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六章 發現

  片刻後,魯建義抬起頭來,表情苦澀,姜嘉平見了急得坐立不安:「你到是說呀!」

  魯建義話到嘴邊,又換了一句:「姜少,麻煩你給年總打個電話,我想請教那位老先生。」

  姜嘉平現在是鴕鳥心態,不想打這個電話,但也知道這事早晚要解決,只得拿出手機,懷著忐忑的心情,給年康適打了電話。

  電話響了十幾聲,年康適才接起電話,魯建義連忙要過電話,客氣了一番,請求跟朱之慶通話。

  朱之慶知道魯建義是為了打聽畫的事情,就把方昊說的結論複述了一遍。

  魯建義合程都打開了揚聲器,姜嘉平在旁邊也聽著,朱之慶的一番話,好像在他們頭上澆了一盆冰水,從頭凍到了腳心。

  半響,魯建義回過神來,聲音乾澀:「老先生,有沒有可能,畫作部分,是陸治早年的創作?」

  「這個問題問的好,本來我也是這麼考慮的,但方老師卻從幾個方面駁斥了這個觀點,並認為這幅畫應該是明代時期的偽作……」

  魯建義又簡單複述了方昊的觀點,有理有據,魯建義沉默無言,無從反駁。

  畢竟這是客觀事實,在明代書畫作偽利潤豐厚,一些無名書畫家或畫工以此謀生,甚至連有些出名的文人書畫家也向此中討生活。

  明代書畫作偽者一般都隱姓埋名,託名以傳,難以留下姓名。但從史料記載,還是留下了一書畫作偽高手。比如說,王淶、陸遠等等,陸治作為吳門派的領軍人物,他的仿作自然不少,期中應該不乏一些高手。

  「怎麼辦,現在可怎麼辦!」姜嘉平焦急地喃喃自語。

  魯建義連忙跟朱之慶道了謝,隨即掛了電話,面前這幅畫怎麼處置,他也是焦頭爛額。

  要說,這幅畫的題跋和落款都是真跡,繪畫部分也是出自明朝的一位畫家之手,兩相結合,多少有些價值。

  但這個價值跟付出的一千四百多萬(打折之後)相比,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可以說損失慘重。

  見姜嘉平揪著自己的頭髮,魯建義開口道:「咱們不能等了,現在就去報警。」

  「這都過了多久了,報警還能抓到這夥人嗎?」姜嘉平非常絕望,他又拿出手機,拿著諸富昌的名片撥打上面的號碼,不出所料,無人接聽,他對著魯建義咆哮道:「看到沒,人都已經跑啦!」

  姜嘉平的不理智,讓魯建義非常失望,當然,本來他就對姜嘉平沒多少期待,現在的印象不過是更差一些而已。

  「跑了又怎麼樣,跑了就不用報警了嗎?如果不報警,這筆錢能追得回來嗎?」

  姜嘉平指著魯建義,憤怒指責道:「都是你,要不是你眼力不行,沒看出問題,我怎麼會上當受騙!」

  魯建義心底的火氣也爆發出來:「我確實有一定的責任,你就沒有嗎?是誰在來奉天之前,信誓旦旦地說,你是鑑定的主力,鑑定不用我操心!現在到好,又怪到我頭上來了,想把我當軟柿子捏,沒門!」

  魯建義是個老好人的性格,平時基本不發脾氣,但老好人一旦被惹怒了,那是相當恐怖,姜嘉平一時也被魯建義猙獰的表情嚇著了。

  只不過,魯建義現在雖然嚇人,但明顯一千四百多萬的損失更讓姜嘉平恐懼,於是他馬上又振作精神,跟魯建義吵了起來。

  方昊買了一些奉天當地的特產,坐高鐵返回京城,回到京城租住的小區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時間不早了,他就沒有去找唐鳴山他們,他在車上吃過了,現在還不餓。

