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突然的殺戮
畜靈仙城處在歡迎貴客的慶典之中，人人喜氣洋洋，興高采烈。
黑氏的旁系金丹們是興奮的，喜悅的，不知多少年來的夙願，將要在今日完成。
許多金丹修士眼睛濕潤，想起了過往。
年少之時，每年繳納的血稅，自己生下的孩子一個個的死亡，被送入血池之中，血肉和魂魄成為嫡系資質的養料，決不允許有資質頂尖的旁系修士出現。
每每出現天靈根修士，異靈根修士的孩子，立刻便會被嫡系尋訪使找出，欣喜若狂，成為其功績的一部分。
這是每一個旁系修士隱藏在內心深處的痛。
不管是練氣，還是築基，還是高高在上的金丹巔峰修士，在他們十六歲到三十歲之間，必須一刻不停的生孩子，然後親手將襁褓中的幼兒送入血池，完成家族制定的嚴苛族規。
若是完成不了，就是死亡。
這是十幾歲的少年少女，經歷的事情，而不是數百年後那些個心硬如鐵的老修。
這些傷痕，註定不會被遺忘。
大日宗出現之時，大量的北原家族旁系毫不猶豫地投效，反過來與正魔盟廝殺，構成大日宗修士的主體，且比大日宗修士更加瘋狂，奮不顧身，金丹自爆的場景屢見不鮮，立下不可磨滅的功績。
「一切，都過去了……」
一位金丹中期女修泣不成聲。
她回憶起了少女時期，她的第一個孩子，剛剛出生，才一個月大，臉上的月牙形胎記都還未脫落，喜歡蜷縮在襁褓中。
然後，家族尋訪使就上門了，將這個孩子從她的懷裡奪走，無論如何苦苦哀求都是無用。
四百餘年過去，她本以為自己已經遺忘，但如今想起來，當時的場景歷歷在目，竟然沒有一絲遺漏，連那個尋訪使的樣貌現在都記得一清二楚。
「今後不再有這種事情了。」
「老祖說過，不論旁系嫡系，都是先祖的子孫……」
哭聲迅速感染了周圍的修士，向整個仙城蔓延，眾多修士淚流成行，不管是練氣還是築基，還是金丹長輩，都無法自控自己此時強烈湧出的情緒。
滿城哭聲，
片刻之後，又是滿城解脫笑聲。
「母親……」
黑樓兮看向旁邊的婦人，問道：「大事，應該能成了吧？」
「必定是能成的。」
不等回話，她自己先回答：「嫡系金丹凋零殆盡，黑氏的金丹修士就只有我們了，老祖就是再不喜，也只能用我們了，而且還在大庭廣眾下親口承諾過，當是沒有什麼意外了。」
「黑氏的草原，需要金丹修士來鎮守。」
「必定是如此！沒有其他可能。」
黑成紅也認可道。
她的眼眶微紅，五百餘歲的人了，竟然還是無法忘懷年幼之時，少女之時生下的孩子們，情緒失控，心湖之中出現些許漪連。
終究是數十歲，數百歲的修士。
哭聲漸漸消失，所有修士收斂情緒，擦乾了淚水，飽含期待地看著黑氏祠堂的方向。
參照以往，規山鐵家的修士會見證黑氏少主的誕生，見證黑氏少主承接先祖的元嬰傳承，然後祝願新的黑氏少主帶領家族走向更輝煌。
黑樓兮兩人，還有諸多金丹修士的目光都注視著祠堂高樓，期待著。
沒有多久的時間，人，的確出現了。
是正道天驕，規矩子。
英俊的相貌，無可挑剔的禮儀，一步步走來，遵循自古以來的規矩。
人群有些騷動。
這似乎不太符合禮儀。
按照往常的慣例，涉及一族少主的延續和誕生，必定是規山鐵家的元嬰真君來主持繼位大殿，親口宣布結果。
忘記了？
「沒事，一樣的。」
有金丹修士安慰周圍的同伴：「規矩子是正道天驕，未來的規山鐵家老祖，其身份地位實際上是比普通的元嬰真君要高貴的。」
「這更顯得規山鐵家的重視。」
