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4章 再聞塔佑名,不治!
九嫗說出這話之時,滿是褶子的老臉之上,滿是惋惜和無奈之色。
不知道為什麼,顧長生從她的眸底,看到了深深的緬懷之色,心底,一種想法油然而生……
九嫗不是在騙他們!
她說的都是真的!
七竅玲瓏盞,並不能治癒顧長生的神魂之傷。
「前輩,為什麼?」可是,顧長生還是問了一句,因為,外界傳言之中,七竅玲瓏盞確實有治癒神魂之傷之效,而今,他們滿懷希望而來,卻要失望而歸嗎?
傷在顧長生的身上,顧長生自然有些不甘心。
更準確的說,此時此刻,周沐和弒無絕兩人面面相覷,更是著急。
顧長生身上的神魂之傷從何而來,沒有人比他們兩人更清楚,或者說,這世上,除卻他們二人,再無一人知曉,而今,他們遍尋不著的治癒方法,卻只是一場水中月鏡中花,這讓他們怎麼可能不著急?
身後青竹蔥鬱,眼前的場景也很是溫馨,可是,顧長生三人的心情,卻都有些凝重。
不論知道真相與否,事關顧長生的身子,這件事,容不得有一絲一毫的含糊。
「老嫗我不是說了嗎,如果不是老嫗我提前撤銷了陣法,你們此時,已經去陪我相公了……」九嫗看著顧長生,搖了搖頭,不無唏噓的道,「老嫗我年輕之時,被譽為百年難得一遇的鍛造奇才,只是後來,相公在祁連神山深處遇難,老嫗我情難釋懷,執意尋求喚醒他的方法……」
說到這裡,九嫗陷入了緬懷之中,滿是褶子的老臉上,露出了一抹沉痛之色,「冶煉城之人都道,老嫗我歷經五十年,才鍛造出了七竅玲瓏盞,殊不知,其實老嫗我真正鍛造玲瓏盞的年限,是十年!老嫗我用了四十年的時間,去研究我相公神魂失去的原因,去研究祁連神山深處的陣法,最後的最後,才能究其根底,鍛造出了七竅玲瓏盞……可是,這並沒有什麼用……」
說到這裡,老嫗的臉上,露出一抹淒楚的笑意,看了顧長生一眼,沉痛的繼續道,「神魂之傷,之所以不為世人所知,一方面是因為,這種傷勢,並不被人認為是傷勢,而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這種傷,無藥可醫,無法可救!」
「身患神魂之傷者,多為作繭自縛,寧願沉淪不願醒之人,是自己的心病,心病還須心藥醫,外人又怎麼可能救治的了?這是神魂之傷無藥可醫的來由之一,而另一種,就是你現在的樣子……」
九嫗說著,抬手一指顧長生,沉聲道,「另一種,就是你這樣,你神志清明,可是,卻身患神魂之傷,你知道這以為著什麼?這意味著你的神魂之傷,並非你自己寧願沉淪,而是,在外力的作用下,傷了神魂!神魂啊,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就算功力在高深的人,都碰觸不到,到底是誰,有這般逆天的能耐,能夠傷到你的神魂?」
九嫗說著,看向顧長生的眼神兒,就變得有些瘋魔了起來,更準確的說,是執念!
只要,知道這世上,還有什麼人,能夠用外力傷到人的神魂,她就能夠讓七竅玲瓏盞成為真正的七竅玲瓏盞,能夠治癒各種的神魂之傷!
顧長生聽到九嫗這話,心底當即閃過一個人的名字。
那就是塔佑!
這世上,顧長生所遇到的,能夠有能耐讓人神魂受傷的人,只有塔佑,而且,她就是再塔佑的星宿塔中受傷的,所以,這個完全不用猜想的,定然是塔佑無疑!
「到底是誰?老嫗我苦研陣法四十年,都沒有做到,沒有做到可以利用外力傷人神魂,到底是誰?是什麼人?或者不是人?竟然做到了如此?」九嫗執著的盯著顧長生,再一次追問道,「告訴我,只要你告訴了我,我就可以找到他,知道源頭,我就可以鍛造出這世間能夠治癒一切神魂之傷的七竅玲瓏盞,我就可以修復我相公的神魂,讓他重新回到我身邊……」
顧長生見此,低聲嘆息了一下,無奈的道,「怕是要讓你失望了……」
「為什麼?」九嫗瞪眼。
「因為那個用外力傷我神魂的人,已經死了。」顧長生攤手,無奈。
事實上,連他們都沒有能夠見到真正的塔佑,塔佑在他們登上星宿塔頂之前,就已經死去了,就連屍體都未曾留下。
事關星宿塔一行,顧長生自然不會對外人說,可是,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星宿塔到底藏著什麼玄機?
