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方昊就當是錢珉對自己的考驗,拿起銀元鑑定,他的速度很快,沒一會,一百多枚銀元就都鑑定完了。
「簡單說兩個問題吧,這些銀元包漿不老道,類似於油泥一樣的新鏽色,不入骨,輕輕擦拭就掉,沒有歲月感。另外,齒紋不符合典型齒紋形態,死板,沒有過渡。沿邊有著機器打磨痕跡,人為製造流通磨損痕跡。所以說,這些銀元都是很一般的仿品,哪怕是初學,只要仔細一點,也很難被騙。」
楊文燦聽了這番話,臉色灰暗,特別是最後一句話,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讓他無地自容。
楊宗道瞪著兒子斥道:「丟人現眼!」
「年輕人嘛,總會有吃虧上當的時候,吸取經驗教訓就行了。」
錢珉勸了幾句,起身道:「楊大哥,我還有事情,先走一步,這個案子我會盯著的。」
「哎,真是麻煩你啦!」楊宗道握著錢珉的手連連致謝。
送走了楊宗道父子,錢珉對方昊說道:「我聽說你們這行的人,說話都比較委婉。」
方昊臉上帶著微笑:「說話委婉也要看對象,像他這種情況,說重一點讓他頭腦清醒一下,而且我說和也是實情,如果他還是被貪念控制,又沒有相應的鑑定能力,很可能還要來麻煩你。」
「你說的到也是實情。」錢珉作為老刑警,接觸過不少被騙受害人,被騙的情況五花八門,大多是因為受了貪念影響,甚至有人被騙了五六次才反應過來,或是被騙一次報警,過段時間繼續被騙接著報警,這樣的例子並不罕見。
接著,錢珉說起前往西京的事情:「方昊,這次去西京,你要扮演的是我的侄子,剛剛開始收藏古玩,系統地學習過一些鑑定知識,但沒什麼實戰經驗。」
方昊點頭道:「這個沒問題,期間我還需要做什麼?」
錢珉說道:「只需要發揮你的鑑定能力,從贗品中鑑定出真品。」
「從贗品中鑑定出真品?」方昊很驚訝,沒想到他的任務會是這個,難道犯罪嫌疑人是個制假高手?
「具體情況,等你通過考試之後,我再告訴你。」
錢珉沒有多說,帶著方昊走進了一個房間,給方昊倒了杯水,讓方昊坐著等一會,就出去了。
「怎麼樣?」
錢珉出去後,先去辦了一些事情,才回到監控室。
同事說道:「不急不躁,見你沒回來,就一直看手機,從他的面部表情來看,在看視頻或新聞的可能性比較小。」
「能耐得住性子就好。」錢珉對方昊的表現很滿意,離開監控室,又去物證室,取了一件青銅器。
「抱歉,剛才有些事情要處理,你等急了吧。」錢珉把青銅器放到桌上。
方昊揚了揚手機:「現代人,有手機就可以打發時間。」
錢珉說:「這到也是,不過這樣也有弊端,像我兒子,一到放假就一天到晚就拿著手機刷視頻看,一刷就是一整天,把時間都給荒廢了,說也說不聽,你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方昊撓了撓後腦勺:「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估計只能引導吧,比如引導他熱愛學習,手機就成為他學習的工具。」
錢珉暗暗點頭,說道:「他要是愛學習,我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操心了。好了,不說這事了,你看一下這隻青銅小鼎吧!」
方昊說了聲好,目光剛放到桌上的青銅器上,就聽到有人敲門,錢珉去開了門,就見一位老人和一個年輕人站在門口。
「老胡,你怎麼來了?」
老胡說起話來很和氣:「這不是聽說,咱們局裡在招特約文物鑑定員,所以推薦我朋友的侄子過來試一試。」
年輕人也非常禮貌地行了一禮:「錢隊長您好,我叫田應秋,師從慶嘉的首席鑑定師韓慶中。」
慶嘉是國內非常有名的拍賣公司,慶嘉的首席鑑定師在業內享有盛譽,方昊也聽說過韓慶中,是瓷器和雜項方面的鑑定權威。
錢珉表面不動聲色,心裡則有些不滿,人可以推薦,但得事先得通知他一聲,像現在這樣先斬後奏,是他最討厭的事情,只是他又不能不給老胡面子,只得說道:「進來吧,正好我剛拿來一隻青銅小鼎,你也一起看看吧。」
老胡見錢珉沒反對,心裡也鬆了一口氣,同事好些年,他哪能不清楚錢珉的性格,只是他也不好回絕朋友,再加上時間緊張,他也只好先斬後奏。
田應秋走進房間,只是看了眼方昊,掃視了桌上的青銅器:「錢隊長,我現在能看一下這隻青銅小鼎嗎?」
「打斷一下。」
方昊能夠感覺到田應秋的輕視,又可能是競爭對手,乾脆也就不客氣了:「此物並不是鼎,而是鬲。」
鼎原本是最常見的古代食具,一般為三足圓鼎或者四足方鼎兩種形式,可以往裡面放水和肉類,下面則點著柴火加熱。在我國的青銅時代,鼎成為了最為重要的禮器,甚至與使用者地位掛鉤。
而鬲的形制和鼎很像,兩者之間的重要區別是,鼎足是實心的,鬲足則是空心的。
所以,我們看到的鼎足大多是又高又細,而鬲足卻是又粗又壯的。從美觀上來說鼎足很好看,但使用上來說,鬲足卻更實用。
這是因為在煮東西的過程中,鼎的足被燒紅,熱量白白浪費了,而鬲足則可以將熱量直接傳到到中間的熱水之中,加熱食物,效率更高。
因此,鼎多用來貴族之間宴請,主要用來煮大塊的肉,甚至連整頭牛羊都可以塞進去。我們見到的鼎,就有規模巨大的。鬲則是小戶人家用來煮粥為主,一般都不會太大,體型相差無幾。只不過鬲也有一個壞處,那就是鬲足中間的食物殘渣特別難以清理。
這個缺點在食物相對匱乏的古代,被無限放大,所以到了春秋時期,鬲就逐漸退出了歷史舞台。這也導致我們在出土的文物之中,鬲相對少見。
這隻青銅鬲從器型上看來,確實很像是鼎,如果對鬲不太了解,確實很可能看錯,但田應秋作為韓慶中的弟子,連這個都沒有看出來,就實在太丟人現眼了。
錢珉馬上就裝作詫異的樣子:「哎呀,是我搞錯了嗎,這個是青銅鬲?等等,我問一下。」
田應秋再定睛一看,確實是青銅鬲,再從錢珉的表情中不難發現,說這是青銅鼎完全是為了考驗,故意這麼說的。
他知道自己這是馬虎大意,沒反應過來,頓時羞愧的無地自容,不過他反應也快,連忙裝模作樣地拿出手機:「抱歉,我接個電話。」
說著,他匆匆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