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恕為慈善拍賣會準備的書畫還真不少,方昊估算了一下,價值有近兩千萬,再加上李繼開帶來的那幅八大山人的畫作,單單這些都可以舉辦一次小拍了。
除此之外,還有幾幅名家作品也參與競拍。
方昊和李明超欣賞著這些書畫作品,不時小聲談論,積累著鑑賞經驗。
走到拐角時,方昊聽到旁邊一位中年人感嘆道:「真要多謝邢總,能夠搭建這個交流平台,還讓我們親眼見到這麼多的真跡。」
旁邊有人笑著說:「秦總,你不是博物館達人嘛,見到的真跡難道還少嗎?」
秦總說道:「那不一樣,博物館我只能隔著玻璃看,哪有這樣近距離觀察的機會?」
「既然這樣,那你覺得去博物館有用嗎?」
秦總有些不開心了:「怎麼沒用,博物館的藏品讓我開了眼界,要不然,我哪能收穫那麼多的藏品?」
方昊聽到這句話時,想著這位秦總不會走進誤區了吧。
許多人多去博物館就能學會鑑定,其實,博物館裡的館藏文物我們普通藏友要學習觀察只能通過玻璃櫃隔著厚厚的玻璃去了解,別說上手了,就是打燈直射亮光基本也是不允許的。僅僅這樣,肯定是學不到實際鑑定真經驗的。
所以要是看到這類藏友的藏品,你會感覺慘不忍睹,全是和博物館裡一樣的「國寶」。也不知道這位秦總的
當然,博物館的藏品也確實能夠開闊眼界,能夠知道真品的一些特徵,這也在學習古玩鑑賞過程中不可或缺的。
而除了去博物館之外,古玩市場是一定要去的,無論是私營古玩店還是國有文物商店,經同意能隨便上手看器物。
學習鑑定器物,手感很重要,如一件出土陶釉器,分量的輕重、釉面的枯澀、紋飾的土沁痕跡、胎骨的土鏽特徵,看多看熟了,就會爛熟於心,這是器物鑑定的真經驗。如只會背誦書本上的鑑定要訣,碰到真實的器物,可能會一籌莫展,不知所措。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中年人走到秦總的身邊,呵呵一笑:「秦總,你今天帶什麼藏品過來了,能不能讓我們見識一下啊?」
李明超在方昊旁邊小聲嘀咕道:「這傢伙肯定不懷好意。」
方昊正想問李明超,認不認識這幾位,就見秦總瞥了那人一眼,隨即得意洋洋地說:「那是當然了,我今天帶了兩幅作品過來,一會會參加拍賣。」
「哦,是哪兩幅?」
「就是這兩幅!」秦總帶著人走到兩幅古意盎然的畫作前:「這幅是孫克弘的《岩梅圖》,另一幅是張大千仿石濤的《剩水殘山》圖。」
「哦,看起來是兩幅好畫啊!」
「那是當然了,這兩幅畫可是我托朋友關係,好不容易才買到的。」
「那你還捨得拍賣?」
「說真話,我確實不捨得,不過為了響應邢總的號召,我霍出去了,而且就像邢總說的,這些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能夠為咱們國家的慈善事業做一些貢獻,也算有意義了。」
秦總說這些的時候,聲音都洪亮了一些,明眼人都知道,他這是為了拍邢恕的馬屁,不過他出「真金白銀」來支持,邢恕肯定是歡迎的。
剛才問秦總的那位,輕咦了一聲:「咦,這幅孫克弘的畫,好像有些不對勁啊!」
秦總聽到這話,臉色頓時一變:「怎麼不對勁了?」
那人指著畫卷上的一處地方:「你看這裡,是不是有修復的痕跡?」
秦總一看位置,頓時鬆了一口氣:「嗨,我還以為什麼呢,這都保存了好幾百年的老畫了,有些蟲蛀應該正常吧!」
那人追著說:「只是蟲蛀修復嗎?可我覺得好像和孫克弘的風格有些不符吧!」
秦總臉色變差了:「你知道孫克弘的風格是什麼樣的嗎?」
那人立馬說道:「你還真說對了,我對孫克弘確實有些研究,他在繪畫上博採歷代眾家之長,深得古意。他的山水畫師法馬遠,其中描繪雲山學習的米芾技法,他的花鳥畫師法徐熙、趙昌,繪竹師法文同,繪蘭師法鄭思肖,偶作人物、仙佛,兼有梁楷神韻,亦善花卉,喜用枯筆作畫,無論是設色還是水墨,畫風皆古樸素雅。」
「然後呢?」秦總冷笑道:「你到是說說看,這幅畫的風格不符在什麼地方?」
那人攤了攤手:「秦總,咱們只是探討一下,你這麼激動,那就沒什麼意思了!」
秦總擺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勢:「對啊,我是在和你探討,你不是說它的風格和孫克弘本人不符嘛,為什麼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看看,我還沒怎麼說呢,你就這麼激動,咱們還能好好說嘛。」
那人擺出一副無辜的樣子,又指了指旁邊正在欣賞畫作的方昊:「正好方老師在這裡,讓他點評一下,怎麼樣?」
方昊剛才已經從李明超那知道了,這位和秦總確實有些矛盾,方昊聽到這人把他拉了出來,心裡想罵人,你們之間有矛盾,幹嘛要扯到他身上?要是他說了,這幅畫不對,那不是讓秦總心裡有疙瘩嗎?
秦總到是自信滿滿:「方老師,能不能麻煩你幫忙看一下?」
既然秦總都說了,方昊也不好推辭,說道:「我先看一看。」
秦總點頭說好,就在旁邊盯著方昊,那眼神好像仿賊似的,讓方昊渾身難受。
過了片刻,見方昊看的差不多了,秦總搶著說道:「方老師,我這幅畫應該沒問題吧,你看上面,還有明代收藏家,周鳳來的鑑藏印。」
方昊沉思了片刻,說道:「書畫造假,由來已久。特別是明代中期,造假水平之高,到了專家也難以辨識的地步。
這裡我講個故事,文徵明是沈周的學生,非常喜歡收藏老師的作品,一次,文徵明在專諸巷看到有人賣沈周的畫,奉若至寶地買回,懸於內室,仔細觀摩。他的朋友顧從義隨後也去專諸巷買畫,以更低的價格買下了一幅沈周畫作,與文徵明購買的一模一樣。不用說,兩幅都是偽作。
文徵明一生所見古法書名畫頗多,是名重一方的鑑賞家,對於老師沈周的作品,更是非常熟諳,也會上當受騙。說明當時的造假者水平太高,偽作完全可以亂真。但同時也說明,有些時候,鑑賞家們的眼力與經驗,並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