塔佑為什麼死的那麼突然?
自己的神魂之傷,到底從何而來,為什麼連她自己都不記得了?
這一切的一切,讓顧長生每每想起,都覺得頭痛,百思不得其解!
「死了?死了?死了……」九嫗聞言,老臉之上,當即露出了一抹失望之色,轉眼化為沉痛,「死了?這世上,能用外力傷人神魂的人,死了?他就在山下的塔石部中對不對?他是不是那個聖主塔佑?那個自幼就擁有通靈之力的孩子?」
九嫗的臉上,閃過一抹猙獰之色,再次焦急的問道。
顧長生被九嫗臉上的猙獰之意給嚇了一跳,一臉驚疑不定的道,「你怎麼知道?」
「我怎麼知道?我怎麼知道?哈哈……」九嫗聞言,嘶啞的笑了一聲,沉痛的道,「你說我怎麼知道?我告訴你,能傷人神魂的絕非尋常人,而放眼塔石部,不更準確的說,是放眼北蒙,放眼這整個天下,數百年間誕生的,能夠擁有這種能力的人,只有塔石部的那個塔佑!那個神明眷顧之人!」
周沐和弒無絕聞言,當即低頭。
他們沒想到九嫗會說出這樣似是而非的話來,九嫗說的不錯,塔佑不是尋常人,他甚至不是人,因為,他是神明意志的延續,而且,還是荒古神尊的意志延續!
可是,他們自然不會說出來,因為,他們不想讓顧長生跟著陷入糾結之中,不想講那些他們極力隱瞞的事情,再次搬上檯面,除非,到了不能再隱瞞的時候。
「就是他!就是塔佑,就是他這個神明眷顧之人,在這祁連神山深處設下了結界,才讓那麼多人,一波波的去送死,一波波的死在了祁連神山的深處……」九嫗揮舞著自己破爛的衣衫,神情猙獰的道,「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可是,自從星宿塔羅成,這祁連神山深處,就變成了一座墓葬,多少人前去尋寶,可是,真正到達祁連神山深處的,又有多少?他們從來沒有活著回來過,從來都沒有!冶煉城和塔石部有約,每年都會將最好的神兵送入神兵冶煉塔,可是,自從塔佑出現之後,就再也沒有人進去過神兵冶煉塔了,沒有人了,沒有人了……沒有人知道神兵是怎麼送進去的,也沒有知道,那些前去尋寶的人,是怎麼死的……沒有人……」
「我的相公,就是如此,就是如此,進去,就再也沒有回來,回來的,只是一具軀殼,可是神魂卻丟失了,丟失了……」
九嫗說著,復又再次陷入了瘋魔之中,顧長生三人只覺得眼前的場景一變,鬱鬱蔥蔥的青竹,再次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而那氣勢恢宏的冶煉工坊,也再次變成了草寮,站在草寮之中的九嫗,神情再次變得像個瘋子一般,和他們初見之時一般無二……
九嫗的陣法,真的已經到了高深莫測的地步,甚至,能夠讓她的陣法,跟著她的心意在動!
顧長生震驚了一下之後,明艷的小臉之上,就變成了無盡的惋惜,九嫗,其實也是個可憐人,而且,她自己本身就是一個患有神魂之傷的人,只是,九嫗的傷,和顧長生不同……
九嫗是因為失去了相公,自願沉淪,陷入心魔之中。
而顧長生的神魂之傷,則是被外力所傷,並非自願,也不是她自己所能左右的!
九嫗情願這樣半瘋半傻半清明的活著,是因為,全然的清明,與她而言,才是真正的折磨吧?
不然的話,她早就將自己治癒了!
「相公,相公,你快回來,九兒鍛造出了七竅玲瓏盞呢,你可以長長久久,永永遠遠的陪在九兒的身邊了……」
九嫗的呼喚之聲,聲聲切切,帶著無盡的纏綿,和說不出的淒涼,顧長生站在青竹掩映之後,看了一會兒之後,就利索的轉身,道,「我們走吧!」
不要來打擾這個情願沉浸在喚醒中的世界中,都不願意真正清醒的老人了,或許,那對她來說,就是此生能夠擁有的,最卑微的幸福。
「長生……」周沐跟在顧長生身後,不無擔憂的輕喚了一聲。
弒無絕也擔憂的看著顧長生,張了張嘴,可是沒有開口。
「我沒事兒,我會好起來的。」吸了吸鼻子,顧長生回頭,對著兩人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語氣輕快的安慰道。
安慰人這種事情,顧長生不擅長,可是,要想安慰人,首先,就要安慰好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