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江澄提出的計策,唐縣中露出了幾分不屑,開口道:「原本還以為你能提出什麼高明的見解,結果卻是這麼個荒唐的計劃。」
「你以為就你自己能想出這樣的點子嗎?」
「實話跟你說,在這之前,我們早就討論過這個方案了。」
「但它完全不可行。」
這時,唐縣中也踱步來到地圖前,指著周國旁邊那個叫陳國的地方說:「陳國和我國魏國關係更好,國力也更強大,但這次出兵他們僅僅派出了一個小分隊支援。」
「還有許多小國袖手旁觀。」
「攻打拒北關,我們師出有名,各國尚且如此,如果我們冒然進攻周國西邊,恐怕那些傢伙也會來插一手。」
「梁國更不可依賴。」
面對唐縣中的分析,江澄沒有爭辯,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這一點我也考慮過了,因此選擇了梁國,而非實力更強的陳國。」
「嗯?這是為何?」
江澄的話讓唐縣中愣住了,他不明白為何有人會放棄實力強大的盟友,轉而選擇一個邊境小國。
但江澄淡然一笑,說:「上次詩會時,我見過陳國和梁國的使臣。」
「陳國使臣穿著上好的綢緞,言談舉止優雅,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後來,我向一位朋友打聽才知道,陳國的文化水平不亞於周國,有好幾位朝中大臣的子女都在儒家學院學習。」
「這樣的情況下,陳國怎麼可能同意我們攻打周國呢?」
「而梁國則不同。」
江澄伸出手指向地圖上不起眼的梁國說:「梁國處在苦寒之地,生存已不易,更別說文化教育了。」
「上次我見到的梁國使臣,雖也穿著華麗,但衣服不合體,面容因風沙刻下了深深皺紋,雙手異常粗糙。」
「如果我們願意以周國西部的三座城作為條件與梁國合作,他們應該不會拒絕。」
至此,江澄才說到關鍵點,手指在周國西部地圖上劃了個圈,剛好圈住了那三個相互依託的戰略要地。
嘶……
他這話一出口,底下大臣們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畢竟,這關乎國家大計,非同小可。
但在場的人都意識到,江澄這個計劃比他們提的都要大膽。
一旦成功,魏國幾乎可以兵不血刃拿下拒北關。
到時候,周國疆域將如平原一般,再無險可守。
「江澄,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唐縣中神情凝重,終於不再輕視江澄。
「我自然清楚,不過這還只是初步想法,後續還需大量完善。」
「不!」齊丞相打斷了江澄,「在我看來,你的計劃相當出色。」
「明日我就將此計劃上報,如果需要,我可以親自出使梁國,充當說客。」
齊丞相的話中透露出對江澄的看重。
「可是……」
他話鋒一轉:「即便此計劃有效,執行起來估計也需時日。」
「而兩天後便是孫牧約定的決戰之期,來不及了。」
聽了齊丞相的話,江澄才猛然想起三天後就要交戰的事。
他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然後說:「這事怪我,我把時間給忘了。」
這番話讓眾人不禁笑出聲來。
齊丞相笑道:「無妨,即便短期內不能實施,或許以後也有用處。」
「沒想到你不僅詩才橫溢,對用兵之道也頗有研究。」
「老師過獎了。」江澄謙虛地回答。
隨後,齊丞相又問:「你不是說有三個計劃嗎?」
「剩下的兩個也別藏著掖著了,快說來聽聽。」
齊丞相這麼一說,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江澄身上。
唯有唐縣中看向江澄的眼神帶著些許怨恨,但很快這種情緒就消失了,無人察覺。
「實際上,第二個辦法是離間計。」
「離間計?」大家都沒弄明白江澄的意思。
無奈之下,江澄只好解釋道:「我相信周國能在寒水關埋伏探子,我們魏國同樣能做到。」
「我的計劃是要利用拒北關的內線。」
「你不會是想讓探子直接刺殺孫牧吧?」
「這太愚蠢了!」唐縣中不失時機地嘲諷了一句。
在嘲笑江澄這件事上,他顯得格外熱衷。
江澄轉頭看著他說:「唐侍郎,麻煩你讓我把話說完好嗎?」
「是啊,唐大人,你急什麼呢?」齊丞相隨聲附和,並用眼神警告了唐縣中一次。
受到丞相的目光,唐縣中趕緊閉上了嘴,不再多言。
但內心的不滿卻悄然累積。
江澄繼續說道:「我不是打算讓探子去暗殺孫牧,那太困難了。」
「各位不妨換個思路。」
「雖然魏皇現在寒水關,但周王肯定不在拒北關。」
「這樣,我們就可以通過探子在拒北關散布消息,說孫牧擁兵自重,意圖占據拒北關。」
「同時讓另一批人傳說,孫牧早已投靠魏國,只待後天開城門歸降。」
「大家想像一下,如果是你們是周王,聽到這些會怎麼想?」
官員們又一次沉默下來,但有些人已經開始額頭冒汗。
坐在門口的年輕官員擦了擦額頭的汗,顫抖著說:「太可怕了,還好我們不是敵人。」
其他人聞言也紛紛點頭。
「而且這個計劃生效更快,一旦流言四起,拒北關必亂。」
齊丞相低頭沉思片刻,突然抬頭對旁邊的管家說:「你立即去請大司馬和少司馬過來。」
「其他人全都退下,今晚之事,不得泄露半個字,否則嚴懲不貸。」
齊丞相的話如同寒冬的冰雪,讓人渾身發冷。
有些官員還想聽聽江澄的第三個計劃,卻被丞相府的僕人客氣地請了出去。
唐縣中離開時,狠狠瞪了江澄一眼。
他走出丞相府大門後,便匆匆朝一個方向跑去。
然而他並不知道,此刻,一道黑影緊緊跟在他的身後。
明月高懸,今夜似乎註定不會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