  睡覺時間還早,尚小萱還在奮發圖強地看書學習,他想了想,還有醒鐘上的秘密沒有研究出來,就從保險箱裡拿出子醒鍾,又接著研究。

  一通研究下來,方昊又是頭暈腦脹,還是沒有什麼結果,反而把肚子給研究餓了,就去小區外一家蒼蠅館子吃了宵夜。

  返回小區,方昊快走到自己住的單元時,遠遠發現有些人站在樓道口議論紛紛,而且整幢樓一片漆黑,旁邊的樓則一點問題都沒有。

  「不是吧,難道停電了嗎?」

  方昊上前一打聽,原來他住的這幢單元樓可能因為電線短路,突然停電了,讓大家措手不及。

  此時,有些剛剛到家的住戶只得打開手機照明爬樓回家,當然他也只能用手機照著回家了。

  爬到二三樓之間,方昊還能看到樓道內還殘留著短路後線路燒糊的味道,有物業和電力的工作人員正在對損壞的線路進行搶修。

  方昊向工作人員打聽什麼時候能修好,對方表示,由於修復工程較為複雜,預計修理工作將持續到後半夜。

  這年月,沒有電的日子可不好過,別墅那邊今天到是已經完工了,但還沒買床上用品,現在又已經很晚了,方昊肯定不會住過去,想到他備著大容量的充電寶,用來應急肯定沒問題的。

  回到家,方昊下意識地開燈,當然只是開了個寂寞,於是去找了充電寶,插上應急LED燈,趁著還有熱水,去洗了個澡,好在集中供暖不受停電影響,否則他要凍死。

  洗完澡,他拿著充電寶返回臥室,走向書桌,準備把桌子上的醒鍾放回保險箱。

  他正走到書桌前,突然!牆上有個圖案一閃而過,還以為發生了靈異事件,把他嚇了一跳。再上前一看,並沒有任何異樣。

  「奇了怪了,難道是我眼花了嗎?」

  方昊撓了撓頭,非常納悶,到底是怎麼回事,書桌周邊也沒什麼特殊的東西啊!

  他的目光在書桌上掃視,當他注意到桌上的醒鍾時,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可能,不會是醒鍾反射的圖案吧?

  方昊連忙回憶自己和手上拿著的應急燈的位置,接著慢慢試,沒過多久,牆上剛才一閃即逝的圖案又出現了。

  方昊馬上就認了出來,這是一頭「天祿」,長得與早期的「麒麟」有些相似。

  可能有些朋友會覺得奇怪,為什麼兩者會相似?「天祿」與「麒麟」都是古代傳說中的神獸,神獸的模樣往往沒有幾分現實依據,主要靠人們的想像而來。

  「天祿」與「麒麟」在古代傳說中本來就有點像,甚至有人把它們混為一談,所以也就難免有點類似。

  但在明代後期,「天祿」與「麒麟」具有不同的意義,「天祿」是金錢利祿的象徵,「麒麟」是祥瑞吉兆的象徵,兩者的畫法自然要有所區別。

  這個區別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是「麒麟」多在地面走,「天祿」多在天上奔;二是「麒麟」頭上不長角,「天祿」頭上有一隻角。

  由此也可以推斷,這是一頭明晚期之前的天祿,但醒鍾又是乾隆時期製作的,所以關鍵問題,是誰改裝的醒鍾,還是說,這隻醒鍾在製作時就是特殊的。

  相比之下,方昊覺得後一種可能性更高,因為他並沒有在這隻醒鐘上,看到有改造的痕跡。

  至於說,通過一定角度照射醒鍾,就會在牆上反光出現「天?」圖案的原理,可以參考西漢的「見日之光」青銅鏡。

  此乍看上去與一般銅鏡並無區別,但若以一束陽光照到鏡面,反射後投影到壁上,壁上的光斑中就會奇蹟般地顯現出鏡背面的圖案、銘文,好像光線透過銅鏡,把背面圖案、文字映在壁上似的,故稱透光鏡。

