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黃得有

  第二日，放學後，江定在城內亂逛。

  「賣包子咯……」

  「煎餅……餛飩……」

  江定手按劍柄，正清晨，街邊各種小吃香味撲鼻，他本人倒沒什麼試吃的想法，不會入口異界的食物。

  來往的人群中，有穿絲綢的富貴人家，也有穿一般布料的殷實人家，穿短打的各業勞工夥計等，面色大都不錯，也有乞丐，但很少。

  佩刀帶劍的江湖人也不少，偶爾被路人碰到也是怒罵一聲，沒有出現血腥之事。

  「按古代封建社會的觀點，這應該算大治盛世？」江定默默想到：「這位鎮東侯算是能臣干臣，大得民心的那種人，在這種生產力下，又有武者幫會門派、各種地方豪強官吏干擾掠奪……能做到這點，很厲害。」

  某處，人流匯聚，多是佩戴兵器的江湖人。

  江定一時無事，也順著人流前往。

  還未靠近，便有叮叮的密集金屬兵刃交擊的聲音從一座擂台上傳來，周圍圍了一圈看熱鬧的江湖人。

  江定目光看上去，是兩名各穿黑白勁裝的青年武者在戰鬥，都有內氣境初成的氣息。

  刀棍縱橫之間……一言難盡。

  別說比他那些內氣境同學了，比宮彩玉甚至之前遇到的那個鐵槍武者都要弱很多的樣子。

  「不愧是『混江猴』袁野，如此年紀就突破了內氣境，應該是得了『翻天神猴』袁老爺子的真傳……」

  「我義氣幫少幫主，『義氣刀』楊東也不弱！」

  「這兩位，都是我東靈府俊傑，若是再打磨數年，怕不是龍鳳榜有望！」

  周圍武者議論紛紛，年輕武人艷羨不已。

  「這兩位因何而斗？」有人問。

  「嗨，還能因為什麼，兩人一者是龍虎武館少館主，一個是義氣幫少幫主，自小便是互相看不上，又同時追求龍鳳榜『飛雪仙子』，不相上下，今日一朝突破便想揚眉吐氣一番，不想趕巧，對面也突破了。」

  「飛雪仙子……可是七玄門那位？」

  「自然，可惜我東靈府好不容易出了一位龍鳳榜天驕，將來說不定成就先天。」

  「先天談何容易……」

  叮！

  正說時，『混江猴』袁野一棍砸飛長刀，黃銅長棍停留在對手頭顱上，義氣風發：「義氣刀也不過如此！」

  『義氣刀』楊東臉色難看。

  袁野繼而振奮。

  「這只是個開始，終有一日，我必棍破各路敵，踏上金鐵山，救回……」

  「咳咳！」

  台下，一位老者咳嗽，打斷了他的高談闊論。

  「哼！」

  『混江猴』袁野冷哼一聲，看也不看對面手下敗將，跳下擂台離開。

  人群沒了熱鬧，各自散開，江定也是。

  順著人流四處閒逛，不一會兒，一模樣周正的青衣小廝來到身前，當面一禮：「見過公子，小的四海商會黃貴，您喚我小貴就可。」

  對於四海商會找到自己，江定並不意外，他的特徵明顯，只要四海商會有對方說的那般勢大，找人很容易。

  「黃兄……」

  「折煞小的了，您喊我小貴就可。」青衣小廝連忙道。

  「黃兄，不知猛虎寨山賊的事情貴商會處理得如何？」江定笑著問，對方年輕大約二十六七，喊小貴並不合適。

  自己不過一平民百姓，能力財力都無，全靠仙門這個平台，並不比對方高貴什麼。

  「回稟貴客，商會的白供奉已經帶人上山去了。」青衣小廝小心道：「白供奉是內氣大成的高手，定能讓猛虎寨重重賠償，並保證日後收了過路費後不再襲擊四海商會的貨。」

  「哦？只是如此，猛虎寨難道是什麼大勢力？」江定詫異，據他打聽的消息，四海商會在整個越國也算得上大商會的，並非龍三隨意誇口。

  「並非如此。」

  青衣小廝小心道：「四海商會乃是商會，一向和氣生財，只要不殺戮龍氏家族子弟，一般都不會有血腥，最多以封鎖商路，抬高價格等手段報復，因此在某些地方被打壓再正常不過了。」

