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妖人手上的劍不禁一滯。
沒有斬下去。
剛才的響聲，清晰傳到他的耳朵里。
他聽得清清楚楚。
不光是他聽得清清楚楚。
其他所有人，也都能清晰地聽到。
此刻，已經有不少抬頭看天，尋跡那聲音是從何處而來？而大多數的人，都還沉浸在歡呼中。
有的人沒有注意。
也有的人，他們以為是其他響動。
還有的人，因為周圍的歡呼聲太大了。
他們根本沒有聽到。
和其他人不同的是，白袍妖人足夠冷靜，也足夠集中精神，他切切實實的聽到了那聲音。
白袍妖人仔細地凝視趙小樂。
見他沒有逃走的意思。
才緩緩抬起眼眸，疑惑地朝天上看去。
啪嗒！啪嗒！
烏雲蓋頂。
只有秋雨在不斷滴落。
什麼都沒有。
又怎麼有響聲呢？
難道是打雷聲？
可哪裡又不太對。
打雷聲是轟隆隆的聲音，剛才的聲音非常清脆，還帶著些許餘響，更像是金屬的生硬才對。
白袍妖人找了一圈，也沒能找到聲音的來源。
和他一樣的人，有很多。
沒有能在天上找到聲音的來源，他們都歸結為了打雷聲，便不了了之。
景陽帝皺著眉頭看了看，他可不想已經完美的祈福儀式，會突然出什麼事兒。
沒有收穫後，便收回目光。
剛好看見玄水神君，也在仰著臉觀瞧。
景陽帝輕笑一聲，「師兄，趕快進行下一步吧，弄完了，咱們也可以快點回去。」
回到皇后娘娘的被窩裡去。
誰願意站在秋雨中，一直挨凍啊？
況且，現在都是入冬的天氣了。
景陽帝還光著腳。
冷得那叫一個難受！
玄水神君收回目光，點了點頭道：「好，那就把最後的儀式進行完。」
不多時，一個個道童，用荷葉掬著雨水趕到祭台上，把裡面收集的雨水倒入鼎中。
人數非常多。
絡繹不絕。
他們每個人收集的雨水並不多。
可人數一旦多了，集起來的雨水就差不多有半個方鼎，等所有人倒完了水。
景陽帝面前的鼎里，已經滿是雨水了。
雨水緩和著符劍燒化後的黑灰，依然顯得清澈。
不時的，還有雨滴落進去。
玄水神君一攏道袍，示意景陽帝道：「陛下，請吧。」
景陽帝點了點頭，拿起一根柳條，上前沾了雨水，朝四周的道士身上灑落去。
這是祈福儀式的最後的一個環節。
由景陽帝向世人分享福瑞，以強化君權神授的觀念。
對道士們來說，儀式已經結束了。
白袍妖人看了看天空。
心裡始終有些顧慮。
仿佛有雙眼睛，總是在盯著他一般。
他感覺到了危險。
一種來自本能的，讓他毛骨悚然的危險。
尤其是剛才，他準備出劍的那一瞬間，那種感覺更加的清晰明了。
也是在那一瞬間。
他本能地選擇住了手。
他不知道自己在恐懼什麼？
天空上，明明什麼都沒有。
在那之後，也什麼事兒都沒發生。
難道……真的是雷聲？
「喏，本王的說的沒錯吧？天意在發生變化，他不讓你殺本王，自然就不會讓你殺。」
「若是你殺了，那你就違背天意。」
「想來，你這種誠信侍奉上蒼的信徒，是不可能幹出這種事兒的。」
趙小樂背坐在那裡，一副神棍的口吻，向著白袍妖人解釋起來。
白袍妖人滿臉狐疑。
盯著趙小樂凝視了片刻。
他喚來身旁的道士，低聲吩咐了幾句。
那道士深深看了趙小樂一眼，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他剛一走。
趙小樂就仿佛背後長了眼睛一般，說道：「不用去查了，本王怎麼會用幻心草這種東西呢？」
「本王可以負責地告訴你，那不是幻覺，是切切實實的天意。」
白袍妖人自然不信。
他盯著趙小樂瞧了片刻後，幾次都想出劍殺了他。
可每次他一動，那種感覺就會越發明顯。
他不知為何？
只能歸結為幻心草在起作用。
景陽帝還在不停地分撒著雨水，台上的，台下的，各處都要分撒到。
做戲要做全套。
用玄水的說法是，你既然希望景陽的每一寸領土都是你的，那就要都撒到。
現在，祭壇就是你的天下。
景陽帝無奈。
明知道是在忽悠別人，也是在忽悠自己，還得把事兒給弄完了。
他都老老實實地照辦。
這時，一個道士悄悄來到玄水神君的身旁，附耳說了幾句話，玄水神君立刻看向了趙小樂。
眼神中儘是狐疑之色。
不多久，他點了點頭。
道士便離開了。
玄水神君收回看向趙小樂目光，又恢復老神在在的樣子，淡然地看著景陽帝分享福瑞。
而趕去檢查的道士，也回到了原先的位置。
他衝著白袍妖人搖了搖頭。
白袍妖人見狀，又看向趙小樂道：「梁王殿下，你剛才究竟搞了什麼手段？」
趙小樂聞言，一臉不爽地說道：「怎麼到了你們那，就成了天意，到了本王這，就成搞手段了？」
「他奈奈的，你們可真是國際馳名雙標！」
白袍妖人冷哼一聲，「你說也好，不說也罷，今天都難逃一死！動手！」
他示意身旁的道士，那道士立刻拔出了長劍。
趙小樂聽到後，輕笑道：「天意如此，誰拔劍誰死！」
那道士如何信他？
就要揮劍斬殺時，天上又是一道響聲傳來！
哐啷～！
這次，比上回的聲音更大。
道士愣住了。
白袍神君愣住了。
就連分撒福瑞的景陽帝，都愣住了。
他們都抬起頭，朝那天上看去，尋找著聲音的來源，可什麼都沒有。
也有許多信徒和百姓聽到了，他們也抬頭看去。
沒有聽到的人，見到周圍人的異樣後，也抬頭看去。
一時間。
幾乎所有人都抬頭看去。
可天上空空如也，除了雨水，什麼都見不到。
有的人正要解釋為雷聲。
可緊接著，天上又是哐啷一聲，打破了他們的思路。
不等他們喘氣。
又是哐啷一聲後，同時，天上突然冒出來一個黑點，伴著雨水落下，直向那祭台上而去。
黑點越來越大。
到了近處時，宛如人的腦袋大小。
撲通一聲，直直落入景陽帝身前的鼎中。
鼎中的水濺射出來，弄了景陽帝一身，玄水見狀，就要上前查看，並趁機保護景陽帝。
可他動作慢了。
景陽帝離那大鼎太近，同一時間，他清晰地看到了裡面的東西。
並被那東西驚到了。
只見掉落的物體在水裡泡了一下，便翻了個身，猙獰地浮了起來。
玄水看清後。
發現那東西是個人頭。
巧合的是，那人頭他還認得。
不光他認得，景陽帝竟然也認得。
正是出現在他夢中過，那啞巴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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