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傑沒指望著一次就能說通方孟林，她多說幾句，也是看在老方的面子上。
怎麼說也是他的兒子，沒有不希望自己孩子成才的父母。
沒有不希望自己孩子出息的父母。
方孟林腦海中一遍遍的迴響著她的那些話，「你大姐每次都會問你啥……」
問啥？
他拿起話筒又放下，猶豫了好一會，直到寶寶睡醒了，張姐哄孩子的聲音響起，他才拿起話筒往外面撥了個號碼。
這是他和大姐約定的每周一次的通話時間。
他打給大姐，而不是大姐打給他。
因為他在家打電話是不用花錢的，而大姐家裡沒有電話，要到郵局或單位才能給他打電話。
「你怎麼才來電話？我都等了你好一會了。」電話一接通，方夢君就報怨起來。
方孟林心裡有些不舒服，他放學回家的時間差不多也是家長回來的時間，為了偷摸打這個電話，他每次都是最後一節課不上偷跑回來。
為此幾次被找家長。
可是大姐好像不知道這個時間段他要上課一樣……
他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我剛從學校回來，我課都沒上……」
誰知道方夢君並沒有理解他的意思，她沒好氣的說：「我不也是從單位提前走的？你學習又不好，少上一節課怕什麼……」
方孟林愣住了。
他有些不敢置信的把話筒拿的遠一些，看著發起呆來，好像在確定對面這個，能說出這樣話的到底是不是一向疼他的大姐。
大姐不是常念叨讓他好好學習的嗎？
可剛才這話讓他覺得大姐有些陌生。
方夢君又說：「我讓你辦的事怎麼樣了？你怎麼這麼磨蹭？都多久了還沒找到？」
她抱怨道：「我說趁著他們搬家的機會好好找，你有沒有聽我的，我就不信搬家了那邊剛給分的房子就能藏那麼好？又不是平房……」
方孟林聽著大姐的抱怨，想起大姐好像真的每次和他聯繫，不是抱怨就是勞***著他趕緊找到父親藏的那些首飾。
他不敢往下想，大姐照顧他那麼久，抱怨幾句怎麼了？二姐不愛聽，那也只能說給他聽了。
他自欺欺人的想，但嘴上卻迅速說道：「我知道了大姐，我會好好找的。」
他說著也不等對方回話就把電話掛斷了。
李傑這幾天下午都要去市場幫明明賣一會，然後買了菜回來。
一進門看到他，有些無奈，「你又逃課了？就為了給你大姐打電話？真要想聯繫，就周末打唄，要怕我們聽，我們躲出去還不行？你這樣……」
方孟林驚訝的看著她：「你，你怎麼知道我給我大姐打電話？」
傻不傻啊？
那電話費是咱自己交的，每個月方立民會看單子的，長途費可不便宜。
「就你爸那認真，你覺得咱家電話費他能讓公家給交？」以方立民的級別，電話費完全可以直接報銷，但因為李傑要常打電話，所以他就自己交了。
他不差那些錢。
方孟林喃喃道：「以前的話費都是單位交的啊！」他以為到了這邊也是。
「以前你們家沒有長途啊！」偶爾一兩次也無所謂。
可現在她常用啊！
方孟林想要否認，他是打給二姐的，可……
二姐住在三叔家裡，三叔家裡的號碼可和這個不一樣。
他乾脆閉口不言。
李傑看了直搖頭，一邊進廚房放菜一邊說他：「你大姐也不為你考慮考慮，有啥事還一周一次的通話？我看你和你二姐也沒通這麼勤快的電話。」
李傑大大方方的挑唆著他們姐弟的關係，一點也沒有心理負累。
就方夢君那樣越來越往牛角尖鑽的人，還不一定會做出什麼事來。
方孟林和她關係遠點才好。
方孟林回到自己房間，把屋門關的緊緊的，看著桌上的書本發起呆來。
老爸說他啥也不是，大姐說反正你也學習不好的話讓他心裡很是難過。
我真的啥也不是嗎？
李傑看著緊閉的房門搖了搖頭，家裡三間房，最大的客廳是張姐、明明還有兩個孩子的臥房。另一間南屋是她們夫妻的房間，有時候會把寶寶抱過來住，有時候小雅會跑過來膩著不肯走。
反倒是方孟林的房間一個人，雖然不大，卻夠私密。
她跟下班回來的方立民說：「你兒子估計和他大姐通話又挨罵了，你去勸勸，和他說幾句話，這小子，老這麼封閉著我怕他將來再抑鬱了。」
方立民覺得她有些誇大其詞，「不至於！他從不就這樣，沒聽他班主任說嘛，不愛學習又不打架生事，天天趴著睡覺不吭聲。」
「反正我告訴你了，你愛管不管。」
方立民推門進去，準備和兒子談心去了。
剛挨了他姐的罵，他去給些安慰，兒子也不傻，真傻也不能前世干那麼大的買賣，潛移默化之下，總會明白過來的。
方夢君被弟弟掛了電話，拿著話筒低罵了句，氣哼哼的走了。
她沒回家，而是去了三叔家裡。
三叔不在，三嬸還著孩子和清清在吃晚飯。
三叔家和自己家不一樣，三叔家從來都是從裡面掛著門閂的，她在外面連敲帶喊了好一陣，方夢清才出來。
「大姐，你有事嗎？」
方夢君看著黑漆漆的木頭門，隔著門而對的妹妹好像一點沒有自己開門的意思。
她委屈的眼淚就要往下流，她倔強的頭一抬，好像就能把淚水都控回去似的。
「清清，你就這樣和我說話嗎？」
方夢清為難的回頭看了一眼，「大姐，不是我不給你開門，是三嬸……」
方夢君明白了，要是三叔在可能會開門，可三嬸……
她爸發了話，三嬸怎麼會為了她一個攆出門的姑娘得罪她大伯哥呢！
方夢君心裡冷哼一聲，真想轉身就走，可是又不甘心，「清清，你借我些錢行嗎？」
生怕被妹妹拒絕臉上過不去，她趕緊說：「我這個月工資發了就還你。」
方夢清有些不解：「大姐，你和姐夫都有工資，怎麼也不至於借錢過日子吧？」
方夢君有些不自在，她低聲說：「我們的工次，都交到你姐夫他媽手上了，我這不是懷孕了嗎，想吃些好的，手裡又沒錢……」
說到後來方夢清都沒聽清楚她說的是啥。
方夢清有些發愣。
「大姐，你想吃啥問她要錢就是了？」怎麼也不至於跑來問自己借錢吧！
她只是個窮學生哎！
方夢君對於她的疑問有些不太高興，「你姐夫他媽要存著給我們買樓。」
買樓就不能買吃的了？
這話騙鬼去吧！
方夢清也不知道那個姐夫給大姐灌了什麼迷魂湯，大姐現在好像對方說什麼都信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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