  「貴商會遠見卓識，令人敬佩。」

  「此中行事或許常被他人看輕。」江定恭維道：「但卻能開遍各處，不為當地當權者所嫉，成其四海之名。」

  黃貴勉強笑了笑。

  沉吟片刻。

  「我要租一間前面賣貨，後面住人的商鋪，地點偏僻些也無妨，租金一年十兩銀子左右，不知有沒有？」

  青衣小廝想了想：「貴客，這邊請。」

  ……

  兩人左拐又拐，穿過乾淨整潔的石板大街，腳踏泥土路，周圍來往人群衣衫開始變得破舊，多有補丁，路上也不時有積水小坑。

  很快，兩人來到一間大門封閉的鐵匠鋪前。

  「貴客請看。」

  青衣小廝小聲道：「這莫家鐵匠鋪正合您的要求，店鋪門臉寬三丈有餘，後帶有小院，內里瓜果蔬菜都有種植，以往十五六兩都有人租的，現在您只需要五兩就能租下。」

  「就是有些手尾……」

  「黃兄請說。」江定淡淡道。

  「附近有一小幫派，名野狼幫，其內有一小頭目名劉七的，他想要低價購買這間房產，屢次派人上門，逼得店主鐵匠生意做不下去，您如果在這裡開店可能同樣會對上此人。」

  「你認識嗎？」江定笑了笑。

  「貴客恕罪！」青衣小廝慌了神：「小的……」

  「不，沒關係。」

  江定擺了擺手：「換一間吧，小些也可。」

  即使有利用之嫌，人家也是先講好的，價錢的確便宜很多。

  但他不願意多事。

  兩人兜兜轉轉，來到一間更加偏僻的店鋪面前，黃貴掏出鑰匙將江定帶入。

  門臉丈許，後院也只是兩間小房，勉強能住數人的樣子。

  「這間店主要價九兩，以小的看，七兩應該能成交。」黃貴賠笑道。

  「可以，就這樣吧。」

  江定又問道：「現在這行情，雇一名有經驗的雜貨鋪掌柜月錢多少？」

  黃貴想了想：「五百文往上吧，越是有經驗，以往業績越好，月錢越貴，還要看店鋪大小等。」

  江定取出一錠十兩的官銀遞給他，又取了約莫二三兩銀子。

  「原店主我不見了，契書你帶給我就好，官府方面你也去處理，另外我這雜貨鋪需要的打掃，布置，雇掌柜什麼的，這些弄好要幾天？」

  「一天就可。」

  「行，就這樣吧，剩下無論多少，都是給伱的。」

  把銀子往黃貴懷裡一塞，江定走入滿是灰塵的店鋪中。

  ……

  次日，打開店鋪大門，些許灰塵四散。

  門外是兩人是站著的，晨露滿身，不知道等了多久。

  「見過貴客（東家）。」兩人各自行禮。

  「兩位好。」

  江定倒是有些滿意的，他行蹤一向不定，旁人能有分寸感自然是極好，遂看向黃貴身後一名短胖中年人。

  「黃兄，這位是？」

  「正要向貴客介紹。」黃貴連忙道：「這是小的族叔黃得有，此前是在四海商會幹收購藥材的管事，龍掌柜來了之後換了他帶來的嫡系人馬，因此就閒了下來。」

  「要價一兩銀子一個月，我用您給的銀子預付了三個月的月錢，您要是不滿意的話小的再給您換別人。」

  短胖中年人拱手道：「小的黃得有，見過東家。」

  江定沒看出個什麼來，點點頭。

  「行，就這樣吧，黃兄多謝了。」

  黃貴點頭哈腰，離去了。

  「黃管事以前是干藥材的，這倒是對口了……」

  江定沉吟片刻，說出了自己的要求：「我欲要收購一些植物，什麼植物都要一份，根莖葉完整，大體如此。」

  他取出了自己昨天做好的一份禾本科植物標本板遞過去。

  「這樣能做嗎？」

  黃得有接過標本板，心中疑惑，但沒有多問，仔細打量許久：「東家，能的，四海商會的採藥童能輕易做到這一點，普通人也能做，但得多教教他們。」

  「若是收購這種一份標本，以多少錢為好？」

  黃得有思忖許久，道：「東家，若是小的這種，熟練的採藥客半個時辰就能挖、制十幾份，就是找到需要時間，我們又不重複收購……初期的時候，一文錢兩份就可。」

  江定驚愕道：「一文錢兩份？會不會太少了？」

  「不少了，東家。」黃得有正色道：「一升米也不過二十一、二文，一天干五六個時辰能掙兩升米呢！我們又不是收深山裡的藥材，路邊隨處可見的野草也可。」

  「還是一文一份吧。」

  江定嘆了一口氣，隨手從荷包里取出剩下的十七兩多一點銀子遞給他：「從現在開始收，明天我就要，另外把咱店裡的門面這些弄一下。」

  黃得有觸碰到銀子，心中一驚。

  這才第一次見面，都沒怎麼熟悉，就把這一大筆銀錢放在手中了。

  「只有一點。」

  江定淡淡道：「每一份標本，都必須完整，根莖葉不得有任何損傷，明白嗎？」

  黃得有面容一肅：「東家放心，小的這一對眼珠子看了這麼多年的藥材，定不會有絲毫差錯！」

  「嗯。」

  江定不再說話，手輕撫劍柄，不知道在想什麼。

  黃得有微微弓身，去招人忙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