  又因為在銅鏡背面花紋的外側有銘文:「見日之光,天下大明」,所以該鏡被命名為「見日之光」透光鏡

  然而遺憾的是,這麼神奇的透光鏡至宋代即已失傳,之後許多名家都想復原這門神奇的技術,其中包括宋朝的沈括、清朝的鄭復光等等,都沒有成功,以致成為千古謎團。

  不過,從這面醒鐘的出現,可以證明,這類技術,至少在乾隆時期還沒有失傳,甚至現在都還存在。

  醒鍾反射的「天?」圖,看多了也就那麼回事,方昊把它記下來,嘖嘖稱奇的同時,也在思考嚴三指給他這隻醒鐘的用意,「天?」圖案又代表了什麼。

  方昊思來想去,由於線索太少,得不出什麼結果,心裡又好奇的很,恨不得現在就打電話給嚴三指,問清楚原因。

  半響,他按下了這個念頭,既然嚴三指說,等從瓊島回來,就會把事情的原委告訴他,自己又何必急於一時?也顯得自己太急躁。

  之後,他繼續研究醒鍾,又用了類似的實驗方法,再沒有其他發現了。

  翌日上午,方昊先去別墅查看情況,按照合同約定的都沒有問題,就把剩餘的錢給了負責人。

  負責人收到錢很高興,隨即向方昊透露了一個細節,昨天上午,有個女人帶了幾個人過來,說是原戶主的前妻,對別墅出售有異議。不過她被保安攔了下來,保安讓她自己找方昊協商,或者是去法院起訴。

  她想問保安要方昊的手機號碼,保安並沒有給,她還想賄賂保安,被保安嚴辭拒絕了。

  之前方昊從唐南忠那得知,原戶主和前妻有糾紛,由於別墅手續齊全,他還以為不會找上門來,沒想到被唐南忠說中了。

  好在,他跟負責人以及保安都說過,讓他們關注一下,要是換一個不那麼負責的物業,誰知道會發生什麼糟糕的情況。

  當然,方昊手裡的手續齊全,並不怕事,只是覺得麻煩。對方真要敢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他也別怪他以暴制暴。

  送走了負責人,方昊驅車前往古玩店。

  下了車,方昊看到已經在門口等待的唐鳴山和胡覺,笑著迎了上去。

  唐鳴山笑嘻嘻地說道:「哎呀,你這大老闆,總算回來了。」

  胡覺跟方昊打了聲招呼,還是一樣的內向。

  方昊半開玩笑似地說:「沒辦法,誰讓我是老闆,業務繁忙呢!說起來,你們一定想不到,我遇到了什麼事……」

  他邊開門,邊把遇到騙子的事,簡單說了一下。

  唐鳴山叫了起來:「我靠!你就沒報警把那傢伙逮起來嗎?」

  方昊攤了攤手:「我只是覺得那人是之前在扮演夏老師的騙子,不能確定到底是不是,又不能抓一個人贓俱獲,怎麼報警?至於現在嘛,昨天朱老打電話告訴我,拍下畫作的人已經察覺了,應該會去報警。」

  「好吧。」

  唐鳴山點了點頭,隨即賊笑道:「你是不是和買下那幅畫的人有仇啊?」

  方昊笑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唐鳴山說:「那還不簡單麼,要是沒仇,我覺得你應該會提醒對方的。」

  「你居然覺得我有這麼好的心腸?真是謝謝哦!」

  方昊搖頭一笑,說起來,如果他跟姜嘉中沒仇,會不會提醒呢?或許會吧,但這是在保證他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比方說,當時在會客廳,騙子一方那麼多人,他如果提醒,那就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了,說不定還會挨一頓揍。

  方昊帶著兩人在店裡參觀,順便說了他跟姜嘉平結怨的過程,唐鳴山直呼,姜嘉平活該被騙。

  在店裡轉了一圈,方昊向兩人說了一些自己經營這家店的理念,主要分為古玩銷售和古玩典當兩方面,請他們過來,更多的是照顧典當方面的生意,古玩方面的業務主要由他負責,他們只需兼顧就行。

  當然,如果他們有信心發展渠道,也可以著重古玩銷售,分成肯定是少不了的。

  唐鳴山撓了撓頭:「我這人雖然什麼都懂一點,但主要還是在文玩方面懂得多一點,我覺得典當業務,還需要請一位經驗豐富的老師傅才行。」

  胡覺也贊同唐鳴山的看法:「我在瓷器鑑定方面雖然有些經驗,但要學習的地方還有不少。」

  方昊笑著說:「這事你們不說,我也會提上日程的,只是咱們這一行,還是要找個靠譜一點的,寧缺毋濫。」

  唐鳴山連連點頭:「對對對,我叔認識的一位朋友,就是因為輕信了一個聘請的掌眼,結果被裡應外合,賠了好幾百萬,那家古玩店差點就關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