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小玉兒和晴兒在阿丫的家一直待到深夜,才依依不捨地動身離開。
此刻,已接近夜晚的宵禁時刻。
儘管阿丫和司馬大夫極力挽留他們過夜,
江澄還是婉拒了他們的好意。
畢竟,第二天清晨他得趕往兵部,處理那些賣出的兵器事宜。
雖然孫亮節已經把事情安排妥當,
但客戶都是江澄親自接洽的,
關鍵時刻,他自然得出面協調。
況且,司馬大夫和阿丫更需要獨處的時間和空間來增進感情。
對於阿丫,江澄心裡總有一份難以言喻的情愫。
或許是因為無法治癒她的病,讓他內心充滿了歉疚。
「澄哥哥,阿丫奶奶的病真的沒法治好了嗎?!」歸途中,晴兒眨著大眼睛,望著江澄問。
她和小玉兒都是被家人賣進宮的,久違了家庭的溫暖。
江澄能給予她們的,僅限於同伴間的關懷,
但在阿丫那裡,她們感受到了長輩對晚輩特有的疼愛,
因此,對阿丫也是萬般不舍。
江澄輕輕摸了摸兩人的頭,
嘆了口氣說:「阿丫奶奶的病拖得太久了,如果不是司馬大夫用珍貴藥材維持,怕是早就……」
「現在已是極限,若強行用藥,只會加重痛苦。」
這是江澄無奈之下的決定。
若有能讓阿丫健康活下去的方法,他定會毫不猶豫地去做。
但世事皆有定律,醫生也無法逆轉生死。
就像他自己,雖身為兵部侍郎,外表光鮮,
實則被權貴玩弄於鼓掌之間,
一句話不慎,就可能招致殺身之禍。
這樣的日子何時是個盡頭,江澄不禁又嘆了口氣。
晴兒見狀,踮腳在他嘴角輕輕一點,撫平他緊鎖的眉頭:「澄哥哥別嘆氣,你還有我和玉兒姐姐呢!」
「哈哈,對,我還有你們倆!」
江澄爽朗一笑,將兩人擁入懷中,
一行人向瓦罐巷口走去。
在這個世界,他並非孤身一人,
有晴兒和小玉兒相伴,他已心滿意足。
從小玉兒離開阿丫家後,就一直愁容滿面,沉默不語。
江澄關切地問:「玉兒姐姐,有什麼心事嗎?」
「哎,對啊玉兒姐姐,你怎麼也像澄哥哥一樣嘆氣?」晴兒也察覺到異樣,連忙追問。
小玉兒緩緩開口:「我只是覺得,我們能做的太少了。」
「如果我們有錢,至少能讓阿丫奶奶出去看看,不用一直住在這瓦罐巷裡。」
小玉兒向來冷靜,已接受阿丫即將離世的現實,
她想的是如何讓阿丫在最後的日子裡多些快樂。
小玉兒的話提醒了江澄一件事,
他去寒水關前,在宮裡寫過一本詩集,
原本是為應對周國那些文人,
但因戰事緊急,他前往前線,這事就被拋諸腦後。
既然齊管家能拿他的詩換錢,
他自己為何不可?
正好用這筆錢實現小玉兒的願望,
同時投資到絲襪店,讓錢生錢!
想到這,江澄激動起來,
抱起小玉兒轉了兩圈:「玉兒姐姐,你真是我的福星,等我賺了錢,就讓你帶阿丫奶奶去玩!」
小玉兒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弄得一頭霧水,
半晌才反應過來:「小澄子,你說啥呢?錢從哪兒來?」
「詩集,詩集!我在宮裡寫的那些詩集帶出來了嗎?!」
江澄興奮地對二人說。
小玉兒點頭:「帶了,晴兒每天都練習呢。」
「太好了,有了這些詩集,我們就有大把銀子了!」
江澄喜不自勝,
他終於看到了翻身的希望。
有了錢,他能做的事太多。
想到這,他帶著小玉兒和晴兒急匆匆往家趕,
他要趕緊確認那些詩集是否還在。
然而,三人滿懷期待地回家,卻發現門竟大開著,
客廳燈火通明。
「澄哥哥,出門時我們沒關門嗎?」晴兒疑惑道。
小玉兒代答:「我關的,關得很緊,有賊!」
「哪有賊偷東西還開燈的?!」江澄疑慮,「莫非是有大人物想買兵器,搞這麼大動靜?!」
他能想到的只有這個可能,
畢竟這兩天一直在忙活兵器買賣,連自己都條件反射了。
於是,他帶著小玉兒和晴兒大步流星進了家門。
即便真有人不懷好意,暗中不是還有四海錢莊的保鏢嗎?
然而,當他步入客廳,卻見小餅子畏畏縮縮地站在門口!
「小餅子,怎麼是你?!」
江澄大吃一驚。他離宮後,小餅子仍是總管太監,
這樣的太監能隨便出宮嗎?
以往雖常出宮,但都是有正事,且穿著便裝。
今日小餅子卻是一身總管裝扮,
站在門口,情形顯然不對!
小餅子朝他擠眉弄眼,眼神拼命示意客廳內。
江澄立刻心領神會:
「是皇后娘娘來了?」
後宮之中,也就齊皇后能如此隨意調遣總管太監了。
小餅子含蓄地點了點頭,
唇形暗示:「娘娘心情不佳……」
江澄心頭一涼,暗叫不好。
她心情不好,多半是諸葛嬛搞的鬼,
這次來,不知又要問些什麼棘手問題。
沒有齊丞相在旁,他確實有些忐忑。
但此時,客廳內卻傳來皇后冰冷的聲音:
「小澄子,回來也不進來給本宮請安!」
皇后的話語中帶著明顯的怒氣。
江澄的腿頓時軟了,
但此刻退縮已來不及,只好硬著頭皮應道:「皇后娘娘,奴才這就來!」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
確認無誤後,讓小玉兒和晴兒先回房,
免得她們聽見什麼不該聽的,惹皇后不悅。
目送二人離去,
江澄這才面帶微笑,步入了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