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桂芳的雙眸,瞪的很大,似要把葉濤的臉,銘刻在她的記憶深處,銘刻在心底深處,永遠不忘。
「關二小姐,願你來生,沒有仇恨,沒有偏執,平平靜靜,渡過下一輩子吧!」葉濤把她輕輕放在地上,伸手撫平她至死不願閉合的眼睛,低聲呢喃道。
最讓他仇恨,對他死纏爛打的女人,死了,可葉濤並無一絲復仇的快意。
關桂芳在臨死前說,她是個苦命的女子,希艾威,白髮鬼母,都拿她當對付她的棋子,而她為了逼他在她腳下下跪,故作不知。
他還記得,當他被迫下跪,哀求,舔掉那隻髒鞋子上的泥垢,冰雪後,關桂芳突然心煩意亂的說了聲「真沒意思」……
或許,目的達到那一刻,她也不忍看到他那麼慘吧?
這是個感情熾烈的女子,因愛生恨,得不到的便毀掉,很可怕,但從好的一面來說,也很……痴情。
只是道不同不相為謀,葉濤跟她不是一路人,愛情講究緣分,對眼,不是說一廂情願,就一定得成!
還有,最後她眼睜睜看著溫紅妹要慘遭不測,卻在他的哀求下無動於衷,這一點,葉濤牢記在心,沒有忘記。
只是在她最後一刻,他不想讓她臨走前,還心中充滿仇恨,充滿怒火罷了,所以給她一點安慰,希望能沖淡她心中對他的恨,對他的怒,對他的仇,對他的煞氣……若有來生的話,她可能會做一個心態平和的人,而不是仍這麼偏執。
這是葉濤心中的想法。
他輕輕幫她整理了一下頭髮,還把她小臉上的血跡,輕輕擦掉,她是個愛美的女子,這樣會讓她走的很漂亮。
在他擦拭她臉上血跡時,不知道是不是看花了眼,葉濤就有種感覺,她臉上的喜悅,好像又濃了點。
葉濤緩緩起身,剝下兩身皮毛一體的寬大雪地服,覆蓋在溫紅妹身上,然後走到那金髮小女孩被打的支離破碎的殘軀前,默立哀悼。
贏無雙,在哪兒?
他不知道,因為右眼怎麼開,也看不到她的身影。
他的右眼,能看到金髮小女孩爬上來的方向,峰下兩千多米下,一棵虬枝怒張的大樹上,一片血跡殘痕,而在樹下,一塊雪地上,靜靜趴著一個小女孩的下半身,血跡早就被凍成了冰,一頂被堅枝掛破的降落傘,懸掛在樹梢之上,風一吹,緩緩飄動。
不用說,跳傘經驗為零的金髮小女孩,誤墜到那個方向,堅枝掛破了傘身,擦傷了她的身體,讓她墜落在了堅硬的雪地上,當場摔的癱瘓了,也不知她用什麼手段,硬是掙斷失去行走能力的下半身,只依靠上本身,硬是爬了兩千多米,爬到山頂,見到了他。
他以前對第三個無雙,充滿了畏懼,以及明顯的恐懼,可現在完全版無雙,不顧生死來救他,又讓他深深的為之感動。
「無雙,你……還在嗎?」葉濤在血呼哧啦的殘屍旁,東張西望,跟個神經病般,沖空氣低聲呼喚。
「在……我在……」臉部好幾個彈洞,被打飛了的那顆人頭,突然嘴唇一動,虛弱的低聲道。
它就在葉濤腳下,猝不及防下,驚得葉濤差點一蹦三丈高。
光剩一顆頭了,還能說話?葉濤滿臉匪夷所思,忙強忍巨大的不適感,蹲了下去,向雪地上那顆……可怕人頭,輕輕揮手:「你……你就是無雙嗎?」
「嗯,上使,見到你的感覺,真好。」金髮少女眼皮,竭力睜開,她顫抖著嘴唇,艱難的跟他打招呼道。很
上使這個稱呼,真是天上地下,只有贏無雙這麼叫他。
「我……我該怎麼救你?」搓搓手,葉濤想盡點力,可是眼前這慘狀,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唉,他一直在憧憬,跟無雙公主見面時,她該騎著一匹龍駒般的白色大馬,白衣飄飄,若仙子,似精靈,向他馳來,誰能想到,會是眼前這一幕呢?
剛見面便慘遭亂槍紛射,最瞎掰的悲情戲都不敢這麼安排吧?
「這幅身體,不行了,我……我得再換一個……剛才你也看見了,我很和平的,允許他們下山……結果,我卻被他們打死了……唉,跟以前一樣,到最後,還得以力平之……只是我這身體,已經不行了,只能影響他們的腦電波……我,我還只剩一口氣,等著跟你說幾句話呢,可你和那個折磨你的壞女人,在那兒磨磨唧唧,沒完沒了……氣的我差點提前走了……」贏無雙眨了眨眼睛,斷斷續續抱怨道。
葉濤被數落的老臉一紅,同時又震愕難信,這剛見面,她就死了嗎?
在他心中,那無雙公主該是手持重劍,所過處,人仰馬翻,她如仙降臨,橫掃八方才合理的啊。
「你這……這幅身體,是怎麼得到的?」他忍不住磕磕巴巴的問道。
「你在地下迷宮,救醒我之後,我立刻出去找身體……正碰上這個剛死去的小女孩……就湊乎用了……可她身體太弱,跟我各種不適應,唉……害我調整了很久,然後才去找……找你……下一回,我再也不要……這麼弱的身體,不能……不能發揮……我的力量……」贏無雙一臉鬱悶的道。
「這個……要不要我幫你……找一個剛死身體?」葉濤聽的膽戰心驚,但為了報答她冒險來救,硬著頭皮毛遂自薦道。
「別,你找的,不一定合適,還是……讓我……自己找吧……你等著……我會……再來找你……的……」贏無雙短短續續說完,眼一閉,死了。
「餵你別死,告訴我,那個黑色木乃伊是個什麼鬼?」葉濤忙晃地上那顆死人頭,晃了好一會兒,始終不見任何反應,只好廢然放棄。
唉,早知道她死的這麼快,得撿重要問題問了。
現在悔已遲。
他緩緩站起身來,默哀三分鐘之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因為他知道,無雙並沒徹底死去,地上那幅殘軀,對她來說,可能只是一件「衣服」吧。
下一次,她不知會在什麼時候,以什麼面目,出現在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