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這一劍，等待了十八年
白光一閃，
一道身影在傳送陣中消失不見。
江定在數千公里之外出現，略微校準方向，山川大地從腳下掠過，一路上極力收斂自己的氣息，無形的遁光不快不慢。
數個小時後，他抵達多年不見的東靈府。
微弱的神識一掃而過。
「才幾年過去，被孔雀妖王吞食一空的城市，竟然恢復了一些。」
江定低聲一嘆。
原本死寂的城市，現在漸漸有了人影，不時有道道炊煙出現，往日繁華的主街道現在也出現了零星的店鋪，掌柜和夥計開門營業。
野外，太難熬了。
常常就有人死於各種猛獸、毒蟲、瘴氣，活過三十幾歲的人屈指可數，還不如來到城中搏一搏，反正都幾年過去了，食人大妖總不能天天來這裡吧？
漸漸的，人越聚越多，就形成了現在的萬餘人口。
若是再過數十年，想必又是一個繁華的東靈大城，此等舊事漸漸淹沒於歷史之中。
再無人知曉，這裡曾經發生過許多影響深遠的事情。
神識隱蔽掃過。
『沒有發現百鬼。』
江定也不著急，繼續以微弱的劍意和神識一點點地掃過這個城池的每一處地方。
月余前，甲-25在崩潰為納米粒子的時候，曾經見過百鬼來到過這個方向。
按照他在池中府習慣，至少會在這裡待數月，以法寶不斷在城中搜尋，以期找到二十六年前一名少年留在這裡的殘留氣息，再通過血魂追息箭鎖定。
微弱的劍意一處又一處掃過，為了防止驚動敵人，速度極慢極慢，過了數日才搜完半個城池，繼續蔓延。
「找，到了。」
江定劍意一頓。
在原來的爛板街，現在的古宅廢墟之中，一名隱匿了身形的黑袍老者盤膝而坐，手持一桿透明朦朧的黑帆法寶，微微抖動，一個個拇指大小的小鬼跳出來，在廢墟中鑽上鑽下。
小鬼們不時飛入高空，又鑽入泥土之中，帶來一縷雲氣，一小塊泥土，又或者是一片樹葉，討好地來到老者面前，雙手遞上去。
百鬼老祖是一個瘦成皮包骨模樣的老頭，膚色半透明，隱隱能夠看到皮膚之下一個個猙獰的厲鬼在內臟和骨骼之間進出，甚為可怖。
「這個？有些相似。」
他從一名小鬼手裡接過一小塊泥土，放在口中咀嚼片刻，皺起眉頭：「這是一個八十六歲老頭留下的氣息，我要的是四十歲上下，氣息比年齡更加年輕的那一種！」
「吱吱！」
小鬼露出恐懼之色，身軀透明，向地下逃去。
「沒用的蠢貨！」
吸溜！
百鬼老祖張口一吸，地下數丈深處的小鬼被一股力量拉扯上來，無論如何尖叫掙扎都是無用，被送入口中，悽厲慘叫數聲，聲音沉寂下來。
周圍排隊等候的小鬼越發恐懼，身體直發抖，卻不敢逃，只是反覆檢查自己手中的雲氣、樹葉、泥土。
有的猶豫了，丟下手中之物，在四面八方的廢墟鑽來鑽去。
第二個小鬼遞上去一片朽爛大半的樹葉。
百鬼放到口中咀嚼片刻，皺了皺眉頭。
小鬼身體直發抖，魂體欲裂。
「又不是，甚至不是接觸過他的。」
「但倒是四十幾歲的人無誤。」
百鬼老祖丟出一枚鬼氣森森的丹藥，冷哼道：「滾吧。」
「吱吱！」
小鬼喜出望外，磕頭作揖，接過丹藥，在周圍小鬼貪婪的目光中一口吞下，氣息強橫了一些。
「這個氣息，年齡對了，人不是……」
「這是女的，蠢貨，該死的蠢貨！你活著有什麼用？！」
百鬼老祖張口一吸，咀嚼數次，吞下一頭小鬼，陰沉道：「你們給老祖聽好，只要能找到他的氣息，或者接觸過他的人的氣息，我放它入輪迴。」
「眷戀家人親眷，不想入輪迴也可，來去自由。」
「但要是找不到，都得進老祖的肚子！」
「吱吱！」
「吱吱！」
一干小鬼恐懼地尖叫，瘋了一樣在四面八方搜尋，不時有人路過，只覺得陰氣深重，下意識地離開了這裡。
江定默默地看著這些。
沒有動手。
他需要等待數百里外的慕天雪等人先發動起來，吸引，牽制住天狂道人、赤焰狐王等人，確保自身不會被圍攻，才會行動。
這需要一段的時間布置。
才會自然而然，不會引起天狂道人的懷疑。
「不對。」
「不對，年齡性別對了，但不是。」