「的確如此，的確如此……哈哈……」
周圍有的金丹修士不知何時臉色變得勉強，身體都在發抖，但似乎自己沒有注意到，在笑。
「而今，非常之時，有非常之事，禮儀也不能完全參照過往，更改一些也是理所應當。」
「這是更加重視。」
「對，對，就是如此……」
一群黑氏旁系的金丹修士都在笑，歡快的笑，高興、興奮至極。
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是慘白，怨毒，冰冷。
兩相對比，詭異得讓人心中發寒。
黑樓兮也在笑，歡快的大笑，背後的漆黑羽翼徐徐展開，延伸到百丈大小，遮蔽天空的光。
「母親……」
「黑氏……我早說過，早該就如哥哥一樣，不要對這裡有任何留戀。」
黑成紅手腳冰冷，怔怔然，沒有什麼反應。
「天有日月，地有陰陽。」
「長河奔流，四季輪迴，天地亘古永存，不見始終。」
「何也？」
規矩子以詠唱祭祀般的語調，念著禱文，在詢問四方修士，天地為何亘古長存，這其中存在什麼玄妙的道理。
「此皆賴上下有序，主次分明！」
他很快給出回答。
「無上下，無主次，天怒人怨，四季不分，天將混沌，地將塌陷，大道終矣。」
「今有黑雪黑氏，黑成紅，黑樓兮，黑……等，以下犯上，不知尊卑，忤逆嫡系，此罔顧人倫，窮凶極惡之徒，」
「當，」
「誅！」
規矩子每說一個字，他的身後就多出一名規山鐵家的金丹，一句話，多出十餘名金丹，待到念完，周圍已經是百餘名金丹修士。
「誅！」
「誅！誅！」
「以下犯上者，殺！殺殺殺！」
鐵家金丹修士怒喝，帶著冰冷的殺意，各持刀槍劍戟法寶，按照名單上的名字，一個個搜捕，殺戮，不接受任何投降。
瞬間，腥風血雨。
不只是金丹修士，大量的築基練氣修士，不斷死亡。
「你們！」
「你們這些鐵家的雜種！」
黑氏的旁系金丹修士怒吼，再也沒有任何笑容，沖向天空，片刻之後成無數血肉碎片。
其他人慘笑一聲，各自做出了不同的選擇。
有的只覺得了無生趣，筆直衝向鐵家金丹，什麼法術法寶也不使用，金丹轟然自爆，帶走周圍的數名鐵家修士。
這不是個例，有許多金丹修士選擇了如此，一瞬間讓威風赫赫的鐵家金丹也開始出現大量死傷，手忙腳亂，有人恐懼畏縮，不再是鐵法無情的樣子。
有人則轉身向遠處逃離。
黑樓兮看了一眼筆直向自己撲過來的規矩子，一言不發，身後雙翼煽動，向遠處逃離。
「逃得了嗎？」
規矩子輕笑一聲。
區區一名名不經傳的金丹巔峰修士，自然不會放在正道天驕的心上。
正要如何，不遠處，黑成紅燃燒精血，燃燒法力，燃燒壽元，御使一枚繡花針法寶向這裡攔截而來。
她的表情木然，仿佛這些燃燒的東西與自己無關。
然後，自爆金丹。
規矩子面色微變，身影閃爍數次，遠離這裡。
轟！
無數黑針法寶四濺之中，仙城被轟出一個巨大的深坑，規矩子頭髮略有捲曲的從爆炸中走出，不再如此從容。
「賤婢！」
規矩子殺意滔天，雙瞳一閃，以族中追蹤秘法鎖定遠處的黑樓兮，速度驟然暴漲，向遠處追去。
兩者的速度飛快拉近。
實力存在巨大差距。
數個呼吸後，規矩子停下來，陰沉地看著前方。
六七名黑氏旁系金丹從角落裡走出，怨毒地看著他，一言不發地引爆金丹，轟隆的爆炸聲再一次響徹四方，將前方的道路阻隔。
他再掙脫而出，眼前卻已經徹底失去了人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