座座金山！
聲音傳遍四周，一傳十，十傳百，整個營地都轟動了。
確認後，不僅是採藥客和幫閒農人，就連四海商會的守衛眼珠子都紅通了，離開職位，撲向山中。
轉瞬間，
諾大的營地就空蕩蕩的只留下繆繆數人。
江定盤膝而坐，閉目修煉。
山中數千人的熱情都被激發起來，不顧可能的危險，一網網藍熒蝶被不斷送進來，晝夜不停。
藍熒蝶的數量在飛快增加。
於此同時，
晨光熹微，陳臣統帥的重甲部隊百餘人騎馬從城門魚貫而出，肅靜無聲。
「黑燼公子，為何突然又對那賊人感興趣了？」
陳臣偏頭問道。
除了此人之外，鎮東侯對此事極為重視，又派出了姻親，鄭家家主『混金刀』鄭業，總共三大內氣圓滿高手，其中還有龍鳳榜前列中人。
已經是義氣幫副幫主的『點惡筆』姚休在侯府的支持下掃滅整合城內大小幫派，聲勢壯大了數倍不止，如今帶著幫內十餘名內氣境武者，作為『散騎』之用。
如此兵力，攻破一個城池都是等閒。
本來還有龍虎武館館主『翻天神猴』袁老爺子的，其推脫重病，一副彌留之際的樣子，故而不好逼迫。
「原本我對一個必死的籠中野獸不感興趣的。」
黑燼輕笑：「可他既然能在這麼多人眼皮底子下逃掉，這就有點意思了，有資格成為我的磨刀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