百鬼老祖披頭散髮，喃喃自語，如瘋如魔，不知重複了這樣的過程多久了，時間過去十幾日，看起來極其暴躁不正常。
「這個，對了！」
忽然，他眼前一亮，再三咀嚼嘴巴里的一塊泥土：「這個人的氣息，七十餘歲，蠢貨！不對，你不是蠢貨，這個凡人和他接觸過，且接觸過不短的時間。」
「趕緊找，給老祖快快在附近找，重重有賞！」
百鬼老祖在儲物袋裡面翻找片刻，丟出一塊拇指大小的骨頭給剛剛送上泥土塊的小鬼：「滾吧，小傢伙，伱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吱吱！」
小鬼狂喜，在其他小鬼羨慕嫉妒的目光中抱起拇指大小的骨頭，頭也不回地向遠處跑去，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吱吱！」
諸多小鬼見到這一幕，激動不已，瘋了一樣在挖出那塊泥土的地方挖掘，穿梭個不停。
脫離小鬼們的視線，那立功小鬼也沒有被弄死，徹底自由了，哪怕它有可能泄露存心隱藏的百鬼老祖蹤跡。
「還挺講信用的。」
江定見到這一幕，有些驚訝，記在心裡。
大凡成事的，無論立場如何，總有某一方面的優點，倒也不能輕視了。
「不過，這麼給他地毯式搜索下去，還真的有可能給他找到我的氣息，那時還在上高中，無法把氣息收斂乾淨。」
江定冷淡地想道。
「不過，即使有我的氣息在手，他也無法找到我。」
「就是，這一縷氣息，如果放在更高階的修仙者手中，也許就能起到定位我的作用。」
「找吧，盡情地找吧。」
「這是好事，相當於一次徹底的複查，而且是免費的。」
又是數日後。
「哈哈哈！」
百鬼老祖手中拿著一塊紅磚，先是舔一口，再咬下咀嚼十餘次，眼睛睜開，興奮無比，狂笑道：「耗時半年有餘，終於給老祖找到了！」
「偷走我空冥晶銅的小畜生，」
他露出猙獰的笑容：「讓老祖教你一個乖，在修仙界，有些東西是不能隨便拿的！」
隨手丟出一枚極品骨劍法器，巴掌大小，取出紅磚的小鬼狂喜，捲起極品骨劍法器和自己的遺骨遁入地下，消失不見。
百鬼老祖掌心出現一縷烏黑的魂火，在紅磚上一卷，磚石氣化消融，只剩下一縷微藍色的流風懸浮在空中，極其微弱，仿佛一縷風就能吹散。
「就是這個！」
「就是這個，讓我看看，這小賊頭在哪裡？」
百鬼老祖喃喃自語，手中一翻，浮現一口烏黑的短箭，這一縷微藍的流風立刻投入其中，絲絲縷縷的烏黑靈光泛起，似乎在咀嚼，搜尋。
六道宗刑罰殿特殊法寶，血魂追息箭。
號稱只要有一縷氣息，就能千里索魂！
「有了這些空冥晶銅，老祖的黑魂幡應該就能晉升上品法寶……」
百鬼老祖盯著著箭羽，自信非常。
此物，此前在追緝七羽餘孽之時無往而不利，甚至七羽金丹都被追查到蹤跡過，不得不放棄其天靈根的親傳弟子。
嗡！
在期待的目光中，血魂追息箭顫動片刻，沉寂下來。
許久，還是一動不動。
「無法追蹤？」
百鬼老祖一愣，大怒：「區區一個築基小輩，怎麼可能無法追蹤到？六道宗刑罰殿諾大的名頭……」
血魂追息箭瘋狂顫動起來。
他話語一頓，屏住呼吸，清楚地看到箭羽停下來。
箭頭筆直地指向，
自己的胸口。
「這該死的破箭！」
「該死的六道宗，以金丹為奴，宗內法寶就是如此的破爛……」
百鬼老祖徹底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心口忽然一痛。
「……如此的……廢物……」
他眼神木然，低頭。
一口湛藍飛劍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的胸口上，深深地扎入其中，洞穿了心臟，更有道道可怖的湛藍劍意撕裂神魂，殺向內丹。
轟！
耳邊，震天的空爆聲傳遞而至，和軀體一起，爆碎為漫天的碎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