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麼呢?」
江皓謙看著墨雲馳目光深深的看著身後虛空處,那裡分明什麼也沒有,不過是背後人來人往的候機室罷了。
「……沒什麼。」
墨雲馳有些後知後覺的收回了眼神,手卻緩緩攀上了心口。
「她現在怎麼樣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江皓謙心頭一跳,知曉他這是在問林非鹿,可他總不能都看著人快上飛機了,這時候告訴他實情吧。
「你放心吧,她人在醫院還能怎麼樣,孩子也好好的,指不定等你戒藥成功之後就能看到你白白胖胖的孩子出生了呢。」
他一邊說著,一邊掏出手機,將一張林非鹿躺在病床上熟睡的照片遞給墨雲馳看。
墨雲馳看著照片中的女人,眼神有一瞬間的顫抖,旋即眼眶逐漸變得溫熱了起來。
他的指腹不止一遍又一遍的摩挲著照片中女人的臉頰。
他們仿佛已經過去了一個世紀沒有見面了。
可他現在這幅樣子,應該怎麼去見她呢?
墨雲馳有些黯然的垂下了眸子:「她就拜託給你了。」
江皓謙臉色變得有些不自然,不過還好墨雲馳沒有抬頭看他,他連忙應了一聲。
「交給我,你放心。」
『航班BK2375次程機的客人請準備登機——』
廣播的聲音讓江皓謙如釋重負,趕緊上前推著墨雲馳的輪椅:「時候不早了,該走了。」
「頭等艙的客人請這邊登機。」
在熱情的空姐指引下,他將墨雲馳交給了一旁的保鏢:「記得有什麼事都跟我報告。」
說著他俯身低聲用只有兩個人能夠聽見的聲音沉聲道:「尤其注意篩選他每天能夠看到的消息,千萬別讓他知道不該知道的事。」
保鏢面色沉重的點了點頭,便推著墨雲馳一同上了飛機。
江皓謙等到機門艙重重的合上那一刻,懸著的心才終於落地了。
「別怪我。」
他忍不住嘆息了一聲,這也是為了你好。
至於林非鹿,你放心,就算拼了我這條命,我也一定會找到她的。
一定。
嘩啦——
一陣陣浪花層層疊疊衝擊著海岸的石礁,兩個身穿漁民服飾的男女正掂量著手中的工具,忍不住埋怨了起來。
「這兩天怎麼趕海都撿不到什麼東西?感覺有些點兒背了。」
看似年紀偏大的女人抬手撩了一下鬢邊黑白相間的頭髮,臉上儘是愁容。
一旁的男人也臉色不太好看:「唉,老天爺不賞飯吃,咱們能怎麼辦。」
兩個人一邊嘆氣一邊在海岸邊搜索,忽而女人餘光看到了一片質量不錯的布料浸泡在海水中,她先是一愣。
等她疑惑的靠近時,多少驚愕的尖叫了起來。
「啊!你快來看!」
男人被他驚叫聲惹得有些煩躁,剛想開口斥責,可當他順著女人所指往上看時,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天吶!」
只見在海岸邊上,一個女人正面色蒼白的躺在沙子上,渾身上下的衣服都已經濕透,海浪甚至時不時的在拍打她的衣裳。
「她她她,她不會死了吧?!」
女人嚇得連手中工具都丟掉了,躲在了男人的身後。
男人咽了咽口水,用手中的杆子戳了戳地上躺著的女人。
可還不等戳兩下,地上的女人突然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
女人口中咳出兩口水,面色蒼白虛弱,年邁的女人突然意識到這是活人,什麼也顧不得趕緊跨步上前。
「你沒事吧!」
男人也連忙上前攙扶,眼看著女人隆起著小腹,這無論怎麼看都是懷孕的樣子。
「先趕緊帶回去再說吧。」
男人扔下杆子俯身將女人打橫抱了起來,女人連連點頭,撿起工具就快步追了上去。
林非鹿只感覺人顛簸的有些反胃,她茫然的睜開眼,看不清面前的人是誰。
不過在男人背著光的身影之後,她視線渙散的看著那波瀾的大海,那是她最後的記憶。
「還好她命大啊……」
朦朧之間,林非鹿仿佛聽到了一陣嘆息。
「看情況身上有大大小小的撞擊擦痕,還好咱們這附近海邊礁石少,讓她撿回來一條命。」
大夫放下聽診器,無奈的看向了那兩個夫婦:「不過在咱們這小村子,你們突然撿來一個外人還是報警處理吧,畢竟咱們這兒沒有大醫院。」
「我這兒也沒什麼精密儀器,她要是撞擊什麼內傷我可是看不出來的。」
夫婦二人眉頭緊鎖,看著林非鹿似乎有些糾結。
「別,別報警……」
一隻冰涼的手突然抓住了女人的手腕,惹得女人嚇了一跳。
「你!」
女人剛想下意識甩開,可看到林非鹿蒼白的臉色時,那雙虛弱至極卻透著哀求的眼神,女人突然有些心軟。
她沉默了半晌,俯身溫聲道:「姑娘,看你穿著也是非富即貴,我們這小破地方沒什麼大醫院能給你檢查,你還懷著孩子,我不報警的話沒辦法保證你的安全啊。」
「……不必。」
林非鹿吃力的搖了搖頭,她自己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狀況。
當初為了閃開千煜的攻擊,她從山崖跌落,還好山崖最下是海面。
這也算得上是不幸中的萬幸。
更何況,如果現在報警,雖然她說不定可以回去找墨雲馳,但是同樣的千煜肯定也能得到消息。
到時候自己反而會成為給墨雲馳帶來麻煩的存在。
光是一想到這一點,林非鹿便不想回去。
「讓我在這兒……留下,不要報警……」
林非鹿吃力的重複著這句話,男人看著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女人看著林非鹿這幅樣子,心裡不由得心生憐憫。
「你先休息吧,等你休息好了再說。」
然而林非鹿卻異常的執著,她捏著女人的手腕,一遍一遍的重複著不要報警。
這樣的執著讓女人不禁懷疑是不是另有隱情。
「算了吧,還是報警吧,不然我們還能把她帶回去養著不成?」
男人先一步開了口,明顯是拒絕的。
此時的林非鹿已經力竭再次昏睡了過去,女人看著林非鹿睡著的側顏,那蒼白的唇色,心中不禁升起了一陣憐憫。
「再怎麼說,也得等她醒了之後再說吧?」
男人頓時一愣:「你這什麼意思?難不成真想把她帶回去?」
「她和我們女兒一般大的年紀,看起來經歷了不少事,就隨我這一次吧。」