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深,大理寺監牢里,秦風躺在稻草上呼呼大睡。
自從被收押監牢,秦風終於享受了一把「混吃等死」的閒適生活。
每日除了吃飯,便是睡覺,就連謝弼都看不下去了,幾次逼著秦風出去溜達幾圈,生怕秦風從此頹廢下去。
就在這時,典獄匆匆而來,一邊開門,一邊喊道:「秦少爺,別睡了,馬上就要升堂了。」
秦風翻了個身,嘴巴吧唧了兩下,繼續睡覺,壓根不理這茬。
倒是謝弼,眉頭一皺:「這都幾更天了?大理寺鮮少夜審,今天這是怎麼了?莫不是有什麼變故?」
典獄搖了搖頭:「小的就是個典獄,哪裡知道其中內情?」
「不過聽前來通知的主事說,二皇子和林太保,也被招到大理寺。」
「就連七皇子都來了。」
「看這架勢,不像虛張聲勢,這個案子今晚就要見分曉。」
說到這,典獄突然想起什麼,眼睛一亮。
「對了,公主已經進宮了。」
整個大梁,就一個「根正苗紅」的公主,除了李瀟蘭還能有誰?
剛才還呼呼大睡,賴床不起的秦風,整個人激靈了一下,猛然坐起身。
眼神中的困意,一掃而空,陣陣冒光。
「三姐終於回來了,太好了!」
「先前我給北溪縣發信,讓趙玉龍率領黑騎,護送三姐進京。」
「過去了這麼久,趙玉龍那貨,怎麼也不知道來探望我?這個沒良心的!」
見秦風精神抖擻,典獄哭笑不得。
「怎麼沒來?第一時間就來了,不過被小的擋了回去。」
「程大人有令,這段時間,為了避嫌,任何人都不得來探望少爺。」
「等結案以後,你想怎麼撒歡,都沒人管你。」
剛才秦風之所以裝睡,不肯起來,就是吃不准,這場夜審,究竟是全力以赴,還是虛張聲勢。
此時得知李瀟蘭已經進宮,而且大理寺卿禁止探望,也就基本證明,今晚是來真的。
雖然經過法場一戰,秦風基本不擔心,這最後關頭出什麼變故。
但畢竟,這場夜審,是秦風和李乾最後一次對壘。
相較於自己,秦風更在意李乾的下場。
秦風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緒,便不再遲疑,起身跟著典獄朝牢外走去。
與此同時,大理寺,審刑院。
大理寺卿高坐主位,李雍和李乾,一左一右坐在次位,再之下是林太保。
眼下只需等著,秦風與謝弼被「押」上大堂即可。
大理寺卿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李乾。
「二殿下,謝弼通敵一案,乃是由您親自揭發。」
「故,此案涉及當朝皇子,按照規矩,理應由宗正寺監審。」
「可是到現在為止,宗正寺都沒有派人來。」
「若宗正寺因公務纏身,忘記此事,不如由老臣派人,前去知會。」
面對大理寺卿的好心提醒,李乾卻揮了揮手,表示,不必大費周章了。
宗正寺來不來人,不打緊。
既然李乾都不在乎,大理寺卿自然也就不再強求,只管等著秦風來便是。
殊不知,此時李乾的心情,早已七上八下,尤其是看著坐在對面的李雍,這心裡更是如同壓了一塊石頭。
儘管梁帝已經對李乾失望透頂,但這次夜審,對於李乾而言,仍舊是一次機會。
只要把握住了,必然可以反敗為勝。
眼下,最需要防備的人,便是李雍。
可是……
李乾絞盡腦汁,都無法想出,李雍對於這件案子,會起到何種變數。
畢竟自始至終,李雍都是明哲保身,鮮少與各方勢力來往,就算和秦風的關係,也始終是不冷不熱。
「就當是本宮多慮了。」
李乾深吸了口氣,平復了一下浮躁的心情,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身旁的林太保。
心裡頓時有了底。
論長幼有序,自從大皇子死後,自己就是後宮名副其實的「大皇子」。
況且還有三公之一,全力支持。
橫看豎看,李乾都不覺得,自己會輸給李雍這個光杆司令。
就在這時,伴隨著一陣中氣十足的通報喊聲,所有視線,全部匯聚到審刑院大門方向。
「嫌犯,謝弼,秦風,帶到。」
在獄卒和寺兵的押送下,秦風和謝弼,邁步跨過門檻。
說是押送,其實就是裝裝樣子而已,身上捆綁的繩子,松松垮垮,隨便抖一下身體,就能輕易掙脫。
不過,該有的程序,不能省。
待二人走上大堂,不等大理寺卿發話,獄卒就忙不迭地拆掉二人身上的繩索。
「大人,嫌犯帶到。」
大理寺卿隨手一揮:「退下吧。」
秦風看著坐在台上,威嚴十足的「程叔」,非但沒有半點大審前的緊張感,反倒腦袋翹得老高,滿臉得意。
就差大聲宣揚,大理寺卿乃是小爺的遠房叔叔。
直到大理寺卿瞪了一眼,秦風這才稍稍收斂。
秦風與大理寺卿眉來眼去的模樣,李乾皆看在眼裡,心裡不由一陣犯嘀咕。
「難不成,秦風與大理寺卿有所聯繫?」
「不可能!大理寺卿乃是大梁重臣,身居高位,向來潔身自好,怎能與秦風這廝攪到一起?」
不等李乾捋清頭緒,大理寺卿的聲音已經傳遍整個審刑院。
「今夜,由聖人降下諭旨,提審謝弼通敵一案,即可開始。」
「嫌犯謝弼,開審之前,你可有何話要說?」
謝弼雙膝跪地,身體挺得筆直,哪怕淪為階下囚,身上的彪悍氣場,仍舊不打半點折扣。
「回大人的話,在下對大梁之忠心,日月可鑑。」
「所謂通敵賣國,不過是有心之人,故意栽贓罷了。」
「天道昭昭,自會還在下一個清白。」
大理寺卿點了點頭,正準備翻開案籍,結果這個節骨眼上,秦風突然鬼吼鬼叫起來。
「大人,您怎麼把我給忘了?我也有話要說。」
大理寺卿眉頭一皺,眼神儘是嫌棄。
「秦風,審刑院重地,休得喧譁。」
「你與謝弼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只需審清案情,是生是死,是放是留,自有論斷。」
秦風滿臉陪笑:「大人,您急什麼?我就是想問問,您吃過晚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